阔别已久的深秋提早了交接工作。
杨冶推掉了和舍友的旅游计划,此刻,不谈方莘,他也没有了任何做其他事的心情,杨思的事像一针催化剂,收缩了他心脏的血管,令他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
进门的那一刻,屋内出奇的静,细微到足以听到爸爸低沉粗犷的呼吸声,以及杨思淡紫色指甲把手机键按下凹的声音。
他们看到喘着粗气的杨冶,又极为默契地低下了头。
杨冶把换洗衣服带回来时就意识到了:
这件事不是请半天假或是旷两天课可以解决的。
现在,他没有了和扬子他们开玩笑的情绪,将包扔在了沙发上,从八仙桌旁抽出一把掉了大半油漆的椅子放在杨思面前,然后似模似样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地坐了下去。
而所有的问题还没有整理完,杨冶不知道从何问起,她貌似平静地靠在墙根的饮水机旁,却不抬头看杨冶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发型,刘海把他的双眼遮得严严密密,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一刻,杨冶认为这是一个最重要而且最实质性的问题。
回答他的依旧是键盘下凹的声音。
一把抢过手机,就像是当年她抢杨冶的手机然后愤然摔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杨冶没有自尊是一个场景,而如今杨冶却无法这么做,只是把手机盖板合上。
她低着头,望着脚上那一双粉红色的拖鞋,像是一个以认错的姿态却不肯道歉的角色。
“说话啊你。”
杨冶显得有些沉不住气,如果她不开口,这个话题就谈不下去,还不如收拾收拾吃晚饭来得自在,可问题不允许杨冶沉默,像是在军阀时代的拷问,不过拷问官却不能凶神恶煞,不能乱用酷刑,更不能大声呵斥。
杨冶怕她会坐在窗户边上,朝他微微一笑,极带戏剧性的纵身完成物体自由落地的动作。
顾潇是那个男人,杨冶对于打听别人的事觉得很鄙视,但现在他宁可鄙视我自己,也要弄清楚。坐在杨思房间里的床边,她没了原本的戾气,似温顺的猫一样抱着双膝,把脑袋埋在两腿之间。
杨思的心是有所武装的,一般人无法进入她的城池,可是偏偏城池武装的角落出现了疏漏,更巧的是,顾潇发现了它,轻而易举地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