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教授。”玛门礼貌地作了个“请”的手势,水蓝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注视清弦,那目光打量中带着邪肆的侵略性,似极了冰冷绵软的毒蛇。
琉璃眸子流光四溢,漫不经心的笑容荡开:“我与老夫人算是旧识,先生不介意我跟去吧?”玛门,我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把戏。美弟奇家族的执事?呵呵,我怎么不知道美弟奇家族有一个名为“玛门”的执事?
“当然不介意。”玛门眉头一挑,还怕你不去呢!
随后,教授带着清弦尾随玛门而去,独留斯莉莉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场。
踏着猩红地毯,三人走进一道狭窄的廊道,浅黄色的灯光映照,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然而,走着走着,林浩教授忽觉身边的一切忽然冷了下来,安静得诡异。一堵墙,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繁华。是的,他如今的感觉就像踏入了另一个时空。一条狭窄的走道,昏黄的灯光晕开,没有风声,没有甜香,玛门和清弦的呼吸声似乎也微不可闻。念及此,林浩不由侧脸看向学生。后者褪去平素漫不经心的笑脸,一种肃杀冷峻从空灵漂亮的眼中散发出来,直直向前方的玛门压去。
这是什么状况?林浩感觉脊背一冷,不由打了个颤。那样凝聚杀气的眼神真是自己学生的吗?
“教授,你怎么了?”清弦感觉道到授的目光,回视。琉璃眸子溢满笑意,仍是一直以来的平静温和。方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狭小的空间、磁场的异常都会让人产生错觉,定是因为走在这廊道才有方才的幻象。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眼中怎么会有杀气呢?
“没、没什么。”话音一落,他的瞳孔蓦然张大,颤抖地指着前方玛门的位置,脸色瞬间苍白,“清弦,我看到了什么?他……玛门……”
玛门的身影逐渐暗淡,清弦秀眉一皱,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淡然道:“残影术。”
玛门消失了,犹如一股烟般消失了?头皮骤然发麻,发生在面前的诡异景象几乎让他崩溃,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学生脸上的淡然和那句“残影术”。对于接受几十年物质科学的无神论者,如此颠覆科学的景象,怎能不让他惊惧?
“教授。”清弦的声音听在耳中,明明还是平日那语调,但他却感觉遥远。冷汗浸透后背,他僵硬地对上学生漂亮的眼睛。
流光溢彩,漂亮的眸底嵌着他的身影,身后五光十色的剪影浮动,深深将林浩的目光吸引。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更进一步探寻对方眼中的神秘世界,忽觉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涣散。清弦接住教授倒下的身子,安放在地毯之上。随即抬眸看向廊道上方的天花板,冷笑一声。
淡金色天花板之上,暗红色的神秘纹路交错成五芒星形状,灵子汇聚,组合成数十个逆十字架,悬浮着包围清弦和林浩。清弦双唇抿成一条线,伸手接触逆十字包围的边缘,果不其然,像是触到什么屏障,一阵刺痛急速从指尖传遍全身。她倒吸一口气,迅速收回手,揉捏痛处。
以她的能力要想毁掉一个束道五芒星阵,轻而易举。但同时也会毁掉这一处廊道,引来佛罗伦萨的警察还是小事,若是引起人间的猎人公会注意就麻烦了。念及此,掌心贴近心口位置。人类车轮战似的追杀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年一不小心卷入公会猎人追杀妖灵,差点就被他们当作妖灵给解决了。那一枪,至今还隐隐作痛。所以,硬碰硬并非上策。
五芒星和逆十字架已经间接证明玛门来自地狱,为什么玛门会找上教授?若是为契约而来,也不至于光明正大出现在人间。而且,教授身上根本没有契约的存在。玛门到底为何而来?会和美弟奇老夫人说的“血伯爵夫人”有关吗?不好!莉莉!刚才就觉得他看着莉莉的眼神不简单,她怎么如此大意?玛门一提出美弟奇老夫人要见教授的时候,只顾着担心教授的安全,完全没有想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这几千年都白活了,竟然被一个不知从地狱哪里跑出来的毛头小子给耍了!
教授和清弦被美弟奇老夫人邀请过去,虽然莉莉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只能等他们回来再问。望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物,斯莉莉长叹一口气,只觉压抑。于是,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酒店。
亚诺河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中,静谧祥和。斯莉莉驻足河畔,碧波涟漪荡开,倒映着水上的繁荣。维奇奥桥上的喧嚣叫卖声,远远传开,落入莉莉的耳中。她忽然觉得现在就像是一场梦,感觉不到真实。
澄碧的河水流淌,莉莉静静地凝视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洒在亚诺河上,恍然间,她看到河中倒影起了变化。高大恢弘的宫殿,千奇百怪的面孔穿梭其间。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飞掠而过。
莉莉怔忪,摇了摇头,再次定睛看去。那神奇的一幕已然消失,又变成了维奇奥桥的倒影。
难道是听清弦讲那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久了,产生了错觉?莉莉轻轻笑了起来。转身打算回到酒店,惊讶地发现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亚诺河畔此时异常地安静。高大的欧式碉堡建筑巍然而立,却是空无一人。
我在做梦吗?莉莉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梦里。那么,现在又是什么状况?佛罗伦萨亚诺河畔永远都不可能没有人烟。
“母亲,欢迎回到佛罗伦萨。”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斯莉莉一个激灵,看向来人。
火红的发逆着夕阳,张扬舞动,后背黑色羽翼张开,他悬在半空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莉莉蓦然睁大眼睛,不过,奇怪的是,此时的她并没有感觉到恐惧,许是听多了清弦的故事。而听到那一声“母亲”,嘴角止不住剧烈抽搐,暗想: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跑出这么大的儿子,而且还是有着黑色翅膀的奇怪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