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照到了黔南新岭千户所城墙上,清新静谧,昨日傍晚霞光万丈,今天果然是个艳阳天,陆耀庭等人在韩子昂千户城外扎的营中休息了一夜,今早精神大复。
昨夜睡前殷虹在耀庭脑中仔仔细细地教了冰冻咒的心法,告诉他真正的灵力修炼者是无需大喊大叫念咒语的,只需在心里熟练默念,精准发力即可,又嘱咐他要跟半夏的圣器法门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所以这一大清早,耀庭就去寻半夏。
天族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半夏已经习惯,早早就起来,梳洗完毕,正在吃着兵营配发里的吃食,见耀庭远远走来,并未起身,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
耀庭想起昨天之事,不禁觉得仍有些害臊,但还是给自己鼓了鼓劲,努力挤出一个可爱笑容,向半夏径直走来,笑道:“夏姑娘,真早啊,昨夜休息的可好?”
半夏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递给耀庭一个烧饼。
耀庭接过烧饼,沿着她坐了下来,这山坡刚好眺望见那青灰色的千户所城墙,二人就这样边吃干粮边看着远方,耀庭噤若寒蝉,未敢再提话。
“里面的人很可怜,我让乌鸦绕城看了一圈,人们虽然未死,却如同行尸走肉,简直生不如死。”半夏说着,眼睛有些微红。
耀庭咽下一口干粮,差点噎到,心想这半夏也不准备些水,是怎么吃下干粮的,听半夏刚才的话,连忙回道:“我昨天跟殷虹姐姐请教了,她说她也没有办法,这是姬啸天研制的奇毒,只有姬啸天身边或许有解药。”
半夏听到姬啸天这一名字,顿时双手紧握,怒道:“姬啸天这个败类,若不是他当年私心作祟,偷偷盗走圣器,圣器现在肯定还安然在天坑谷底由天族守护,世间又哪有这些乱事儿。”
耀庭将烧饼吃完,清了清嗓子道:“是啊,那样的话,我做我的富家公子,你做你的天族大祭司,谁都相安无事,又怎会有这般奇遇!”
半夏望了一眼耀庭,道:“我不想做大祭司!”
耀庭好奇的问道:“大祭司被你们天族人所敬仰,高深渊博,有什么不好,只是那血祭……莫非你怕割手?”
半夏微恼道:“不是!”
耀庭心想,我这干嘛这般刨根问底惹她作甚,便不去理会,起身想去找些水喝。
半夏随着起身,猛地拉住他道:“不如,我们去找姬啸天,杀了他!”
耀庭吃了一惊,问道:“你难道想了一夜?想出的这个办法?”
半夏点了点头,道:“大祭司总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守在天坑里,不如直接去杀他,我明白她想让你帮她除掉姬啸天,天下便可太平了!”
耀庭望着半夏那张清秀干净的脸,眼神清澈真挚,心想:真是个天真的傻姑娘,只好正色道:
“殷虹姐姐说过,姬啸天为人多疑狡诈,即便现在没有圣器,单凭他的人多势众,他的诡计多端,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就没有胜算!”
“那这一城的人怎么办,就这样不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半夏有些恼怒,失望地看着耀庭。
陆耀庭觉得时机已到,便开口说道:“我有一计,这圣器虽然不是万能的,解不了这城中的中的尸毒,但是可以用冰冻咒!先将他们冻住,给我们留下时间再去想办法对付姬啸天。”
半夏眼前一亮,面露喜色,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冰冻咒?你会用?”
陆耀庭憨憨地笑道:“练了一夜!没问题!就是,就是需要夏姑娘开启圣器释放些灵力!”
半夏点了点头,“这也不难,我虽没真正用过圣器,但是从小就学过。”
耀庭半夏二人避开众人,来到了千户所城下。耀庭见这城墙高耸,上去不易,心想如何登上这城墙,只见半夏轻轻吹了声口哨,几只乌鸦叼着绳子飞来,将绳子一头绕上了城楼柱子,另一头叼给半夏,半夏接过绳子,轻身一跃,扯着绳子沿着城墙向上攀去。
耀庭摇了摇头,心中叹道这天族女子果然一身的本领,自己除了比她心思重些,也没其他优点了,暗自苦笑,两人一前一后地来登上了城墙。
立在城头放眼一望,一个个中了尸毒的病人在城内街头漫无目的游荡,脸上都挂着阴郁之气,森森然然,若不是这晴天朗日,定会以为这里是无尽地狱。
半夏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怎么办,我助你便是!”
耀庭心知半夏骄傲惯了,今日能开口说这话,已然是低头,于是顺着脖领掏出了圣器。
半夏从小被教着使用的圣器是个大罐子,见到眼下小小的一枚,十分精巧,也是啧啧称奇,问道:“这个,太小了吧,怎么用啊。”
耀庭尴尬地笑道:“这个,你等下啊,我试着念个还原咒。”
半夏见着耀庭将缩小的圣器握在手里,眉头紧皱,像是在冥想,突然砰的一下,一个黑罐子闪现在二人面前,这是正常大小的圣器。
耀庭把这圣器递给半夏,半夏接过的那一刻手有些微微颤抖,耀庭并不明白圣器对每个天族人的意义,那地位不亚于天上的太阳,如今能亲手握到,半夏胸中澎湃可想而知。
“咱们开始吧!”半夏轻轻正色说,神情肃穆。
半夏一手扶住圣器上盖,一手托住圣器底部,轻轻扭动这底部机关,低眉轻声念着什么咒语,圣器突然开启,紫光向耀庭身上倾泻而出,耀庭凝神向城中发力,心中默念冰冻咒,二人站在城楼上皆感受到一阵寒意,都不禁打了个冷战,仿佛面对着一块巨大冰山,寒气逼人。
半夏连忙将圣器锁死,紫光停现。
“冻住了?”耀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城内那些病人还在徘徊游荡,如今都一动不动,看似被放入了一块巨冰之中,个个表情凝固,一动不动。
半夏亦是一脸惊愕,她也被眼前这番奇景给震撼了。满心雀跃道:“我们成功了!”
两人极为兴奋,差点拍手庆贺,只是耀庭心中一转,面露难色,道:“咱们成是成了,可是怎么跟韩千户解释啊!”
半夏一时也未反应过来,“你没想好么?要不就实话实说,我最不喜撒谎了,大祭司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能扯谎骗人。”
耀庭笑道:“你还真是实心眼,这样一说不就证明圣器在我们身上,咱们再去跟韩千户解释什么是圣器?军中人多嘴杂,不就暴露了么。”
半夏皱起眉毛,“也是,那你说怎么办。”
耀庭忽然灵光一现,“这样,就说昨夜你飞鸽传书让天族人施以援手,天族人不能解毒,只能将众位病人冻住,来日方长,再让咱们慢慢想办法,他们施了一夜的法,今天一早飘然离去了。”
半夏有些吃惊,“只是天族人没这样的本领啊,我们族中虽有灵体,但是不似中原修炼之士那样能将灵力运用到极致!”
耀庭哭笑不得,笑道:“夏姑娘,都这时候了,他们还能去天坑里,找你们大祭司问个明白,反正天族人之于他们,就好比传说中天上的神仙,有什么奇闻异事也属平常,你听我的吧,别乱说话。”
半夏立刻别上了嘴,呆萌的样子与之前高冷气质反差极大,耀庭不由得心中暗暗发笑,却又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心中暗想:之前以为她是个冷美人,没想到却是个傻丫头,又想到他们天族从小被教得循规蹈矩,没有自由,不由得心生怜爱。
“圣器你收好。”半夏将圣器端送给耀庭。
耀庭才回过神来,想起圣器还得处理一下,有那么一刻,耀庭甚至觉得半夏会带着圣器溜之大吉,只是这半夏姑娘果然是个实心眼。
“你没想过,从我手中抢走它。”耀庭试探着问了句。
半夏将圣器放到耀庭手里,淡然道:“大祭司说了把圣器交给你,说话算话,怎会出尔反尔?你收好,最好再把它变小。”
耀庭会心一笑,心想这大祭司果然教了一个好徒弟啊,心眼也忒实诚了。
耀庭又默念了一下缩小咒,仔细将变小后的圣器收入怀中,与半夏二人去营帐里找韩千户。
韩子昂此时正在看信,早上收到的急报,原来昨天夜里韩子昂已经向上级平南卫报告了这里的情况,眼下平南卫让他去平南城复命。只是这一城病人该如何是好,韩子昂束手无策,正在焦头烂额地想办法。
耀庭上前将之前编好的故事生动地讲给韩子昂等人,大家都吃了一惊,韩子昂派人去城中查看,果然不假,众人都感叹天族人真的都是神仙啊,对半夏姑娘更是心生敬畏,半夏红了脸,低下了头,也不敢辩解,任由他们感恩戴德地吹捧。
“眼下我还是要去平南城复命的,只是心里有底了,想必指挥使未亲眼所见,不会相信这全城冰冻的奇景,仍得费一番口舌,陆兄弟,你如何打算?”韩子昂刚才焦躁的心情如今平复了许多。
陆耀庭道:“我和半夏也随您去平南城吧。”
半夏疑惑地看着陆耀庭,不知为何去平南城。
陆耀庭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半夏便没问。
“姬啸天会在平南城?”半夏实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