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的天空,干净的没有一丝儿的杂质。黛玉低头看着手中的鎏金香囊,清灵绝丽的面容蒙上一层淡淡的无奈和叹息,皇后这是把水沄所有的希望和责任全部托付在水溶的身上了。
轻移莲步缓缓步下台阶,迎面就见惠贵妃率着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看到黛玉从凤仪宫出来,惠贵妃保养得宜的脸上也禁不住下抿了唇角。上前行礼完毕,惠贵妃含着端庄的笑容客气的寒暄几句,其余再无多说,便向凤仪宫走去。
望着她进入凤仪宫的背影,黛玉淡淡浅笑的面容含着一缕担忧。沣怡王被禁在府中三月,手下牵连的重臣不知多少,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但是他们还是这样胸有成竹的云淡风轻。若不是为了翻盘蛰伏保存实力,便是已经有了稳操胜券的笃定。
无论是哪一点,都会是棘手的敌人。更何况李家在朝中多年,盘根错节的势力根本就不可能一举整垮,除非寻了由头废除李丞相的丞相之位,收回李将军手中四十万大军的兵权。
回到北静王府的时候,水溶已经下朝回来。怀抱着昊泽站在游廊上,黛玉抬头看着他,清丽如诗的面庞绽出一抹轻笑。纤如弱柳的身姿亭亭立在开放正好的梅花树下,宛如娇花新蕊,说不出的清灵绝俗之美!
水溶看到黛玉立在不远处,身畔的梅花花瓣随着清风落在她的衣衫上,水昊泽溜溜的目光也转了过来,娇嫩的小脸上轻轻露出笑容,嫩如藕瓜的小手伸的长长的,要让黛玉抱抱。
将昊泽交给一侧的奶娘,水溶笑着步下台阶,走到黛玉身侧,大手熟悉的扣在她纤细的腰身上,笑问道:“在笑什么?”轻轻一带,黛玉脚步不稳的落入他怀中,纤纤素手抵着他的胸膛,面上微红,却是在笑,“只是在想,以前从未想过溶瀛会这样熟练的抱着孩儿罢了。”
“若是黛儿早些生了孩儿,我不早就熟悉了么?”低低浅笑的俊颜,逗着黛玉,也带着十足的暧昧。黛玉红着脸推开他,轻啐一口,越过他走到屋内。
紫鹃服侍黛玉换下身上的沉重礼服,换上藕荷色绣折枝兰花的长褙子,逶迤垂下的裙摆绣着簇簇兰草。高挽的发髻也放了下来,只用一根白玉兰簪轻挽秀发。梳妆完毕的黛玉,望向铜镜,同靠着桌沿的水溶相视而笑。
缓缓的同水溶说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水溶听着黛玉的想法淡淡一笑,道:“黛儿说的没错。他们是棘手的敌人。”越是冷静不动的敌人越是可怕,尤其水沄的心性远不够沉稳,很容易便会被人所蛊惑。微妙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便是以静制动,你不动,我也不动,只等着有人打破僵局,走动这盘僵持不动的棋局!
黛玉将手中的香囊交到水溶手中,水溶低眸望着这个镂空的香囊,里面的明黄绢帕牢牢包裹在内。淡淡的将这香囊交还黛玉手中,道:“这个东西先放在黛儿这里。”黛玉闻言点了点头,将这烫手山芋般的香囊放到妆奁内,细心的锁上盒子。
水溶看着里面的羊脂白玉耳坠子,笑了笑,道:“黛儿不用这样郑重其事,随便找个地方丢着就行了。”黛玉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的托付,既然已经答应她了,就应该在没有交给毅诚王之前应该收妥当。”
水溶笑了笑,上前拿过黛玉手中的钥匙,打开妆奁,拿出那个香囊,低头看着她露齿一笑,道:“这是黛儿放耳坠子和簪子的地方,是属于我的,我不喜欢别人的东西放进去。”黛玉嗔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将香囊丢到素日里盛放玉佩和荷包的花梨木箱子里。
水溶放下交握的手臂,移步走到黛玉身侧,俯身将她圈在臂弯中,一同望着镜中相依偎的身影。黛玉调皮的伸出小手,纤细柔嫩的五指缓缓抓在镜中人的脸上,笑的得意自在。
水溶搂着黛玉站起身来靠在怀中,抓着她柔软的小手贴在脸上,不悦地道:“我人就在你身边,怎么倒是抓着镜中人去了?”黛玉小手在他脸上轻轻划着,笑意盈盈地道:“人虽然在身边,但是并不好欺负。只有镜中人,才可以让我随便抓,随便打。”
水溶低头冲着她眨了眨眼,附在她耳边轻笑道:“晚上随便黛儿怎么抓怎么打。”黛玉脸儿红红的,拧着他的脸颊轻嗔道:“坏东西,臭水溶,专找机会欺负人。”
水溶握住她的小手,抱着她亲了亲,笑道:“妻子只有一个,不欺负你我欺负谁?”黛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决定这次不让他欺负了去。眉眼弯弯的看了他许久,霎霎眼眸,稀奇的捧着他的脸左瞧右看,“在我的记忆里,怎么记得我的夫君是冷冷淡淡的,对我也是生疏有礼。这样嬉皮赖脸的模样不像他,莫不是你跟云蓝学了什么易容术?早就不是他了?我,”
水溶笑着抓着她的小手,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强词夺理的小嘴,眼睛直直望着她,“现在感觉还是不是他?”黛玉捂着被他偷袭的小嘴瞪视着他,一张小脸登时泛红如霞,这个人。
想着被他欺负了那么长时间,黛玉突然想翻旧账,“王爷倒是说说,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总是冷冷淡淡的对人不理不睬,让人猜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害的她那时候白白流了多少眼泪,还以为他真的要去纳妾了呢。
水溶坐在椅子上圈着她坐在怀中,道:“黛儿要翻旧账?好,那我们就算算账好了。那时候是谁恭喜我来着?是谁脑子打结一门心思的要把我推出去?是谁听到贾宝玉出家的消息哭个不停?又是谁什么都不肯说,让我白白误会生闷气的?”要不是看到黛玉踟蹰在书房外,让他的心中豁然明朗,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各自心伤?让彼此之间的误会越扯越大?
黛玉听他一连串的反问,呐呐的低下了头。本来是她要算旧账的,现在怎么倒是他在抱怨?黛玉不服气的抬起头来,瞪视着他道:“王爷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意?男女之间的情事我本来就没有王爷懂得多。”含酸的小脸娇艳可爱,谁像他以前有过侧妃和侍妾。
她虽然心中装着宝玉,但是也懵懵懂懂的。如今随着时间的沉淀,年少的那份情感虽然还是在心中,但是当年的刻骨铭心已经渐渐淡去,倒是这个霸道有时候蛮不讲理的水溶占据了她心里所有的位置。
水溶失笑,看着她酸酸的小脸儿,笑的温和愉悦。抓紧了她的手腕拢在怀中,低低笑道:“没有什么不公平,我觉得老天是公平的,我很庆幸比你大了十岁,现在才能给你和孩子安稳的生活环境。”若是十年前遇到黛玉,那时候的他刚刚承袭王位,就算娶她,也只能给一个王府侧妃的位置。所以他很庆幸,十年的时间能让世事变幻,人经历练也会站稳了脚跟。
听完他的话,黛玉心中有丝丝的后悔,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偎在他怀中一动不动。水溶低头一笑,附在她耳边,轻道:“若是黛儿真的觉得愧悔,那晚上罚你先来吻我!”温热的气息拂在黛玉耳侧,黛玉脸蛋倏地红透,拧着他的脸颊,嗔道:“色鬼,再不听你的话。”说完就爬下他的膝盖,转身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的冷风吹的黛玉打了个寒颤,温暖的披风已经落在她的身上。水溶握着她的小手走到厢房内,水昊泽和水清婉趴在榻上,抬起小脑袋看着黛玉进来,都咧开嘴笑了起来。啊啊的伸手要让黛玉抱,水溶见状笑道:“你看我们爷三儿可怜不?黛儿一出去,都翘首以盼的等着你回来。”
黛玉扑哧笑出声来,紫鹃和雪雁也极力忍笑。看到他们,黛玉的心软软的,暖暖的,伸手抱了抱清婉,又抱了抱昊泽。水溶接过清婉抱在手中,昊泽老老实实的趴在黛玉怀中,啊啊的吸吮着手指头。漂亮的眼睛看了看一侧的水清婉,竟然伸出藕瓜似的小胳膊搂着黛玉的脖子,死死抓着黛玉的衣襟。
水清婉看着被水昊泽紧紧抱着的黛玉,哇哇的大哭起来。黛玉忙将水昊泽放在水溶怀中,抱过清婉在怀中轻轻哄着,水清婉甜甜的面容含着泪意却已经咯咯笑出声来。
水溶啼笑皆非的看着水昊泽和水清婉。才五个月大的双胞胎,似乎心有灵犀,这样的调皮捣蛋,长大了都不是说省事的主儿,低头亲了亲怀中的水昊泽,低声道:“昊泽是哥哥,这样做是对的。不许再欺负妹妹,知道吗?”水昊泽安安稳稳的趴在水溶温暖的怀抱中,看也不看水清婉一眼,黑亮的眼睛对上水溶的眼睛,咯咯笑出声来。
二月份,草木葳蕤,桃花艳美,黛玉轻扶着穿着软缎鞋子的水昊泽在花园里散步。满了半岁的水昊泽,不满意现在的爬行阶段,结实的小腿儿硬是要向前迈步,常常自己扶着床沿就站起身来,吓得奶娘现在是寸步不离他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