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呀!来呀!里面请坐呀!各位客官!”
“啊哈哈哈,海容妈妈,今晚只请坐,不请睡吗?”
“李大官人可真会说笑话,您事后要付账的,那能叫做请吗?”
“我不付账,不就叫做请了?”
“……”
燕京外城青龙大街上,海棠楼里,灯红酒绿,门庭若市,夜里的海棠楼,是燕京外城最为繁华的著名景点之一,莺歌中掺杂着燕语,甜美的笑声后隐藏着无法自制的销魂叫声,蔚为壮观。
楼上栏杆旁,无数衣着薄纱的女子正带着殷切的期盼在朝着大街上夜里出门游玩的公子哥们抛去邀请的媚眼,楼内大厅中,歌舞换了一曲又一曲,娇滴滴的小娘子们坐在客人身旁,依偎在客人怀里,送去醇酒,送去唇香,到兴头上时,客人终于急不可耐成双成三或成四的往楼上房间内踉跄着冲去。
海容老鸨是个严重发福的高个女人,正在楼前招呼客人进楼,忽然,她在人来人往的青龙大街上,看到了那个极熟悉,又极令她头痛的矮壮男子。
“今晚一定要搞到手!孤刀阁和梁仁昊那档子破事万一搅黄了海棠楼的生意,老子到时候就摘不到樱桃姑娘红嫩嫩的鲜果果了……嘿!海容妈妈!”丁大壮口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仿佛在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坚定信心,接着,他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忽然扭头看见了他。
两道目光相接,确认过眼神,海容老鸨仓促转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往后庭里院疾步走去。
丁大壮小跑起来,大声道,“海容妈妈!你别跑啊!”
一逃,一追,严重发福的老鸨逃不过身形矫健的丁大壮,挤过前庭大厅拥挤喧闹的歌舞声和人群,终于在后院寂静的花圃前被饿狼扑食般的男子紧紧攥住了手腕。
“海容妈妈,你逃什么?”丁大壮笑得很猥琐。
胖女人一屁股坐在花圃旁的巨石上,转头恨恨道,“三十年前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时,你把人家压在身下左一个海容甜甜,右一个海容宝贝,现在老娘人老珠黄了,你这猥琐家伙又想来打咱们楼里艺伎头牌的主意,竟然还厚颜无耻到叫人家妈妈,你简直丢尽了你们东山书院的脸面!你那些猥琐心思,休想得逞!”
“我有钱啊!”丁大壮说得直截了当,理直气壮。从袖兜里摸出一把金叶子,闪闪发光的黄金叶在高挂在庭院香樟树上的灯笼下显得极其神秘,充满了诱惑。
“谁稀罕你这几个臭钱啊!樱桃她今天身体有恙!老早就给我请假了!她要休息!我可不会让她出来接客!尤其是你这臭教书先生!也不好好审视一下自己,以为自己有些本事有些横财就不得了了?你这行为一点也配不上自己的身份,猥琐!下流!你今晚别想打她的主意!你拿再多钱也没门!我海棠楼再怎么缺钱,也瞧不上你这几十张金叶子!”
胖女人吞一口口水,一把抓走金叶子,散开拿捏,放在鼻前嗅了嗅,转而朝着后院一座小阁楼大声骂道。
站在身后的丁大壮看得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操作?
忽然,小阁楼里的灯烛亮了起来,一个清脆悦耳,声如银铃,但却透露着极端疲惫的女声从阁楼里传来,“海容妈妈,你让丁先生进来吧。”
“哎,好咧!”
胖女人大声应道,接着转身对丁大壮使了一个眼神,又伸出了一个巴掌,掌心朝天。
丁大壮不由自主的对胖女人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衣冠禽兽,可得对樱桃姑娘温柔点!她才十七岁!还是咱们海棠楼的招牌!今晚无论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出去了之后,可别对外人胡说!三十年前你对老娘的粗暴,事后还拿到东山书院去炫耀,搞得老娘我老脸都丢尽了,这些事,我可都记着在!”
“嘿嘿,那时候年轻,太冲动,现在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再加上两张金叶子,胖女人终于慢慢摇摆着肥硕的身躯离开了后院,嘴里还在不停嘀咕着,也不知道樱桃看上了这老猥琐哪一点。
丁大壮站在小阁楼前,深呼吸,整理整理衣襟,搓着浑圆的十指,心里很激动。
细细回忆起来,已经好多年没有摘到过红嫩的头茬鲜果果了呢,这樱桃姑娘是海棠楼的艺伎头牌,盯上她的燕京权贵富豪数不胜数,可惜海棠楼里的艺伎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不过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身为东山书院的首席教授,当代院长的二弟子,能文能武,修为早已到了元婴后期,在燕京城里不说身份显赫,但至少也能做到说一没人敢说二,自然,皇宫里那些皇族贵人们除外。
所以樱桃姑娘从来都是对自己青睐有加,甚至上个月已经多次暗示自己,愿意委身于他这东山书院的大人物。
丁大壮窃笑着,推开了房门,就在今夜了!
阁内暖香,气味浓郁,沁人心脾,散发着催人心动的欲味。
海棠雅阁是海棠楼内艺伎头牌的私人单独住所,是艺伎的最高荣誉,无数艺伎伶人前赴后继的投身海棠楼,无一例外全是为了争夺这处装潢奢华的小阁。
铁打的海棠楼第一艺伎的称号,流水的第一艺伎姑娘,在这喧噪浮华的燕京城里,无论多有名号的艺伎头牌,过气得都很快,一两年便会换一位,这个位置全是靠燕京富豪权贵们挥洒金钱赏赐出来的。
谁的吸金能力强,谁便是第一艺伎,而燕京城的富豪大绅,王权贵胄们,都很花心,在得到满足之后,那些无法让他们得到满足的出色艺伎,便会成为新一届夜色灯火下的宠儿,重金邀约赏赐的对象。
但是像樱桃姑娘这等连续三年能稳居海棠楼第一头牌艺伎的姑娘,还很少见,这也足以见得樱桃姑娘的魅力惊人。
“燕京海棠依旧,阁中樱桃已熟,试问天下谁人,幸能拔得头筹?”
丁大壮转身关上门,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风流不羁,英俊潇洒一些,于是即兴吟诗起来,缓步朝厅中走去,但无论怎么看,此刻他这满眼欲火充满渴望的模样,再加上鼻头上显眼的黑痣,矮壮短挫的身材,都显得极其猥琐。
如果此刻有人跑到燕京城内城去大吼一声东山书院二先生丁大壮此刻正在海棠雅阁内对着樱桃姑娘吟诗猥笑,恐怕会有不止一百个权贵大官王公世子们会牵着看院大黄狗提着大砍刀纷纷涌向海棠楼。
大厅里边,一位个子高挑,身材傲人,腰肢纤瘦,面若樱花的美貌女子正在沏茶。
“自然是唯你东山书院丁大先生了,从前丁先生来时都是吟些咏诵风雪清霜的诗词,今晚是什么把你催得这样猴急,竟然吟起了这等浪荡诗词?”樱桃姑娘吃吃的笑着,慢慢倒了一杯香茶,小心翼翼的端起,缓缓朝丁大壮走来。
樱桃姑娘走出桌后,丁大壮才看见对方身外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绯红轻纱,轻纱下抹胸紧裹,一双长腿净白如玉藕,女子步伐轻缓,仿佛踩在云端漫步,步步生莲。
“丁先生地位不凡,才华横溢,又是东山书院的首席教授,门人桃李遍及北燕,每次来时对我的赏赐也都是极其阔绰,其实樱桃也是仰慕先生的才华名望极久,上个月先生来找我吟诗作赋时,妾身一时间没把持住自己,冒昧暗示了先生你,今后如果可以,人家愿意委身于你。
但我却没想到你会来得这样快,说实话,人家并没有做好准备,毕竟……人家也是第一次。”
樱桃姑娘咬了咬嘴唇,继续道,“可是既然先生这样急切,今晚,我也不愿扫了先生的雅兴,即使樱桃身体有恙,也愿意豁出去牺牲,但樱桃现在只想在事先问一问,先生在得到樱桃的全部之后,还能否愿意一如既往的对待樱桃?照顾樱桃?
你知道的,樱桃只不过一介凡俗风尘女子,寿命不过几十年,年老色衰得很快,但我听说似先生这等修真界的巅峰人物,动辄便是一两百年的寿命,到时候先生会不会因为嫌弃樱桃人老珠黄,再也不……”
说到后面,樱桃姑娘情难自禁的掩面拭泪,毕竟,这等凄凉结局,对于凡俗风尘中的伶人,很是常见。
丁大壮看到对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梨花带雨,更是增添了几分诱惑的煽动力,喉结上下移动,暗中大吞了一口口水,“樱桃姑娘你这般貌美如花,吹弹唱舞冠绝燕京,谁人愿意舍弃你?我自然是愿意一生一世的疼惜你!自然是愿意!”
听到丁大壮将愿意强调重复了两遍,樱桃姑娘似乎很满意相信的点一点头,然后伸手递过来香茶,“既然这样,那就请先生喝了这杯涎香茶,咱们……就去楼上……”
樱桃姑娘说得含羞微颤,丁大壮听了笑得合不拢嘴,低头接茶,嘴里直说好,但是低头的瞬间,他却看到了地上那一团刺眼的殷红,顿时脸色大变,仿佛被人往嘴里塞下了一坨屎一般的难堪。
“樱桃姑娘……你……你漏了……”丁大壮僵硬道。
小巧的粉拳捶上丁大壮肩头,樱桃姑娘含羞娇嗔道,“先生你今晚好坏,刚才吟的那诗就不说了,现在竟又开始说什么骚话了?人家衣内抹胸紧裹,你怎么看见漏了?先生修为再高,难道还能透视不成?”
丁大壮指着地上重复道,“你这里漏了!”
姑娘退后一步,刚才站着的地毯上一团鲜红的血迹,是顺着自己白璧无瑕的大腿淌下来的。
“哦,这个…实在不好意思…人家不是早说了今天身体有恙向海棠妈妈请假了嘛,但是先生你这样心急,我也不好拒绝,你在楼上等着,我去洗一洗就来伺候先生……”
“唉哟,不了不了,樱桃姑娘还是好生歇息歇息,我看你面色惨白,还以为你是伤风感冒一类,本想等会在床上喂你一两粒东山书院的独门仙丹,药到病除,但既然是这等无法避免的女儿月事,还是算了,还是算了。”
丁大壮说完,放下茶杯便仓皇转身推门走了,仿佛不敢在这屋子里多待一刻。
“有损道行!有损道行!唉,晦气!”矮壮男子嘴里低声念叨着,走到院子里,挥袖之下,湛蓝色的剑丸飞出,化作飞剑,剑载人飞,暴鸣声朝着东方飞去,是东山书院的方向。
海棠雅阁内,樱桃姑娘目送着丁大壮的剑光消失在天际,这才关门转身,缓缓走到桌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扑倒打翻了桌沿上的茶杯,沾上茶水的乌木桌瞬间发出嗞嗞声响,变成黑炭,变成灰烬。
慢慢脱下身外的绯红纱衣,身上只剩下紧裹的抹胸,白璧无瑕的脖颈下,小巧的背脊上,有两道仿佛泉眼一般的伤口,鲜血从其中隔着贴身衣服不断渗出,染红了整个背脊,顺着臀部,大腿,一直淌到了地毯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