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打开窗子,清弦回身望了眼沉在梦乡的莉莉,只见她手指一勾,淡淡的光辉萦绕其间,随即那银光似一阵烟雾一般环绕斯莉莉。随后,她一跃而下,瞬间出现在了亚诺河畔。
夜风清凉,拂开额前的刘海。琉璃般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澄澈的河水,蓦然闪过一道绿光,清弦手中赫然出现一只翠绿色的笛子。随即,悠扬清越的笛声应和着奔流的河水,回荡在静谧的深夜。
她漂亮空灵的琉璃眼睛微敛,音符随着心境起伏。千年的时光,模糊了他的面容,记忆之中只残留那顺滑如瀑的金发、独特的银眸以及纤尘不染的金丝滚边白袍。梅丹佐……高贵的前天府宰相,如何才能找到你?
在幽幽的笛声中,一辆豪华的黑色劳斯莱斯在她身后几步远处停下。一身黑衣西装的男子下车,恭敬地站立着。
“小姐,美弟奇老夫人有请。”一曲终了,那男子拉开车门,礼貌地请清弦上车。
“大半夜的,老夫人真会挑时间呐。”碧绿笛子转过几个圈,消失在她手中,清弦道声“谢谢”坐了进去。
美第奇这个古老的家族曾经统治佛罗伦萨三百年之久,他们开创了佛罗伦萨的繁荣时代。因为美第奇家族喜爱艺术,所以大批大批的艺术家闻讯而聚集在佛罗伦萨,比如达芬奇、米开朗琪罗之流。后世认为,美弟奇家族最大的成就在于艺术和建筑方面。
劳斯莱斯开进佛罗伦萨名为穆杰洛的隐秘河谷,大卫雕像在黑暗中只能依稀分辨出轮廓。一如美弟奇—里卡尔第宫殿的朴素,如今的美弟奇家宅只是多了一份神秘。
清弦下车,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穿过重重灯火映照的浮雕回廊,来到了美弟奇家族的会客厅。
黑色制服的佣人为客人打开大门,厅内的景象随即印入眼帘。精美的水晶吊灯悬在中央,射出柔和的光芒。大厅正中,金底红球的图案正是美弟奇家族的族徽。柔和的光映照出天花板和两侧墙壁上彩色的浮雕,光影浮动,整个会客厅显得古老深邃。
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主座上,双目已不见清明。无情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一道道深沟,看不出昔日的雍容美丽。大门在身后悄然关闭,会客厅里只有清弦和老人。
“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到公主,是美第奇家族最大的荣幸。”苍老的声音带着激动,打破会客厅的安静。
清弦琉璃般的眸子深不可测,脸上依旧是那什么都无所谓的笑容,只是多了一份唯我独尊的高贵与气势。她在老人右手边坐下:“丽娅,叫我清弦就好。”
美弟奇老夫人缓缓抬起浑浊的眼睛,伸出手,颤抖地抚摸着清弦的脸:“流逝的岁月也不曾在公主的身上留下痕迹。而您最忠实的仆人,却垂垂老矣。美弟奇家族的辉煌也在百年之前褪尽光彩。时间啊时间,多么无情的东西。”
看着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人,清弦幽然一叹,握住老人枯槁的手:“找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意大利人嗜酒如命,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个意大利人都是一位出色的红酒品酒师。所以,这一届的国际品酒节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举行,清弦不感觉意外。但是林浩教授既不是酿酒工业的学者,也不是闻名世界的品酒大师,竟也在邀请之列,这就不得不让她思考美弟奇家族的用意。思来想去,无疑只有一个可能:美弟奇遇到了麻烦,想请她出面解决。
美弟奇老夫人一愣,随即了然地笑了起来:“公主,你总是这么直接,那丽娅也就不多说了。您可听说过‘血伯爵夫人’?”
“谁?”清弦一愣,脑海中过滤一遍熟悉的名词,竟找不到人与“血伯爵夫人”对上号,“听着像吸血鬼。”
“17世纪匈牙利的一位伯爵夫人听信女巫的话,以为喝下处女的血就可以青春永驻。为此,她绑架了村庄里的少女,将她们虐杀直至抽干血液为止。”
“吸血鬼传说的前身?”清弦托着下颔,歪着脑袋望向上方的水晶吊灯,“难道佛罗伦萨也发生了这种事情?”
“没错,最近佛罗伦萨有少女失踪,几个月后发现遗体,血都被抽干了。于是吸血鬼归来的说法就在亚诺河河畔传了开来,如今是人心惶惶。丽娅感觉到有一个新生的力量存在这里,但是多次请来猎人,都是无疾而终。所以,才想请公主出面。”美弟奇老夫人希冀地看着清弦,“公主尊贵,丽娅不该拿这种小事来劳烦,但是……”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陨,她不忍心。
清弦起身,打断老夫人的话:“丽娅,你不必与我客气。我确实不爱多管闲事,但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置之不理。毕竟……”这是我的出生地。琉璃般的眸子微闪,有一种难懂的情绪沉淀眼底。
目光滑过对面圣母子浮雕:“丽娅,见过梅丹佐了吗?”
美弟奇老夫人一怔,随即摇摇头:“公主还在寻找梅丹佐殿下吗?‘诸神黄昏’之后,殿下就失踪了。”她知道此梅丹佐并非彼梅丹佐。
后世皆以为“小耶和华”、“神之颜者”的大天使长梅丹佐是亚当的孙子,其实不然。诸神黄昏之战,天府宰相梅丹佐因为天使堕天而深感内疚,此后踪迹全无。于是父神赐名亚当之孙为“梅丹佐”,接替宰相的职务。亚当之孙只是因为一个名字,而得到了梅丹佐前身的所有光辉和荣耀。
清弦不置可否,仰头看向天花板上天堂的剪影,神色晦暗不明。
“没有公主和梅丹佐殿下,也就没有今后的望族美弟奇。是两位殿下赐予了美弟奇家族智慧、勇气和财富。”老夫人浑浊的视线也集中到天花板上,神情庄重虔诚,“高贵、智慧的殿下,您的光辉那般耀眼,为何您的心在徘徊?又是为什么而舍弃您疼爱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