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接过那荷包将原有的替换掉,黛玉拿过正要丢掉水溶却是摇了摇头,挽着黛玉手臂站起身来走到寝殿打开柜屉将那个旧了的荷包放了进去。
黛玉看着柜屉内的寥寥几个的旧荷包禁不住鼻子酸了酸,扬首望着他俊毅温柔的面容,轻道:“什么好物?都是些陈年旧东西溶瀛还留着做什么?”水溶揽着她的纤腰,微微笑道:“黛儿的针线本就极少,若是再不留下哪里还有?”
黛玉理低头滚热的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眉目未抬的笑道:“那好,以后溶瀛的衣衫全部我来做。”水溶摇头,挽着她的手坐在床榻上,按着她纤弱的肩膀微笑道:“物以稀为贵。”针线衣衫太过伤眼,他不要黛玉劳费那么多的心神,就算是为他也不行。
“物以稀为贵,既然溶瀛如此说,那日后三年帮你换一次荷包,不许冲我要。”黛玉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带泪的眼睛梨花带雨分外清丽夺人,顺着他的话混赖下去。水溶抬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珠,笑的温柔道:“好,只要黛儿高兴就好。”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不远处高大挺直的梧桐树叶中传出不绝于耳的蝉声,剩下清晨的光芒便带着几分灼灼。晨风卷卷从东面拂来,黛玉额前的秀发被拂开,姣如美玉的面容脱尘绝俗。水昊泽雾沉沉的眼眸落在黛玉的丽颜上,伸出手将拽着黛玉衣袖的水辰桓拉到身边,微笑道:“爹娘一路顺风,看到清婉的时候与孩儿来封信,也好让孩儿放下心来。”
黛玉澄明的眼睛落在他略显落寞的脸上,扬高手臂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勉强笑道:“都是做爹爹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般?好生照顾着辰桓知道吗?”水昊泽幽沉的眼底藏着丝水光,却含着微笑轻握着黛玉的纤手,笑道:“娘亲只管放心便是,儿臣会好生照顾着辰桓的。”
黛玉满心的酸楚似有许多的话要交代,却又在嘲笑自己的多愁善感。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兄弟两人,挥了挥手皓腕如玉从水袖中滑落出来,清透盈绿的翡翠镯子透出几分莹润的光芒,淡绿色的衣衫拢在薄薄的晨雾中飘逸若仙,那含笑的面容绝尘脱俗,姿态翩跹似要乘风而去。
水昊泽心中蓦地收紧却也不知道为何,倒像是这次离别再也见不到黛玉般,喉咙间蓦地收紧,眼中的泪水再也禁不住滑落下来,紧走两步轻轻将黛玉抱在怀中,压低了声音唤道:“娘亲。”
黛玉看着他落泪的模样眼泪再也遮拦不住滑落下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哽咽道:“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辰桓,别为爹娘担心知道吗?”水昊泽缓缓收回怀抱,点了点头,侧首看着面色黑沉的水溶上前拥抱着他,戏谑地道:“爹爹别这样小气,你就要带着娘亲去逍遥自在了,总不能连半点念想也不留给我们吧。”
水溶拥着同样高大的儿子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背,猛的将他甩了开去,抬步走过去抱了抱水辰桓低声道:“依照着自己的路来走,但是莫要放弃了自己知道吗?”水辰桓到底年少,眼泪滑落了下来,用力的点头,吸了吸鼻子,强笑道:“爹娘去吧,辰桓已经不是孩子了,身边还有皇兄在。”
马车一路向北,约莫半个月的时间后越走越冷,水溶黛玉身上都穿上了锦缎薄袄。水溶将暖炉塞到黛玉的手中,低头看着手中去北蜀国的地图,抬头看着黛玉捧着热茶取暖,微笑道:“依着地图上来看还有五日的路程方才能到达北蜀国,如今便如此的寒冷,到得北蜀国会是如何的光景?”边说边将黛玉拢在怀中温热的大手拢握着她的小手,垂眸笑问道:“好点了吗?”
“亦不过大雪封山冰天雪地,梅花飘幽清冷绝丽。”黛玉偎在水溶怀中,扯过的鹤氅将他们两人紧紧的包裹住,将手中的热茶送至水溶的唇边,浅笑道:“取取暖。”水溶借势喝了口,轻抿的梅花香气传递唇齿间,水溶俯首轻吻住她的红唇,模糊不清的轻笑道:“好香!”
雪鹰在头顶不断的盘旋飞翔,黛玉裹着出风毛的白狐狸皮鹤氅裹着雪帽,遮住眼睑抬头看着那亮如远处白雪的雪鹰,拉着水溶的手臂笑道:“这雪鹰的羽毛白的像是远处山上的雪,衬着蓝天好漂亮。”
雪鹰呼啸不远处传来的声响让水溶绷紧了身躯,那些护卫也抽出手中的雪刃刀剑将水溶黛玉团团护在正中心。雪白色的貂毛围拢,宝石红的锦缎华贵袍子,那张熟悉的俏脸黛玉禁不住热泪盈眶,轻唤道:“清婉。”
“爹爹,娘亲。”宝石红袍子的少妇闻听转头过来,猛的将手中的弓箭尽数丢到雪地上,将头上的雪帽扯掉一头青丝披泻而下,猛的扑在黛玉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黛玉颤抖着手轻抚着她的青丝,像是小时候哄着不肯入睡的她般,那样轻柔的带泪笑道:“傻丫头,好容易见面,哭的什么?你才出了月子不久,怎么就跑到这冰天雪地来了?”莹白的面容丰腴了不少,黛玉轻抚着她的脸颊面上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容。
水清婉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俏脸模糊一片,挽着水溶黛玉的手臂娇声道:“哥哥飞鸽传书过来我还不相信,但是却终究心里着急等不下去,便猫在这里五日的时间。今日雪鹰有些不寻常我便虑着会是爹娘到来,没想到真的是爹爹和娘亲。”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黛玉,笑问道:“娘亲的身子好全了吗?我听哥哥说,娘亲之前将我们爷儿几个全部忘记的干干净净,娘亲好没有良心。”
娇娇糯糯的依偎在身边恍惚间黛玉还以为是那个未曾出阁留在身边的娇女儿,伸手刮着她的俏鼻,笑道:“成了娘亲越发的像个孩子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娘亲,你的孩儿呢?”水清婉嘟起红唇眼睛黑亮的犹如黑水晶般,低声道:“反正有他的爹爹陪着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清婉。”凌乱的脚步声从梅林之中传来,扑的满头满脸雪花的夜君一身玄色衣衫的从梅林中奔出来,焦急的眸子待得瞧见水清婉的身影时登时松了口气,沉声道:“你的身子还没有好全,跑到这冰天雪地之中做什么?”
水清婉嘟了嘟嘴巴却是没有理会,夜君上前握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温和的眼睛亦带着几分凌厉,道:“我不过出去狩猎几日临行时候你是如何答应我的?”水清婉不开心的甩开他的手臂,眉间拢着几分冷漠和不快,却是默默走到水溶黛玉身边轻挽着黛玉的手臂。
水溶揽过黛玉靠在身边将水清婉推了出去,淡淡笑道:“这种阳奉阴违的性子和行事作风极像某人。”低垂的凤眸带着几分戏谑的看向黛玉,黛玉唇角含着笑容,背手却是拧着他的腰侧,轻浅笑道:“被我们糊弄住也只能说你们的脑筋转的不够快,行事不够稳妥而已。”
夜君看到水溶和黛玉并肩而立,上前拱手道:“夜君见过岳父岳母。”水溶手掌抬起,淡淡笑道:“罢了,起来吧!”夜君应了,抓过水清婉的手臂将暖炉放在她的怀中,道:“岳父岳母既然来了清婉可以随着孤回去王宫了吧?”
水清婉菱唇微嘟黛眉微挑,拍开他的手臂挽着黛玉的胳膊向前走,轻哼道:“当然可以回去了,爹爹和娘亲都已经接了回来,不回去我留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让你们那丞相家的大小姐来有机会入住王宫不成?”
黛玉秋水明眸剪剪的望着水清婉面上隐藏不住的醋意,侧首望向夜君皱紧眉头疑惑的模样,黛眉微微皱拢,漫声道:“什么丞相家的大小姐?”夜君沉吟了会,旋即明了,唇角含着缕淡淡的苦笑,旋即却是若无其事地道:“夜君答应过岳父岳母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食言,终究是清婉误会了。”
水溶黛玉对视相望,望着他面上的苦恼和看向清婉欲解释的眸光会心的笑了笑,想必清婉的伶牙俐齿半点不让让夜君也吃足了苦头。也不再相询,只挽着清婉坐上马车缓缓朝着北蜀国的王宫而去。
北蜀国的王宫皆用蓝色的琉璃瓦镶嵌,莹白的琉璃世界里像是蓝天高高耸立那样的夺目,王宫内广阔的大殿拢着层层的火炉和火盆,温暖的连檐上的白雪亦融化成水流泻下来。白石条盆内置放着各色圆润的鹅卵石,素白花瓣嫩黄蕊心的水仙花依水而立喷芳吐艳,黛玉伸手上前赞叹笑道:“没想到清婉这儿还能植种水仙花。”
馥郁浓烈的水仙花袅袅娜娜惹人娇怜,白釉耸肩美人瓶内插着艳脂红梅,竹雕宫灯精巧细致说不出的古朴雅致。屋内的矮榻矮椅镂花雕琢形态秀美别具风格,宽阔的大殿大气恢弘,棕黄色的摇篮中方才满月的孩子裹在红红的襁褓中兀自睡得香甜,黛玉从袖中掏出富贵吉祥的赤金长命锁挂在他的胸前,微微笑道:“这把长命锁是娘亲亲手所设计,命工匠日夜赶将出来正好给我的小外孙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