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62357900000005

第5章 牵扯的线

如此买卖

三学越走越近,香莲的视线被眼前这个身影遮挡住,她看到距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有一双长腿横在她的面前,像一座山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她是坐着的,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双腿在她眼前轻微地颤动,虽然视线只是停留了匆匆几秒,她已然看清楚了对方裤子上是稀稀拉拉地补着补丁。

虽然这补丁和裤子的颜色一致,针脚细腻得就如同沾在裤子上一样,就连用的缝纫线也和裤子的颜色一致。但细心的香莲还是敏锐地看出了这补丁和裤子的区别,她猜想这补丁应该是做裤子时裁下来的废料吧!他的这条裤子比金亮那条稍微旧一点,但却比金亮那条干净许多。

她抬头呆呆地看着,这个陌生又年轻的后生,她发现对方的脸色通红,双眼正在发送出淡淡的亮光。这些都镶嵌在他这张年轻而秀气的瓜子脸上,他的眉毛不算是很浓但是很有型,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看起来这个人并不像是一个农民,感觉更像是一个老师,就像电影里演得那样。

她虽然没读过书,不认字,但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见过的。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脸上很清秀,虽然额头上有一长溜晒干的汗渍,但脸上光滑得没有一点胡茬。鼻尖高高隆起,看不到里面的鼻毛,嘴唇厚厚的给人一种稳重踏实的感觉,总的来说,人不算壮实但很精神,个子不算高但让人感觉很安全。

从面相上看这个人应该不是回民,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是要干什么呢?香莲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人。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眼睛里好像在说着什么,反倒让香莲觉得拘束,她娇嫩的脸顿时变成了一个“红灯笼”。

她低着头心想这个人,站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到底干什么的?要是买鸡蛋的,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想到这里香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鼓起勇气说:“小伙子,你站在这里是想买这些鸡蛋吗?”三学听到对面的人给他说话,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他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稍稍地解脱出来,他想这个女人大概还不认识他吧!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们都是在不同的环境下生活,只是偶然间相遇了而已。三学之所以会觉得紧张,只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他也曾在无意中想过,他们见面时的场景。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他事先的一切准备都付诸东流了,难道老天真的会安排?等香莲问他话时,他才如梦初醒,慌乱中随口答道:“恩!是的。”看到有人买鸡蛋,香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看到对面的女人冲着他笑,三学心里感觉不知所措了,有些兴奋了,他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嫂子,我就买个鸡蛋,你笑啥啊!”

“没啥!我这是高兴,守了一天总算是有人买我的鸡蛋了。”

“你这鸡蛋个子这么大,咋到这会儿才卖出去啊?”三学奇怪地问,面对三学的追问,香莲失落地低下了头,她大概在为自己的无能懊恼吧!

三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语言上的失误,他急忙补救道:“嫂子!那你这鸡蛋多少钱卖呢!”

香莲迟疑了一下,心想走的时候家里人只是要她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回去,顺带着把鸡蛋卖了,并没给她说卖多少钱!现在忽然被人问起,这可真把她难住了:“你看着给吧!”

“你这人真有意思,历来都是卖的要价,买的还价,可从未听说过还有卖的向买方要价的。”

“这,我公公没给我说,我也不知道咋卖,你给合适就行了,我看你人不错,肯定不会骗我。”

“你这话说的,我要是给的少了,下次见了我你还不把我吃了,多给你了我不是亏了。”

香莲听到对方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她瞅了瞅布摊子老板已经有收摊的意思了,再看了看篮子里的鸡蛋还没有下家,她一咬牙说道:“我这鸡蛋是给我公公买茶叶和冰糖用的,公公说这些钱剩下了再给我买点麦乳精补身体。”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再一次目光斜视着隔壁布摊上的花布,低着头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左脚踩着自己的右脚上面,身体在微微地扭动。三学心想就这一篮子鸡蛋再怎么值钱也不可能把她说的东西全部买到手,这个女人的心地也太单纯了吧!

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只是说着玩玩的,但三学此时更加希望这些都是真的,他可不想和她只是玩玩。于是,他说:“你看这样成不,我给你把这些东西买了,换你这篮鸡蛋如何?”

香莲一听心里像是被鸡爪子挠过一样悸动,她脸色羞红语气中带着几分羞怯:“这怎么好意思?就这鸡蛋肯定不值这些的。”她扭着头看着篮子里的鸡蛋,比鸡蛋稍大一点的拳头,因为握得太紧已经攥出了汗水。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三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他一把从地上拾起鸡蛋,拉住香莲的手说:“就这样吧!走,我领你去买你要的东西,再不买集就散了。”

说罢!香莲像是绵羊一样,悻悻地跟在三学的身后,三学一手提着鸡蛋,一手牵着小羊,向供销社走去。很快三学就搞定了香莲想要的东西,一斤红糖、一斤冰糖、外加半斤好茶叶和一盒麦乳精,细心整理好后放在了香莲的面前。原本三学还想给她买点蛋糕,却被善良的香莲拒绝了。

一个老汉人领着一个大肚子的回族女人在集市上乱逛,在这架塬上还是头一遭。于是人们的眼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

两人一起进来,又一块出去。两人买东西的时候,你推我挡的,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两口子,男人的长相还不到二十,这女人明显已经二十多岁,还挺着个大肚子,脸上倒还有些姿色。

这两人站在一起,大看上去还算是般配。但细看下去,可就不那么回事了,这女的戴着头巾一身回民的装束,肚子里还怀着娃,小伙子一看便知是个汉民,从面相上看应该还没有结婚。

男人嘴里滔滔不绝地讲着前后不搭的话,紧着给女人买这买那,极力表现,生怕别人看不到,听不见。那女人则低着头紧躲着男人的目光,看上去还算矜持,脸色微红似乎对男人没什么反应。

而男人对女人眼神,也不是那种单纯色眯眯的,只是眼神似看非看地瞄一眼,之后又迅速躲闪到一边。

香莲对于这些反应显然是迟钝的,她只想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安静地离开。

香莲买好了这些东西,三学帮着她收归到一起,一共是一块六毛八!

“请付钱。”听到售货员的声音,三学只是稍微一愣,回了回神,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崭新的一元钱递了过去。

“找你三毛二,请收好。”三学接过钱,还没转头,只见香莲已经一只脚迈出门去了。

直觉告诉她,事情办完了就再不敢跟这个男人一起走了,不是她忘恩负义,实在是人多眼杂。她刚一咬牙决心迈出第一只脚的时候,忽然又想到什么,她急忙收回脚,掉过头,对着三学客气地说:“谢谢你了,小兄弟,今天多亏你了。”

“呵呵!没事儿,应该的。”

这让售货员更加奇怪了,她惊奇地问:“小伙子,这女的是你什么人?”

三学摸了摸后脑勺想了想,傻笑着说:“她就是个卖鸡蛋的,我用刚才那些东西换了她手里的鸡蛋。”

售货员听到这些诧异地说:“就这一篮子鸡蛋,小伙子没开玩笑吧!”

“没啊!我哪有心思跟你开这玩笑。”

“那这鸡蛋也太值钱了吧!小伙子你还年轻,这可是回民地盘,你可别胡整啊!”

“放心吧!大姐!不会的。”

三学也离开了商店,他到市场口拉着他的架子车,把羊拴在车上,准备离开,集市已经散了,他就剩下这篮鸡蛋,也没得地方卖去,就算能卖最多也就是三分钱一个,一块钱三十个,算起来他还亏了六毛八,长这么大啥时候吃过这亏,而且是自己主动找上去的。哎!这些鸡蛋还是留着孝敬父亲吧!他再次傻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就在他收拾好一切准备回家的时候,在街道上又看到香莲停在布摊上,一只手里捏着一把毛票,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块花布,她满眼恳求地看着卖布的老板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卖布的人看上去似乎很不耐烦,但仍努力向她解释着什么。

他走过去一问,才知道香莲想买些布回去做件衣服,手里的钱不够才和布贩子争执,布是一毛钱一尺,她扯了一丈一,可是她身上只有八毛钱,还差三毛。香莲很喜欢这颜色,可卖布的就是不给她便宜,正在此时三学走了过来,他见状说道:“你就给人便宜一下吧!都快收摊了,能赚一点是一点吧!”

卖布的听到赶忙用眼睛盯着三学说:“你看这布的成色,这可是上海纺织厂出来的好布啊!您再添三毛就行,我再送你几块碎布回去补个补丁,如果你真想要,我吃个亏让你五分。”

“那好!这是三毛钱,给你。别让了,就三毛。”

三学毫不犹豫地把钱递给了布贩子,卖布的惊异地看了看三学,他的神情坚定,又看了看香莲也是满脸惊讶,最后余光还是落在了花布上。“管他呢,先把布换成钱再说。”布贩子心里说。

香莲开始是很惊讶,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帮我付钱,看着布贩子包好的布,心里又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要呢?这布是她已经瞄了很久的款式,这样式、这花色都是她喜欢的,如果不是因为肚里的孩子,哪有胆子买这样的料子呢?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又怎能轻易放弃?

她思考了半天,才鼓足勇气从嘴里蹦跶出:“这布我不能要,这钱你拿回去吧!”

她一把推过三学递过的钱一把抱住三学的胳膊,而三学却不以为然,“怎么不能要,花的可是你的钱,我就给你凑个份子,以后你有了再给我就行了,你看你至于这样吗?大不了以后还我就是了。”

“不!这布我还是不能要,让你添钱算什么事呢?”

香莲把布丢到布摊上扭头就要走,可又被三学一把给拉了回来:“嫂子,你看这有啥呢!这块布穿在你身上再适合不过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

“老板,你赶快扯布吧!”

三学趁势把香莲手里钱半推半就地叼了过来,再加上自己的钱,一股脑地塞给布贩子。卖布的见两人来回推让着,心里也很纳闷,自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老板把布递给香莲,香莲看似不情愿,最后还是“心安理得”地把布搂在怀里,她想说点什么,因为这事确实不对,谁让她真心喜欢这样的布料啊!

她心里愧疚,抬起头想把自己的歉意对三学表达,但是一看那布,再看看三学坚定而富有热情的眼睛,这让她欲言又止,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只能低着头喃喃细语说:“小兄弟咱平时又没啥关系,我咋受得起你这好呢?”

“那这样吧!钱算我借你的,等你有了还我好了。”

说罢!三学一扭头拉起车子准备离开,刚转过头的他又迅速地把脸转过对着香莲坏坏地笑了一下,调皮地说:“我就想你穿得漂亮,你穿着漂亮,比啥都强,钱就算在鸡蛋里吧!下次见了你多给我几个鸡蛋不就行了。”说罢三学快速地消失在黄昏的小路上。

香莲望着三学离去的身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很想追上去,但又怕人说闲话,更加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说啥好,她真的是非常喜欢这块布,但是这种得到的方式并不是她所能预料到的,所以香莲的轮廓勾勒在夕阳下久久没有移动,像是画家笔下的素描一样平静,而她的内心却翻滚着不知名的浪花。

回家

三学拉着车子,迎着晚霞,向家的方向走去,由于有一篮子鸡蛋的原因,他不能走得过快。这使得他在路上有了大把喘息的时间,来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边走眼前边放映着,路边的情景已经渐渐地变淡,变得和他没有关系,好在路是熟悉的,心早就飘到了别处。

他美滋滋地回忆这些日子的经历,从他们两个人在麦田里的邂逅开始,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值得回味。他的心从未如此剧烈地跳过、乱过、飞舞过。他会努力回想自己是否在她面前说错过话,也会认真猜测这个女人的心思,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是喜欢呢还是讨厌。

他料定害羞的香莲一定会选择小路,于是他有意避开了香莲,选择了大路回去,大路虽然远一些,但可以避免再次相遇的尴尬。虽然他很想跟香莲说几句话,一路上说说笑笑地回去,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不想再制造多余的麻烦。他深知如果爱一个人,就必须要先学会珍惜她!学会为她着想,这样的感情才能长久。

感情从来都不是用来交易的,但可以用心来交换,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每次闭上眼睛的时候,无法抹去的都是那个背靠着金色光芒的女人。他不相信有鬼神,但他相信这个影像一定就是他心中的女神。这让他可以为之疯狂,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想到这里他浑身就充满了力量。他将这力量转化在自己坚实的步伐中,希望自己能快点到家。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顾不得怎么解释这一篮子的鸡蛋,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有理由说出他的道理。因为这还有一只羊和一架车在,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归宿。

回到家里,他把车放进烂窑里,把鸡蛋交给厨房里的母亲。说来惭愧,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给家里买东西,母亲看到这么大个的鸡蛋一个劲说好。而父亲杨学,和平常一样稳稳地坐在堂屋,神色怡然地抽着他的卷烟。烟雾从口里吐出来是卷着的,随后慢慢地张开,弥漫在整个屋子。

三学是不抽烟的,但他是总对父亲吐出的烟味有一种好感,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他偷着抽过父亲的烟,这种感觉是难过的,呛得他整个胸腔就像是点燃了一只爆竹,热辣辣地疼。不如父亲吐出来的味道闻起来舒服,父亲这种淡淡的烟味,被他的鼻孔轻轻地吸入,鼻腔里的感觉像是过电一样。这就是父亲的味道,无可替代。

父亲对外虽然精明小气,但对家里人还是很宽容。就算家里有人做错了事情,他即便是很生气,只要气头一过,依旧如平常。在外人看来,父亲爱占小便宜、喜欢吹牛、欺笑他人。但在三学看来父亲始终是父亲,不论对他如何,他心里知道父亲总是爱他的。

当看到父亲操劳的身影和蹲在墙底下抽烟的架势,听到父亲一个人躲在房后面咳咳地咳嗽,他就会反思自己,然后就是对父亲的尊敬。

这会儿杨学正坐在堂屋的堂椅上,一只手握着烟卷,一只手揣着茶缸子放在怀里。他眯着眼睛透过上下眼皮的缝隙之间,看着三学把羊从他眼前牵过去,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他能够断定这羊羔子是个好羊。如何判断一只羊健康与否,别的不看,你看那羊的走势就知道了。

他听到自己老婆直夸儿子鸡蛋买得好,这都让他很欣慰。紧接着他看到儿子买回来的鸡蛋,眉头微微地一皱,在他算来儿子身上应该还有一两块钱,不会都买了鸡蛋吧!难不成真的给了羊贩子六十?要是给了六十那这鸡蛋哪来的?这孩子知道给他妈买东西,那给他爸的哪里去了?这孩子真是的,虽然想到这里心里有点不快,但还是用父亲的身份忍住了。

他本想把三学叫过来问问,又害怕掉了自己长辈的价,再细想想老三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他自己的儿子他还能不知道吗?基于此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在乎,更没有打算责怪儿子,这钱是他间接给儿子的,能不能省下来得看那小子的本事。只要他把羊给老子拉回来,他就心满意足了,剩下的就看自己了,杨学要继续观察,看看自己的儿子下一步怎么走,怎么花自己的钱,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很重要。

三学扫干净了身上的灰尘,走进堂屋,正对着父亲说:“爸,我回来了。”

杨学啥话也没说,只是点点头示意儿子坐下,然后深吸了一口烟,等烟在自己体内翻腾够了,才恋恋不舍地吐了出来,然后再掸了掸附着在烟卷上面的烟灰,对三学说:“三学啊!集市上热闹不?”

“热闹啊!”

“人多不?”

“多啊!”

“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三学听父亲说的都是些家常,并没有对他今天出去的表现做任何评价,这让他很奇怪,他想自己顺利完成了任务,父亲应该表扬他几句吧!可他想听的话,父亲一句也没有说。他只能略微带着点沮丧,又不得不用尊敬的语气接着父亲的话茬回话:“就老样子,人看人,没啥好玩的,我尽顾着看羊了,别的再没管,爸!你看我买的羊您还满意吧!”

“看见了,还可以,你小子有进步!”

三学摸着头,傻笑着,他庆幸父亲没问钱的事,但是他害怕父亲接着问下去,他忙抬起头装作恍然大悟地说:“爸,您吃了没?”

“我看你小子是饿了吧!我还没,去看你妈做的啥饭,顺道搭把手,你也是大人了嘛!”说罢便挥挥手让三学出去了。

他来到厨房看见妈妈正在擀长面,便顺口问道:“妈有啥我能帮忙的吗?”

三学的妈妈双手倒腾着面,用嘴说道:“你小子,今天怎么突然懂事了,知道给妈帮忙了。”

“我看妈这样辛苦,所以才来的,今天在集市上听到了许多儿女不孝的事情,感觉那些人太没有良心了,我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

三学并没有说自己是受了父亲的指点,而是灵机一动,编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从哪来的理由,搪塞了自己的母亲。

“你还有这好心,是不是有啥事了,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这里还忙着呢!”

“没!没啥,看你说的,妈看你平时那么辛苦,今天我就是想帮你干点啥。”

“那好,既然这样你去把火添旺,把你买的鸡蛋打两个放到碗里搅和了,让你爸也享受一下你的孝心,你这孩子出去一趟知道给家里买鸡蛋,也不知道给你爸称上二斤茶叶回来。”

三学这才幡然醒悟,他在心里暗暗地责怪自己,怎么这么忘性大。本来是想好给父亲买几斤好茶叶的,谁知道,哎!他也买了茶叶,但是都让香莲给他老公公送去了,这要是让父亲知道还不得气疯了,按父亲的性格真能把这茶叶要回来,不过三学不是没有主意的那种人,这事他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他还在沉思的时候,又听见母亲说:“其实,三个儿子里你爸最爱的就是你了,你刚出家门不懂事,妈知道你,你给妈买不买啥无所谓,妈不图你啥,可是你记住一点千万别亏了你爸,你爸对你,对你们弟兄三是真的好。”

三学听着妈妈语重心长的话低下了头,这回他真的有点愧疚了,因为他曾经打算过给爸爸买点啥的,但是香莲嫂子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还好有这篮鸡蛋,给了他一个理由开脱自己,不然他肯定没有办法在这个家站下去,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裤兜连带着兜里剩下的二分钱都已经湿润了。

晚上三个人坐在堂屋吃饭,杨学还是端着他家长固有的派头,坐在正中央细嚼慢咽地吃着,边吃还边带着咳嗽。听到丈夫咳嗽的时候,三学的妈妈会顺势帮他拍拍背,好让他能松活一些。

三学依旧是蹲在门口的墙上,端着碗大口吃着。整个屋子都是碗和筷子的声音,还有面条在嘴里吸溜的声音。杨学看着碗里的鸡蛋,想到这是儿子第一次给家里买的,吃着也格外有劲,但是出于长辈的情面,他还是倔强不愿说出来。

三学看着父亲和母亲不说话,他自己也不作声,默默地吃着碗里饭,他发现自己碗里的鸡蛋似乎比较多,看到母亲碗里只有零星的黄色,心里酸酸的。很快他又想到香莲卖鸡蛋的样子,闻到碗里的香味,突然又有了食欲,他会想象这碗饭是来自两个人的体温,幻想着有一天能吃到她做的饭。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心虚,他不敢看房里的人,他能做的只有大口地吃,这才是对爱他的人最好的报答。

隔阂

香莲挺着大肚子,像一个骄傲的将军,提着丰富的战利品回村。还没走到村口便听见有人议论:“这兰家的太阳从西边升起了,看来真的是想孙子想疯了,真舍得给媳妇花钱,六一老汉和金亮是不是头让门夹了?”

另一个赶紧接上说:“应该是他家那个老婆子让门夹了才对,六一和金亮一看都是老实人,只有他家那老婆子才坏。”

这些人正说着起劲,看到香莲走近了,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议论。其实,她们嘴里嚼着什么舌头,香莲不用想也知道个大概。她无心理会这些,自从她嫁到兰家那天开始,这些闲言碎语就从未中断过。

她不怕被人议论,因为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是行得端、走得直的。她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兰家、对不起自己的事情。虽然她的手里提了很多东西,她并不傻,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些东西的价值一定在一篮子鸡蛋之上。可她就是没有办法经受住新衣服的诱惑,这让她很过意不去,她并不会把这些情绪表现在这些闲人跟前。因为对她们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倾诉,倾诉得越多,麻烦也会越多。

她迈着和平常一样的步伐,含着女人特有的羞涩大方地向家里走去。掀开破旧的大门,她看到公公正在院子里劈柴,并未注意到她的出现。往窑里看金亮也不在里面,大概是出去干活了,花儿正在炕上熟睡。

倒是香儿跑过来,搂住自己的双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母亲手里的东西,嘴里喃喃地喊着,香莲这才意识到:“真是的!出去了怎么没有给女儿们买块糖呢?都怪这个当妈的。”

女儿们虽然没有完全学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已经试图用手去捉妈妈的东西,小舌头懒懒地伸了出来。香莲欣慰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女儿,她的眼睛就像清澈的溪水一样干净。她赶紧用手指从纸包好的袋子里蘸上一点砂糖,放进了女儿的嘴里。

糖分随着唾液在嘴里迅速融化,分解到整个身体里,甜味让香儿快乐得满地蹦跶。这时婆婆走了过来,目光低沉地扫视了一下香莲,香莲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网状的袋子,里面用纸包着一些今天在集市上买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刚才在布摊上扯来的花布。

香莲被婆婆这样盯着,已经不止一次了,她并没有作声,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婆婆发落。等婆婆的眼睛又一次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一番后,最终把目光停在了香莲挺着的肚子上,这才把紧绷着的脸慢慢地松弛下来,用缓和中带着一星半点怀疑的语调说:“钱都花完了?”

“恩!是的,都花了。”

“花钱倒是挺快,说说都买啥了?”

香莲一五一十地把买东西的经过都说了,只是在她的描述里面少了与三学有关的一切东西,婆婆听了觉得拾了大便宜,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堆积着的皱纹也舒展了不少。不过当她眼睛停在花布上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又开始紧急集合了。

她心想一篮子鸡蛋,怎么可能换来这些东西,虽说她手上揣着几毛钱,但那几个钱能干个啥啊!好你个杨香莲,居然还给自己攒了私房钱,没看出来这女子还有这样的心眼,这样下去如何是好,非得好好说说她。

于是她接着说:“我说香莲啊!你买红糖安胎、买麦乳精补身体、给你公公买茶叶都没错,给我和金亮虽然啥也没买,这个我也知道,这一篮子鸡蛋也换不来金疙瘩,但是你看你,又不缺衣服穿,买这布。哎!咱家是穷家,日子得细细地过,你将来也是要当家的,这样下去可不对啊!”

香莲被婆婆说得低下了头,她知道婆婆不会支持她买这布,虽然她有所准备,可等婆婆把话挑明了之后,她还是感觉到了委屈。难道真的要她把衣服都穿成抹布的时候才能换吗?难道她在这个家里连做一身新衣裳的权利都没吗?何况她家里还没穷到这个地步,干嘛要这样抠掐。

但她不愿和婆婆争,争执只能换来更多不必要的争吵,为了避免冲突,她只是连连地点头,听婆婆一句句的训导。反正东西已经买了,就姑且让她说个够吧!香儿看到奶奶吊着脸,妈妈低着头,识相地躲到了妈妈屁股后面,小手还塞在嘴里回味着甜甜的味道,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奶奶,希望奶奶能够高兴起来。

这时六一老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婆媳之间这么僵持着,似乎看出些端倪,他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故作高声地说道:“儿媳妇既然东西都买了,就买了吧!现在香莲肚子里还怀着娃,要是把娃气出个啥毛病了,可就划不来了,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老婆子,晚上吃啥?”

六一老婆这才从刚刚的愤怒中苏醒过来,对老汉说道:“咱吃长面。”

当饭端到窑里面,婆婆把桌子摆在炕上,六一老汉并没有急着动筷子,他先是用水壶里的水把手冲洗干净,在用目光逼着儿子和儿媳把手洗干净。然后闭上眼念起了台斯密,所谓台斯密就是穆斯林在吃饭之前对于真主的一种感谢,感谢真主赐予他们一家饭菜,这可以说是所有穆斯林家庭在吃饭前最重要的仪式。

穆斯林吃饭很有讲究:要用流水洗手,不用毛巾擦,把水甩干或者自然风干。左手拿主食(如馒头)不直接用嘴咬,而用右手掰一口送入嘴。细嚼慢咽,而不是狼吞虎咽。饭后不掉饭渣,不剩米粒。为的是时刻牢记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虽然说不允许狼吞虎咽,但是对于劳累一天的人来说,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要想细嚼慢咽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六一老汉是长辈,自然不会吃得太快,虽然是穷家,但他还得拿足自己家长的派头,香莲和婆婆都是女人,吃起饭来也不会太快,倒是金亮,祈祷刚刚结束就抄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六一老汉用目光斜视他也不管,用胳膊肘子推他他不顾,总之他就是饿了,就是要好好地吃饭。

小时候金亮如果这样,一定会受到父亲的惩罚,可是现在他已经结婚了,父亲没有义务或者说没有能力惩罚他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

终于来了个带把的

香莲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临盆的日子大概也要到来了,塬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由于身体的原因,香莲已经不能像平时那样随意坐在炕上。现在,她要想坐起来还得靠身后的被子帮忙,叠好的被子四方四正,摞成几摞堆在一起。

香莲看上去有些吃力,又悠然自得地半靠在上面,身上叠着厚厚的被子。窑洞里没有炉子,但是炕烧得很热,被子可以阻止热量的流失,有效地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家人让香莲整天寸步不挪地躺在炕上,生怕出什么差错。香莲已经能够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生命,在肚皮里面的活动。虽然孩子有时候会把她弄疼,但香莲作为母亲,很乐意和孩子有这样的互动。

大女儿香儿快三岁了,基本上能够听懂大人的话了,她自己也可以用简单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愿望。花儿已经一岁多了,可以开口叫爸爸、妈妈了。看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两个女儿都在健康地成长,香莲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慰藉。

热炕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炉,把被泥土包围的窑洞,填补得温暖如春。她被热气包围着,享受着婆婆在一旁细心的照顾,她深知婆婆这样做的目的。她在心里暗暗地鼓劲、默默地向真主祈祷着,希望仁慈的主,能赐给她一个儿子。完成家人心愿的同时,自己也可以母凭子贵的在家里立足。

她能感觉到自己肚子的分量,也隐隐地感觉到怀这个孩子的感觉,要比前两个娃轻松得多。不像自己怀女儿时,那么多的瞌睡。她希望这是个儿子娃,除了给兰家传宗接代,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们有个弟弟,让自己和丈夫过上儿女双全的生活,这也是她人生的圆满。

等到中午饭吃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一种下坠的感觉,接着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身体中逃脱一样。与生香儿时的慌乱不同,她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这是快要生了,她赶忙向家人大声呼喊。

金亮也不像从前一样手足无措,他一路小跑去村里请来福俊老婆来给媳妇接生。说到这个福俊老婆,她虽然不是什么名医圣手,但可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接生婆,这村里好多孩子包括金亮和他的两个女儿在内都是这个老婆子接生的。

她是个热心肠,只要有人叫她帮忙,她从不推辞。至于钱,她更是没什么标准,不像医院那样明码标价,有钱人家里可能会多给点钱,她照收不误。穷一点家里给的少了或者暂时拿不出来的,她也不会多要。这也让她在这个塬上有着很好的口碑,谁家的小孩出生都喜欢请她过去接生。她的特别之处在于,从来没有把接生作为自己的职业,接生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金亮媳妇可是她的老主顾了,一般来说女人生孩子,只要生第一胎的时候顺利,不遇到大的困难,那么后面的几乎也不会有什么难的。即便是第一胎有不顺利的地方,到第二次的时候也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危险。就像是熟透的苹果,到一定程度一定会从树上跌落,娃长成了照样也得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没有啥不一样的。

兰家的窑洞成了香莲生产的产房,除了隔壁哈三媳妇搭帮之外,兰家人都被请了出去。兰家人除了耐心等待之外,女人的任务就是给窑里的人做饭,男人不停地烧水,把滚烫的开水递进“产房”。

窑里谈不上什么卫生设施,只有两盆热水、一把剪刀、一团棉花仅此而已。福俊老婆正是凭着这三样东西,把数以千计的小生命带到了这个世界,给许多家庭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香莲虽然已经是生到第三胎的人,但她对生孩子的痛还是心有余悸,这里边装着她最幸福的记忆和痛苦的回忆,那疼痛可真是撕心裂肺,刻骨铭心。一直等到孩子出来,啼哭的声音充满整个窑洞的时候,她才能从刚才的痛苦当中渐渐地苏醒过来,阴部还会存留着一种从膨胀到回收的过程当中所产生的快感。

这些回忆毕竟是她过往的经验,当孩子真正要降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就像是有无数只毒虫在拼命地撕咬一般,她经历过这种疼痛!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次就会有多少减轻,她感觉一个巨大的东西在使劲往她体外推,把她撕成两半的剧痛强烈地折磨着她!

她紧紧地咬住福俊老婆递给她的毛巾,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唇,却还是忍不住让声音从嘴边漏了出去!她的全身已经湿透,汗水从额头上快速地流下,她觉得身体里的东西就快要和她分离,此时身体的痛也到了极致。

听到媳妇这个样子,婆婆已经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放下手里的活呆呆地看着大窑。只听福俊老婆大声喊“用力、用力就快生了”,香莲用尽全身的力气,双腿张开,有意识地向前踢着,好像导弹发射一样,终于随着一声啼哭,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福俊媳妇大声喊着!顺带着用剪子剪断了孩子的脐带,这标志着孩子正式出生了,从今天他将离开母体,逐渐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福俊老婆的声音,像是一根利刺直插六一老婆的心脏,她已经被这喜讯,震得有点懵了。她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确定她不是在做梦,所有的期盼都真实地摆在了她的眼前,多年的期盼终于有了结果,兰家有后了,孙子!继承人,这一个个激动人心的符号从她的心里划过去。

外面的两个男人很快得知了里面的消息,当他们听到是男孩的那一刻,高兴得像是疯过去一样,他们像是两只迷路的野鸽,突然间找寻到了巢穴一样,扑进了窑里。

等他们看到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被用棉布包裹好,在六一老婆的怀里了,虽然孩子仍旧哭喊,他们并不感觉到悲伤,反而是一种压抑已久的快乐,这种快乐难以形容,总之这一刻就算有人要了他们的命,也值了。

六一老汉对着老婆说:“赶紧让我看看,是不是孙子,带没带把。”

六一老婆解开孩子身体下面的布,指着孩子的裤裆说:“你看,带没带?”

“来来快让我抱抱。”六一老汉把手伸过来,但马上被老婆挡住了。

六一老婆把身子一扭,憋着嘴说:“你看你那脏样,还不赶紧去换身衣服过来。”

香莲躺在炕上看着一家人都围在自己的孩子跟前哄着、逗着、开心着,这喜悦的程度已然超过了她两个女儿的总和。孩子都生这么久了,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那里,一个劲地逗着孩子开心。居然没有人来关心一下自己,自己肚里出来的孩子,自己还没有抱抱呢!还没看看到底长啥样子呢!香莲的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反过来再想想,这个孩子家人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来了,他们高兴一下也是正常的。就在她沉淀在各种复杂的思绪当中时,一条热毛巾轻轻盖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感觉很舒服,递过毛巾的是福俊媳妇,她笑着对香莲说:“这下可好了,你总算给家里争了口气,这孩子我看怎么都得有七斤,我看小名就叫‘七斤’吧!”

“我看还是让他们起吧,这是他家的孙子,我们这些人哪里插得上嘴啊!”

“可毕竟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福俊老婆说,听到这话香莲再没有说什么,她的表情很复杂,既有母亲的开心,也有母亲的忧虑。

她没有想到,自己给家人带来这么大欢乐的同时,却得不到家人的关爱,到头来关怀她的居然是个外人。这不免让她有些感慨,身经百战的福俊媳妇,似乎看出了香莲的情绪,可她又不知道香莲是为何发愁,只好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让香莲好好休息一会。

窗外面大风呼啸着在天地间狂吼,雪花像是机枪里射出的子弹一样,密密麻麻地扫着整个大地。而兰家的窑里却和春天一样温暖,兰家第一个孙子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降生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婆婆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孙子身上,对于香莲的服侍就像她预想的一样冷淡。而对孙子的照料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细致,虽然孩子还是跟她睡,吃她的奶,但是这期间待遇上的差距,也许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了。

同类推荐
  • 跟我说爱我

    跟我说爱我

    在异乡的城市街头,一对多年不见的师生意外重逢,岁月把一切固有的秩序打乱,甚至颠覆了师生关系。《跟我说爱我》交叉写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途。一个务虚的诗人。一个务实的商人。他们一同成长,彼此有个约定,一个求学,一个求财,看谁跑得更快。这注定是一场无法等值换算的比赛,而三位女性的出现,使得原本泾渭分明的命途不断博弈,两败俱伤,三位女性也先后沦为牺牲品。而新的背叛与救赎还在上演,直至殊途同归。
  • 恶性杀人案:夺命隐私

    恶性杀人案:夺命隐私

    北京一个美丽宜人的花园小区,突发一桩恶性杀人案。一个无头女孩儿的尸体被抛在了清晨的鲜花丛中。牙科医生陶兰发现了这一可怕的场面,没料到这桩杀人案竟意外地引发了自己家庭内部暗藏已久的危机。从此,一个表面温情脉脉的家庭陷入了互相猜忌的怪圈,迅速走向崩溃的边缘。在变态男孩小林策划的另一场阴谋的推波助澜之下,无辜的陶兰在苦苦挣扎之后,终于未能幸免地遭遇了家破人亡的可悲结局。杀人肢解案告破,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 真空密室之谜(卫斯理珍藏版)

    真空密室之谜(卫斯理珍藏版)

    为了破解「透明光」之谜,帮助情侣王彦和燕芬回复「真身」,卫斯理甘冒掉命之险,远征埃及找寻失踪的金字塔。他穿越茫茫大漠,走过满是咒语的走廊,在神秘的祭室中跟死神搏斗,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大串他不明所以的象形文字……这个会是破解「隐身之谜」的关键?究竟王彦和燕芬在卫斯理出身入死的协助下,是死?还是生?整个故事的设想,从古印加国到古埃及,自然都是无中生有的创作,但有很完整的假设,是创作过程中相当感到高兴的事。永远之谜看是太残酷了些,希望可以有机会解开它。——倪匡(卫斯理)
  • 雨巷

    雨巷

    作品以鲜明的关中南部农村及小镇生活为背景,从凡人的身上发现人生的哲理,生命的酸甜苦辣。在委婉、诗意的叙事中,不同的人物运行着自我的命运,显见出鲜明的性格特征,其浓郁的地方风情以及鲜活的乡风民俗构成了一幅幅乡村生活图景。
  • 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海明威短篇小说集

    《老人与海》这部小说是根据真人真事创作而成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海明威移居古巴,认识了老渔民格雷戈里奥·富恩特斯。1930年,海明威乘的船在暴风雨中沉没,富恩特斯搭救了海明威。从此,海明威与富恩特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经常一起出海捕鱼……
热门推荐
  •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俊哥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俊哥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俊哥》,与中国人共同的足球情人詹俊有关,与潮汕文化有关,与越秀山体育场有关,更与英超有关;《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俊哥》,将同步从2017年1月28日夜起,与豆瓣网《最给力华语解说詹俊经典解说合集》一致,录制今年起詹俊主要在乐视体育与同仁搭档解说的足球赛事。《最给力华语解说詹俊经典解说合集》出版以后,将与腾讯、乐视和豆瓣网三家合作,将“足球解说专辑”这一形式,推向中国足球改革事业的前沿阵地。
  • 透视神瞳

    透视神瞳

    透视双眼看天地,鉴宝练功品人心!获得异能的苏云阳只觉得,无敌,是真的寂寞!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蓝色的天蓝色的海

    蓝色的天蓝色的海

    目光相交的地方,总是那样的温暖,淡淡的微笑,洋溢着那样的幸福。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又见了月亮船。小说原名国防生二蓝色的天蓝色的海,为舒鱼作家原创作品
  • 寄我未开始的初恋

    寄我未开始的初恋

    初恋是我们很多人回味的,虽然,我们没有在一起,但是我们也是幸福的。我们或许在遗憾,可是生活仍在继续。
  • 一吻深情

    一吻深情

    冯瑞梓:我不再爱你,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永远是我胯下的玩物!蒋妍姗:“如果这样子能让你泄愤,我愿意一辈子做你的胯下的玩物!他在黑道上有着生杀权利的冯瑞梓,五年前,他与蒋妍姗相爱,那一年,蒋妍姗离开了他,五年后,蒋妍姗出现,带着五年前的密秘,不愿意再跟他在一起,他愿意放弃一切跟她在一起时,他却知道了五年前的密秘,爱化为恨!
  • 圣邪黎明

    圣邪黎明

    一万年前,信奉光明的天使一族、崇尚力量的恶魔一族、龙族三分天下。5000年前,一场惊世之战,天使恶魔尽皆覆灭,龙族占领魔兽山脉永世不出。如今的这里被称作圣邪大陆,光明与黑暗的对立从未改变。一位小镇走出来的少年意外地觉醒了最神圣的血脉,可究竟是福还是祸?他又会在这暗潮涌动的大陆创造怎样的未来?
  • 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

    司马家有古训:孔雀东南飞,凤凰西北舞。司马雨桐,她是司马家千古一帜孔雀女。本身所属类凤,孔雀之魂苏醒那天,司马家十三根青石柱子一齐碎裂,砸的祭坛也有些摇晃。她的灵力登峰造极,在朱棱国乃至全大陆留下了光辉无法抹去的一笔。她收灵宠,战麒麟,改生死。她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他人这么说,众人也许只是一笑而过,但是,说这句话的是她司马雨桐,众人就是绝对的相信她有这个实力。百年难遇的五灵奇才,让人信服的道德品质,她不是满天群星中耀眼的一颗,因为她是万里晴空里傲人的骄阳!她不要李唯天的天下,不要薛无痕的安宁,她嫁了号称天下第一草包王爷的叶梧明。共闯玲珑塔,同回上古林。他以他不输与司马雨桐的能力证明了,能陪在她身边陪着她的,只有他一人!读者群:160959022
  • 沉玙

    沉玙

    沈玙喜欢苏桉,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当苏桉带着全世界的阳光就这样闯入了她一片漆黑的小世界之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可她却始终不敢靠近他,不管她变得多么优秀,多么耀眼,在苏桉的面前她始终是自卑的。苏桉如果是耀眼夺目的太阳,沈玙便是一株小小的向日葵,永远在远方注视他,所期盼的不过是他的一抹微笑……
  • 结婚向左,离婚向右

    结婚向左,离婚向右

    本是楼梯口一次意外的邂逅,却擦出了爱的火花,苦苦找寻中再次相遇,却发现他们拥有着无法靠近的身份,在这段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禁忌恋中,她进退维谷,他步步为营。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倾心相许却惨遭误会的背叛,他,因恨远走他乡;她,为爱固守原地。三年之后,当她决定放弃这份无望的等待,为他人穿上嫁衣的时候,他却突然归来,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看狐狸学生如何用爱,画地为牢,俘获美女老师的芳心,演绎一场甜到忧伤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