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思黛玉明白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虽然喜散不喜聚,但是却独独喜欢与水溶相聚终身不愿分离,这份情重似海无法与水昊泽的心思相融合。虽然,他会是个圣明冷静的君主!
“娘亲突然发现,你父皇的眼睛当真是锐利的紧。”黛玉忽而感叹的笑了声,水昊泽的性情水溶曾经评估过,与如今所瞧着半丝不差,水昊泽扶着黛玉的手臂站起身来,道:“父皇是如何评价孩儿的?”
“你父皇的评价便是你的这双手臂若是闲着不如去种树。”突如其来的掌风,水昊泽急忙避了开去,跳身跃到亭子边缘,看着已经将黛玉搂在怀中的水溶,摸了摸鼻子笑道:“父皇不是去找忠顺叔叔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水溶眉目未抬只是垂目望着黛玉,面上掩不住的喜色,道:“方才接了北蜀国的家书,咱们的清婉产下麟儿。”黛玉惊喜地道:“这是真的?”水溶笑道:“自然是真的,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假的不成?”
黛玉喜不自禁的拿起手中的团扇便朝着台阶迈步,边走边道:“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可是要给新生的孩儿送上些东西才是,北蜀国那儿可是终年天寒地冻呢。”水昊泽若有所思的望着消失在花影后的身姿,那影影绰绰的身影分外的俏丽,侧首望向水溶道:“娘亲并非全然不记得了。”
水溶点了点头,眼底涌着心疼和怜惜,轻道:“这些日子就是因着这些没有彻底的忘记,折磨的她心神不宁,如今你妹妹的喜讯传来也能让她暂时忘掉这些烦恼了。”
“清婉和辰桓都是儿臣的手足,但是如今辰桓的状况和举动儿臣有些心伤。”在水溶的跟前他还是孩子,无需隐藏心中的无奈和痛楚,水溶侧首望着他笑,道:“父皇就知道辰桓的心思是瞒不过你的。”吁了口气,出口的话却是冷厉无情,淡淡地道:“身为帝王本就应该体会高处不胜寒,这是你的使命你的责任。”
“其实儿臣知道,人心总是自私的,纵使如今孩儿心中平衡如初,但是也不敢保证年长日久的信任和不动摇。”这是人的脆弱处,他认识的很是透彻。
水溶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身为帝王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你秉性聪敏冷静爹爹很欣赏。但是辰桓的聪明在于他认清自己所处的地位,他不想让你为难,因为在他的心中,你这个哥哥从来都是高于一切的。”水昊泽点头,他自然知道水辰桓的心性和性情,对这个弟弟他从小就存着格外的怜惜。
“儿臣想要祈求父皇,辰桓的婚事由他自己来抉择。”水辰桓平淡的心性温润如玉的性格,真不知世间哪个女子能得到这段福分,轻笑又道:“待他二十岁满儿臣便放他出京游历山河,若是能求得真心相许的姑娘,那也算是儿臣对他的补偿吧。”他没有水溶的幸运得到黛玉,心中若说没有落寞也断然不可能,但他的遗憾会寄托与水辰桓的身上,而他,只会是天璧皇朝的帝王。
疾步回到明德殿的黛玉不小心将青瓷瓮中的画卷碰倒在地,那倏然放开的画卷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眼中,那低眉温柔的女子纤手覆盖在隆起的腹部,周围的芙蓉花开艳灿夺目。黛玉突然觉得胸口酸涩突突直跳,蹲身静静的看着那幅画卷,杂乱铺张的思绪和画面叠叠卷来,让她脑海中茫然空白,眼前的景致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抬袖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挥手让随侍惊吓到的宫女退出去,发疯似的将青瓷瓮中的画卷全部抽出来。幅幅展开的画卷夹带着纷杂的记忆卷卷而来,犹如被放乱的画轴般杂乱无章半丝头绪都理不出来,只是那些片段不停的在脑海中闪现。
泛黄的卷轴打开,看清上面所绘的图案黛玉手松软,那画轴登时掉落在地上。那坐在红帐内凤冠霞帔的女子含着薄愁的黛眉微锁,低垂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惶恐不安,唯独绞紧的绣帕泄露出她身为新嫁娘的紧张和害怕。
这幅画画的极为传神脸上的深思半点不错儿,黛玉蓦地跌跪在地上泪水犹如断线珠般的颗颗坠落,打湿那画卷上女子的面容。看着晕染开来的墨迹黛玉慌乱的想要去擦拭,但是泪水越落越急,反倒越擦越坏,禁不住抱住那画卷失声痛哭。
这幅画就像是绳索将她脑海中的片段全部牵连起来,初嫁北静王府的独孤无依,捕风捉影的纳妾风波,交心温柔的缠绵****,同舟共济的荆棘波折,同登帝后高位的尊贵俯览,中毒离宫的肝肠寸断。北静王太妃,水溶,水丹阳,叶芷兰,辛墨予,昊泽,清婉,辰桓,夜君,人人的面孔皆闯入心中。
黛玉跪坐在地上边哭边收拾着地上散着的画卷,缓慢的收拾就像是在理清杂乱的记忆,将它们理通顺,听到乱了步伐的脚步声,黛玉泪盈盈的转头过来。看着水溶焦急的面容黛玉站起身来扑到他的怀中,哽咽的不能成言,她说让水溶等她,但是她却将他遗忘的这样彻底。
三年的时间她过的无痛无觉,但是他却要每日每夜的面对着他们曾经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那种不能相见思念裂骨的痛楚他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寻着了她,她却半丝都不记得他,但是他却只是说只要她活着就好,她亏欠了他这么多这么多,“溶瀛,对,对不起!”哽咽的浑身轻颤,纤手紧抱着他的腰身,将止不住的泪颜埋首在他怀中,浸透了他的衣衫。
“想起来了?恩?”水溶缓缓收拢手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看黛玉哭的不能自抑,微微笑道:“傻丫头哭什么呢?想起来是好事!”黛玉越发将螓首埋在他的怀中,抽噎不止。抬起她泪颜轻柔的拭去眼泪,低低地道:“乖,别哭了!”
他轻柔的低哄越发让黛玉抽噎的厉害,水溶有些心疼的取笑道:“越发的像个孩子了,怎么我越哄越哭的厉害?”拿过她的绣帕擦拭着她的眼泪,温柔地道:“黛儿能想起来我很高兴。”眼睛有些微湿润的静静抱紧黛玉在怀中,直到黛玉抽噎声渐止方才拉着她蹲身看着洒落上泪水的画卷,回身取笑道:“好容易藏了这么多年,倒是让黛儿的泪水给毁了。”
黛玉看着墨迹晕染开来的淡色痕迹,扑哧笑出声来,娇糯糯的开口道:“我人就在这儿溶瀛倒是要去看画像?若是你想要看画像,我来帮你重新补上。”
水溶箍着她欲站起的身子在怀中,低低笑道:“不用了,这样就挺好,若是待会黛儿将鼻子补到眼睛那儿,眼睛补到眉头上,那真真是要笑死人了。”黛玉嗔了他一眼,将手底的画轴慢慢的卷起来,侧目问道:“溶瀛画的这些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见过?”
水溶慢条斯理的理着她散落下来的发丝,柔滑的青丝犹如水般从手心滑过,低眸望着黛玉正在收起的画卷,低叹笑道:“我本来是想等咱们齿落发白的时候再拿出来与你看。”白头偕老的契约正是这幅幅画卷,黛玉闻听动容的落下泪来,却是笑出声来道:“等到我发落齿摇的时候溶瀛再拿给我看,那不是成心气我么?到时候就算是拄着拐杖也要将你打出去。”
那幅画卷十分有质感的浮现在眼前,水溶禁不住失笑出声,轻吻着她润白的脸颊,附在她鬓边耳旁低低地道:“到时候咱们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堂,看着拄着拐杖颤巍巍的黛儿追着拄着拐杖逃命的水溶,那种场面当真是要笑死人了。”黛玉听他的描述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螓首微点,含着盈盈笑意地道:“追着跑那是老当益壮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那我就等着黛儿拄着拐杖追着跑。”宠溺的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鼻尖贴着她的鼻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地道:“等着黛儿同我白头偕老共度夕阳黄昏。”黛玉的眼睛漂亮的像是繁星倒映湖水之中,点头笑道:“好。”
拳头大的夜明珠照耀的殿内亮如白昼,水溶看着黛玉手中托着的小小锦缎红袄,软软绵绵的红袄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水溶接了过来小小的甚为可爱,唇角勾起笑容地道:“黛儿这是与清婉的孩子准备的?”
黛玉抬头看着水溶温柔浅笑道:“清婉远嫁北蜀国已经三年多,如今头胎添了个大胖小子,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也要将这东西捎带过去不是?正巧咱们也瞧瞧北蜀国的风光。”梅之都,神秘的国度还有她的宝贝女儿,黛玉都想去看看。
水溶将手中的锦袄抛到针线筐里揽着黛玉靠在怀中,叹笑道:“你这个做娘的当真是心思分成了几瓣儿,真格儿是有几个孩子分走娘亲的几分心。”黛玉笑着从袖中掏出精致刺绣的荷包交到他的手中,道:“诺,这个是给溶瀛的,漂亮吗?”他腰间的那个荷包已经有些破旧失了颜色,那是三年前她临行时候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