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昂安排了一波稳妥的人守护已被冰封的千户所,带着剩下的士兵前往平南城。陆耀庭、半夏也一同前往。
半夏悄悄问耀庭,“为何要去平南城?”
“咱们在这定会有魔教的大队人马过来,不如先去平南躲一躲,韩子昂所带的人都是高手,人多势众,有他们一路护送,势必安全,若是你我落单,肯定要被贼人突袭。”耀庭猜测千户所早已经被魔教盯上。
“也好,方向没错,咱们一路北上,反正是要去天山的。”半夏一直想着要将圣器送去天山。
耀庭点了点头,道:“嗯,先去平南再细细打算。”
平南城距离新岭不是很远,他们一早出发,快马加鞭,一上午的时间就到了。
平南城是黔南之地最大的城池,建城历史已有上千年,除了有军队驻扎,亦有百姓商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进了城,韩子昂为耀庭安排驿馆暂时住下,又命阿奇阿木继续陪着他,韩子昂自己则需进平南卫府去向指挥使汇报疫情,于是先暂别耀庭。
这是半夏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虽然她表面上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内心实则有些忐忑不安,进了驿馆就不再想着出去。
耀庭见半夏仍是一身天族人打扮,有些突兀。
虽说天族服饰风格端庄持重,但是不合时宜,跟当下百姓穿衣风格有很大差别。之前还未觉得,如今来到这城中,置身于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奇怪异常。
半夏天生丽质,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格外显眼,不由得让路人纷纷回头侧目,不知是看半夏的奇装异服,还是她的美丽面容。
“夏姑娘,我带你去做几件新衣裳,你这样的天族打扮,太过显眼,不便于我们隐蔽啊。”耀庭小心翼翼地向半夏解释道,他深知半夏脾气乖张,生怕她一时羞恼,不给他颜面。
没想到半夏爽快同意了,耀庭笑道:“夏姑娘果然通情达理,善于审时度势。”
半夏哼了一声,道:“天下哪有女子不喜欢买新衣裳的,我听大祭司说,你们这里吃喝穿戴,都得要拿一种叫钱的东西来交换,也就是我们天族日常所用的金银器具。我这里还有几枚金飞镖,是我留作暗器防身所用,你看够不够买一身衣裳。”
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金光闪闪的小飞镖,做工精细,既好看又锋利。
陆耀庭哈哈一笑,“真没想到,夏姑娘居然是位财神爷,我腰上那点碎银子,都不够你的零头,这些钱能买好多好多件衣服了。”
阿奇曾经来过这平南城,由他做向导,带着耀庭等人去城内商铺去买衣裳。
四人进了一家成衣铺子,耀庭让半夏自己去挑选,半夏久居深山,穿的大多是粗布衣衫,未曾见过这里的绫罗绸缎,觉得新鲜有趣,细细挑选起来。
半夏进房内试衣,耀庭和阿奇阿木外头等候,瞧着这平南城虽地处边陲,不如江州等地繁华热闹,却也有一番别样风情。耀庭见街上有卖各色玩物器皿,便让阿奇阿木等着半夏,自己四下看看,打算买些小玩意。
他正看着街上摆的商品物件,忽然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却是个年轻公子扮相的人,身穿宝蓝衣衫,温润斯文,相貌俊美,紫色双目灿若繁星,不是别人,正是扮了男装的半夏。
陆耀庭不禁笑道:“我还当谁家纨绔公子,差点认不出。”
半夏也觉有趣,喜笑颜开,“这样行走是不是方便些。”
耀庭假装正色道:“不方便,万一有谁家姑娘小姐瞧上你这英俊公子,岂不是麻烦。”
半夏瞪了一眼,“休得胡说!”
耀庭将手里刚买的物件递给半夏:“夏公子,我看你还缺这些。
半夏接过来,见是一副折扇,于是学着男子的样子轻摇折扇,自有一番风流之气。
阿奇阿木也追了上来道:“公子,夏姑娘,这里人多,别走散了!”
半夏学着耀庭的腔调,粗着声音说道:“哪有什么夏姑娘,叫夏公子!”
四人齐声大笑,耀庭见这半夏扮上男装,飒爽中带着俏皮,甚是可爱,仔细一看便知是女扮男装,但也无妨,便由她扮去,只是这紫色眼眸还有些显眼,瞧见街上有卖斗笠的,就挑了个精致的买下,赠与半夏。
“你带上这个,一则遮一遮你的紫色眼睛,二则不让满街的妇人姑娘看见竟有这样的俊美公子,争着抢回家做女婿。”耀庭打趣道。
半夏又羞又气,板着脸接过斗笠带上,抬腿踢了耀庭一脚。
耀庭分说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明明是送你东西,还踢我。”
半夏羞恼着道:“你这人,坏就坏在这张嘴,我天族有种哑药,待会就给你下了,让你变成几个时辰的哑巴。”
阿奇阿木一旁偷偷笑着,耀庭闭嘴不语,生怕半夏真有这样的药,用来捉弄他。
旁边楼中阵阵香气传来,四人走了许久,早已饿了,耀庭问阿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阿奇笑道:“这饭馆叫做红袖添饭,在平南城里久负盛名,酒菜自称天下第一,我们去试试如何。”
耀庭本已经被这饭菜香气吸引,听闻着名字又觉有趣,道:
“这饭馆名字好生奇怪,千古文人佳客梦,红袖添香夜读书。说的是读书需要收敛心绪,有佳人美女焚香,以修养身性,怎么又有美人添饭呢,哈哈,有趣有趣。”
半夏不屑道:“搞不懂你们这些酸书生,就爱掉书袋,也许这饭馆老板是个女的,叫红袖,兴许还是个胖厨娘呢。”
这话逗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阿奇道:“夏姑娘,不,夏公子眼光独具,据说这饭馆老板娘姓顾,名红袖,至于胖瘦,美丑,小的未曾见过,却不知道。”
四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这饭馆厅堂,有跑堂的含笑相迎,四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入座。
耀庭见这饭馆,布置雅洁,可见老板确不是俗人,定是个风姿绰约的老板娘。
耀庭说要请大家吃饭,看了招牌,见这家红袖添饭的菜品果然与江南酒楼大有不同,点了酒菜,跑堂下去吩咐厨房安排。
耀庭转身见半夏面色有些不悦,很是诧异,问道:“你怎么了,还在生气?”
半夏悄声道:“我觉得有些不对,这店里有脏东西!”
耀庭突然一惊,他记得上次半夏说起这话,是在阿奇家的村子里,那脏东西后来发现是村中有中了尸毒的病人,难道这饭馆里也有?
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阿奇轻声道:“公子,我悄悄去四周看看。”
耀庭应允,嘱咐他不要打草惊蛇,阿奇四下转了转,见这家饭馆甚是红火,人来人往,见不出有什么异常之处。
待酒菜上齐,满桌佳肴,色香俱全,因之前半夏的话,大家都未着急动筷,半夏先是嗅了两嗅,叫道:“这菜香得古怪!”
半夏轻尝了一口赶紧悄悄吐掉,皱眉思索。
耀庭连忙问道:“酒菜有毒?你又怎么能直接尝呢?我这有银针。”
半夏道:“我闻着不像是毒,所以细品了下是什么,只是在菜中放了些草药。”
阿木从小上山采药,对草药颇有见识,也加了一筷子菜尝了尝,“像是有些罂花,却又丝丝淡淡,吃不太出来。”
半夏点了点头,“不止,还有其他的,这些草药没有剧毒,但是却都是损人元气,让人吃了会上瘾的草药。”
耀庭本来还对这饭菜垂涎欲滴,原来竟然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吸引顾客,“这是家黑店!不知到要坑害多少人。”
“这些草药,都是极为稀少的,只有天坑才有,老板能有这些,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与天族有所关联。且用量极为小心,若不是对草药有些了解的人,定然是察觉不到。”半夏从小与大祭司学着制药,天坑谷底又有着大量奇花异草,比一般医者更了解草药。
“难道这饭馆老板,是你们族长的人?”耀庭知道天族族长姬啸云同魔教有联系,也可能在外头有些探子。
“我们应该去厨房查一查。”半夏见那厨房里香气阵阵喷出,且刚才感受到有一股阴森之气,正是从这厨房方向过来的。
耀庭皱眉道:“按说我们不该去招惹事端,只是这黑店兴许与魔教有所关联,不如小心探个究竟,要注意安全,我们查清夏姑娘说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走。”
阿奇道:“刚才我看了厨房有人把守。”
耀庭安排阿奇阿木去引开厨房把守,他自己和半夏偷偷溜进去。
见这饭馆后厨里厨具器皿、杯碟碗盏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几个师傅伙计生火烹菜,各司其职,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耀庭望见厨房里面有一道门,应是库房所在。
半夏伸手指了指,示意古怪之气正是那里传来。
耀庭想着如何引开厨房伙计,两人好悄悄过去探个究竟。
这时一只又肥又大的老鼠,大摇大摆地在厨房中间晃悠,厨房厨师伙计见状大骇,抓起家伙就要打,这老鼠机敏过人,竟然怎么也抓不住,一时间鸡飞狗跳。
慌乱中耀庭半夏悄声移步到库房,耀庭知道这是半夏的杰作,对她竖起大拇指,半夏笑了笑。
两人看到这库房面积不大,堆满了各种食材,有个箱子上了锁,隐隐约约散出阵阵香气。
半夏低声道:“这箱子里面定是装着草药,看着箱子的做工是出自天族人之手,我自己也有一只差不多的。”
耀庭俯身仔细端详着箱子:“你看这箱子铆钉都是金子做的,不是天族人,谁会这么大方,只是我有所不解,既然是天族的人,应该不差金银,又何必去开黑店害人赚钱。”
半夏若有所思:“为了寻找圣器,天族确实在外面有些安排,只是大祭司和我不甚清楚,大祭司也只是知道族长和姬啸天有所往来,莫非是通过这饭馆作为联络站?”
耀庭点了点头,也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让饭店红火些,才用此招。
两人正说这话,这库房狭窄,耀庭不小心扶了下墙,无意中发觉这墙有些古怪,伸手往墙上轻轻叩去,只听得墙内空空,定是有暗室。
耀庭好奇地四下摸索,发现有一个机关,耀庭使劲上提,机关不动,只好试着左右旋转,机关有些松动,于是耀庭使劲旋转机关,听得咔嚓一声,墙壁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截向下的楼梯,是间地下暗室,一股污秽臭气扑面而来。
耀庭遂掏出腰间火石火折,点起火光向暗室照去,暗室很深,里面居然有铁链叮当声响,窸窸窣窣,似乎锁着什么东西。
两人伸长脖子进暗室探去,半夏突然捂住自己嘴巴,惊见地上摆着一副死人尸骸,仰天躺着,已开始腐朽,里面还有一副骸骨,已然腐烂的更厉害。
正在惊骇之际,又有几个黑影猛然扑过来,吓得两人赶紧倒退两步。
只见那些黑影皆是人型,龇牙咧嘴,嘶嘶作响,若不是被铁链拴住,必要扑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