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道湛蓝的剑光从燕京城东边亮起,暴鸣声划破夜空,最后消失在了内城的一座豪宅府邸内院里。
院子后是一栋巨大的阁楼建筑,灯笼照亮了楼上的牌匾“天机楼”三个字。
这里便是北燕皇帝手下的暗杀情报组织,专门替朝廷皇族服务的亲信部门,天底下六国内能搜索到的重要信息,都集中在了这楼里。
院子里有个中年男子一直在静静站着,不停仰头张望东边的天空,带着期盼。
他便是北燕天武皇帝手下最可靠的一双眼睛,一柄利剑,天机楼的楼主,东山书院当代三师兄,唐海落。
直到剑光落在院子里,一个身材矮壮,鼻头上长着一颗黑痣的男子从飞剑上走下来,他才终于展颜一笑。
“师兄,东西拿到了没?”
“什么事情?这么晚了急着用玄武令?莫非是哪位王爷大官家里闹鬼闹妖怪了?”矮壮的男子皱着眉头,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小陈旧的铜牌,铜牌样式古怪,仿佛一个巴掌大小的乌龟,他将令牌递给了唐海落。
“是皇宫那边出事了。”
“什么?”矮壮男子一震,疑惑道,“怎么可能?就算北燕梁家的气运到头了,可那里毕竟有东山书院前代圣人布下的缴械大阵,妖魔鬼怪到了皇宫都得现出原形无法作怪,何必用得着法令封印?直接一剑斩了,一劳永逸。”
唐海落摇一摇头,“不是闹鬼作妖,是有人今晚纵火烧了萧皇后的寝宫紫阳宫,然后趁乱向暖云宫的皇帝发难,想要刺杀皇帝。”
“刺杀皇帝?梁仁昊那个老贼死了没?”矮壮男子闻言,忽然眼里露光,双手来回搓弄着肥圆的十指,显得很期待。
唐海落白了师兄一眼,他知道天武皇帝年轻时候在东山书院隐藏身份修行时,和这位二师兄丁大壮关系不是很好。
“皇上年轻时曾是咱们东山书院武道班的学生,这一点信息除了天机楼之外,极少有人知道,那刺客看样子倒是伤得不轻。”
二师兄丁大壮瘪了瘪嘴,有些失望,“那你这么晚了问我要玄武法令干嘛?那老贼没事不就得了?这法令也封印不了刺客啊。”
“刺客没抓到。”
“还能从皇宫里逃出来?”
唐海落点点头。
“你怀疑那是妖魔?”
“不是,风屠国的妖族没理由和北燕朝堂作对,根据天机楼掌握的信息来看,那个刺客应该是个伪装成太监的女子,并且是个极顶尖级别的,我们怀疑,是孤刀阁在暗中作怪。”
丁大壮蹙着眉头,“孤刀阁?”
“没错,整个燕京城的外权势力中,只有孤刀阁有动机和实力在宫内安排入刺客,并且掌握皇帝的一举一动,择机刺杀。最近这半年来,燕京城对于孤刀阁的生意,并不是很友好。”
丁大壮失笑道,“那你想用法令封印孤刀阁的人?”
唐海落看着手里的玄武令,淡淡道,“不是用来封印。”
丁大壮抬起手抠鼻眼,食指在鼻孔里转动,导致说话时有些瓮声瓮气,“你要放?”
唐海落点点头,“是皇上的意思。”
丁大壮脸上露出期待兴奋的表情,把手指从鼻孔里扯出来,弹了弹,抚掌道,“嘿嘿,这老东西终于做了这辈子最有魄力的一件事!几千年来,孤刀阁俨然已经成了天下第七国般的存在,是悬在六国君王头上最为锋利的一柄孤刀!梁仁昊连自己和西皇的边境纠纷都处理不好,竟然还敢和孤刀阁公然作对,厉害啊!啧啧!”
“难得听到二师兄你夸赞皇帝。”
“呵呵,海螺,我这可不是夸他,是幸灾乐祸,我喜欢看戏,嘻嘻。梁仁昊今晚上亲自对你授意这样做的?”
唐海落摇头叹息一声,“皇上不可能亲自授意这件事,是太子的意思。”
“啧啧,还是怂呐,梁仁昊这老贼竟然让儿子来替他扛,万一没办好,孤刀阁对北燕发难,到时候还是得太子站出来担责,呵呵。”
“不会办不好,这件事,大师兄也会暗中协助。万无一失。”
丁大壮蹙了蹙眉,“师兄他……?会愿意让东山书院牵扯进来?”
“东山书院自然不会牵扯进来,大师兄也不必亲自出手。”
丁大壮点点头,“也是,师兄他神通广大,手下掌着东山书院的七大傀儡神,我等是比不上的,但是你这玄武令如果是用来释放的话,可得把握好分寸,否则到时候最吃亏的还是城内的平民百姓。”
“无妨,我只用在外城东区那边,我已经统计过,那片地区五万人口中,有三万都是孤刀阁安插在燕京城的门人弟子,那里是他们在燕京城的根基。这一招不过是计划的开始罢了,先挫其锐气,让你根基不稳,为的就是创造出最好的机会可以将在燕京的管事冷三除掉,也算是给孤刀阁一个警醒,这燕京,是北燕的燕京,不是他冷无烟的燕京,皇上不是他想刺杀,就可以随意刺杀的!”
“海螺啊,这件事你得看着办,留心点儿,和孤刀阁暗中较腕可得小心,天下武道中最厉害的家伙,百分之七八十都在他们那里,你可别被近身了,否则就算你现在是元婴期,那些家伙也能整得你神形俱灭,师兄我以前可是看过那些家伙杀仙道修士的,那叫一个歹毒!啧啧。”
唐海落点点头,“二师兄放心,这件事,我暂时不会亲自出手,后面如何,还是得看皇帝陛下的意思,太子殿下今晚给的这个谕命,并不需要我去亲自上阵。”
丁大壮道,“那就好,那就好,时候不早了,二师兄我该回东山书院睡觉了,明天还得上课教学生。”
唐海落手里拿着玄武令躬身微微一笑,“谢过二师兄。”
剑光再次亮起,离开了天机楼前的小院,暴鸣声划破夜空,往东飞去,中途却忽然消失不见。
仰头目送剑光离开的唐海落拧了拧眉头,哑然失笑,自言自语的叹息道,“这个二师兄,还是改不了从前的习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