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伴随着小涵子那高昂尖锐的嗓音,又一天的早朝开始了。
“启禀皇上,臣有事要奏。”户部尚书走向前,向宁御稽首,接着,从衣袖中拿出了谏书。
小涵子看向宁御,宁御朝他点头示意。
“嗻。”小涵子走了下去“裴大人,谏书给奴才吧。”
裴尚书向小涵子递上了谏书,待皇上开始阅览时,说到:“禀皇上,栎县官府上报,那边一夜间出现了一伙盗匪。实力高强,在当地虏人抢地,使栎县人人自危,当地官府派人与之交涉。但是没有谈妥,武力逼迫,但敌不过。”
“那裴爱卿的意思是?”
“臣希望皇上能派人去镇压那群盗匪。”
宁御眉头一皱,已然知晓他的意思。栎县偏僻之地,地势险恶,这出盗匪之事倒不一定不实,但户部尚书裴青是陈颉那一派的,此番提出此事必然是想要针对他家小棠儿。若是去了那虎狼之地,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他们买凶杀人也不可能查的出来。可若是事情属实,不派人去也是不可能的,那不是给了他们收买人心的机会吗?派人去,他们在背后一推波助澜,去的也定是小棠儿。
短短数秒间,宁御的思想已经跳到了该派谁去保护秦殊棠上,定了定神,他道:“哦?那裴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臣,推荐秦大人。”
“可有原因?”
“皇上有意让秦大人坐那宰相之位,那怎能没有民心?秦大人此去,一能增长民心,二又能去查访民情,岂不美哉?更何况,臣相信,朝中没有人能比秦大人更有能力做此事了。”
“此事稍后再议。”宁御一锤定音,“众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
【曙雀堂】
“棠儿,今日裴青在朝堂上的所言你也听到了。你怎么想呢?”宁御缓缓开口。
坐在对榻上吃着茶点的秦殊棠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御厨新研究的糕点还真好吃,叫什么来着?”
宁御轻轻一笑:“糖蒸酥酪。”他看着那个捻着糕点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啊,前些日子,下边儿刚刚进贡来一批庐山云雾,虽说今年收成的日子早了些,但我瞧过了,品质还是不错的。待会儿我就命人拿些送你府中去。你不是尤喜这种茶嘛。”
“甚好。你倒不如把你那厨子也送我,我看他这一手糕点做的是着实好。”秦殊棠拍了拍手,“厚颜无耻”的开口道。
宁御看着眼前的笑得狡黠的女子,颇为宠溺的回着:“棠儿啊,你自己数数看,从小到大你从我这儿翘走了多少东西?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不就得了。”秦某人继续厚颜无耻地答应下来,端起身边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清了清嗓子:“这件事儿我刚才掂量了一下,裴青既然都在那朝堂上光明正大地说了,想必也是很有把握的。不过也是,若是以后我坐了那丞相之位,大抵也是有些名不符实的。到时候免不了别的人在背后哀声怨道,针锋相对。那时应行的会更为艰难了,如今裴青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梯子下。我听说那栎县常年荒灾,当地百姓民不聊生,那县令又是个没用的。若是裴青所言为实,我不但要将那盗匪治好,更要改改那栎县的颓废面貌,让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好好净净自己的嘴。”
一番话下来,宁御心里已然明了秦殊棠的意思,只是这心中还尚有一丝顾虑,犹豫着开口:“只是那——”
“我明白。你大可不必担心,毕竟我爹可不是那一般人,耳濡目染的,还是懂那么个一招半式的。我虽说没有将门楣继续发扬光大吧,但至少不会做到有辱家门。你若实在放心不下,便派几个暗卫跟着我便是了,前些日子你不也这样做了么。”秦殊棠一口截断宁御的担忧,顺带揭穿了一个小事实。
“你都晓得了。”他赧然一笑,果然,什么事从来是瞒不了她的。
“可曾怪我?”宁御轻问,那人并未立刻回答,他心里也已猜到了七八分,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丝的期待。
“未曾。不过我倒是欣慰得很,我几次三番看着你犹豫不决,这回总算是定下心来。孺子可教也啊!”秦殊棠甚是自豪,那眼神,仿佛自家的孩子终于出人头地了一般。
是呀,他在期待什么。他在秦殊棠心中永远都是那么透彻,所有的心思都能被一眼看穿。
“好,那便后日吧。你带上几个得力的,我会叫几个暗卫跟着你。”
翌日【逍遥阁内】
“笙。”秦殊棠淡淡出声,“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银笙摇了摇头,“不过……”她看向秦殊棠,“遥字部的霍皋打探到,在栎县为非作歹的匪徒,很可能是一月前从地牢里逃出来的那个枭氏枭野。”
“嗯,我知道了。”突然,秦殊棠的语气一变,“不过……如果这情报真实的话,这奖赏定是不能少的。但是吧,这几天手头也没有什么好的物件……”
“不知我家小笙,是否愿意以身相许,来当作奖赏呢?”秦殊棠轻佻的望向银笙衣袖中的礼盒,心里却想着,是时候去看看那小子了。
银笙自是瞧着了她家少主的小动作,微微一笑,轻启薄唇:“少主莫拿我打趣,不过银笙这儿最近倒是收了个小礼。不如借花献佛,您瞧瞧罢?”
啧啧啧,不愧是她家笙姑娘,一如既往的灵透聪颖,“那便瞧瞧是什么礼能让笙姑娘转送给我的。”
“不过是个小物什儿罢了,我刚刚看了看,觉着与少主最近新得的那一套水碧萝裙配得很。”银笙说着便从衣袖那儿拿出了那个精巧的小盒子。
“哦?那更要看看了。”秦殊棠接过那个散发着淡淡沉香的小木盒,轻轻打开,里边儿是一只水蓝色的琉璃簪,簪身发出淡淡的柔和的盈辉,还属精品。那小子倒还有心了,秦殊棠在心中暗想。
“这簪子便是您刚刚说的,遥字部的霍皋送的,说是感谢我这一月来的帮扶与照顾,不过都是同庄中人本应有的交情罢了,说不上什么。至于这簪子,银笙不缺,也无相配的衣裳。”
真真儿是个机灵人,一句话便断了秦殊棠所有要问的。“笙啊笙,你这般聪慧,不知以后哪家男子可入得了你的眼。”秦殊棠有些无奈道。
“银笙还不考虑这些,一心只想好好辅佐少主,效劳山庄,以报当年救命之恩,也还家父一个清白。”
银笙原名方步意,乃是秦父官场中的好友之女,与秦殊棠自幼熟识,方大人方蔚更是为人正直大义。可谁曾想,七年前的一起贩盐案,方大人被查出私吞白银万两。当时正值多事之秋,民间连年旱灾,地里几年下来颗粒无收,为了救济各地,国库甚至几度运转不周。先皇得知此事震怒,将方蔚一家发配流放,在路上方蔚夫妻不幸得病去世,留下了被官兵丢弃的孤苦无依的小女。
秦父不忍看挚友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消失,便冒着风险救下了方步意,带回逍遥山庄,改名为银笙。
说起来,当年的那桩案子和方蔚夫妻的突然离世,确实是蹊跷了些。而银笙也不愿相信那个正直凛然的父亲会做这种徇私枉法的事,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调查。
“你也甚痴。”秦殊棠淡然一笑,挥挥手,叫银笙先退了出去。
随后,她叫了内侍进来。
内侍进来后,行了一个顿首礼,“阿箩参见少主。”
“起来吧,”秦殊棠顿了顿,“阿箩的茶可备好了?”
“回少主,阿箩早都备着了,就等您喝呢。”阿箩本名红箩,是这逍遥山庄的贴身暗卫内,最为活脱的一个,不仅武艺不错,厨艺更是高超。
“嗯,去端来罢,顺带再带些糕点来,许久没有尝过阿箩的手艺了。”
“是。敢问少主,您,是否需要蜜饯?”红箩眨了眨那闪着狡黠光芒的大眼,在秦殊棠一眼瞪过来后,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声说到:“知道了,阿箩这就去拿。”
红箩与秦殊棠之间有着两个小秘密,一是秦殊棠的吃货属性,二就是秦殊棠的怕苦,这第二个小秘密,怕是只有红箩才知道。
秦殊棠看着红箩蹦跶出去的身影,揉了揉眉心,说到:“这小妮子,真是给我宠的无法无天了,可偏生还拿她没辙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