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泛着金黄光泽的长命锁映衬着那粉嘟嘟的小脸儿越发的可爱,黛玉看他睡得香甜纵使想要将他抱起却也暂时按捺住,侧首望着含着慈爱笑容的清婉,笑道:“长命锁是镂空的,里面放置着高僧祈福过的长命符,与我的外孙儿添福加寿。”
水清婉挽着黛玉的手臂嘟着红唇撒娇道:“娘亲好生偏疼这个小子,许久未曾见到女儿竟连半点礼物都没有的?亏得女儿还想的娘亲想得心口发疼,偏娘亲就想不到女儿半点。”
黛玉斜睨着她,嗔道:“这样大的人了也不知羞?竟同自己的儿子争起宠来了。”水清婉嘻嘻一笑,侧首望着坐在矮椅上微笑看着她们的水溶,上前依靠着水溶的手臂笑问道:“爹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方了?我记得先时只要是占着娘亲半丝丁点就像是要吃人般的黑沉脸色,如今怎么都不见了?莫不是爹爹被娘亲调教的没有半丝脾性了?”
水溶弓起手指爆栗打在她洁净的额头上,似笑非笑地道:“别以为如今你是北蜀国的王后有了夫君的照料便能为所欲为,今儿爹爹是瞧着你娘亲的面上饶你这次,但凡有下次,定要将你打了出去。”
水清婉吃痛的扶着额头期期艾艾的躲到黛玉身边,不依的跺脚撒娇道:“娘亲,你瞧瞧,爹爹还是这等模样欺负清婉,娘亲可要与清婉做主。”黛玉抬手好笑的揉着她泛红的额头,坏心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今儿娘亲就在这儿陪着你和小家伙好不好?让他们两个大男人睡到门外去。”
“好。”水清婉喜滋滋的答应着。
“你试看看!”水溶修长的手指弓起瞧着檀木椅子的椅扶,淡漠的眸子落在水清婉的面上,淡淡地道:“水清婉你胆敢挑唆着你娘亲,好大的胆子!”水清婉激灵灵的躲到黛玉的身后,拽着黛玉的衣襟笑的浑然不怕道:“这不是清婉挑唆的,爹爹好不公平,明明就是娘亲提的头儿,偏你就是不敢怨责娘亲生怕她生了你的气,就会拿着清婉来说事儿。”
黛玉似笑非笑的容色让水清婉住了嘴,跪坐在摇篮旁时不时的觑眼看着水溶和黛玉,假装呜咽地道:“小东西你倒是瞧瞧,你外祖父外祖母来到这儿就只会欺负娘亲。”黛玉啼笑皆非的将她从地板上拉起身来,凑巧小宫女端了温补的汤药来,黛玉亲自接了过来舀了舀,喂到她唇边笑道:“好生喝完补补身子,不许耍孩子脾气。”
水清婉皱眉的看着黛玉面上千百个不乐意不情愿,黛玉清凌凌的眼眸却是眨也不眨的望着她,眼底的清冷坚持不容反驳。水清婉嘟着嘴巴接过黛玉手中的汤药慢慢喝光,随手将汤碗丢弃到一侧的托盘上,冷冷地道:“不用这般假惺惺的作态,这副做小伏低的模样给稀罕的人去。”
黛玉侧首望着殿外立着的玄色身影,缓缓转身过来望着她静默良久,笑叹道:“是娘亲将你宠的坏了。”水清婉不满意黛玉帮着夜君,瞪眼道:“才没有,娘亲哪里有将清婉宠坏的?”
黛玉拉着她的手臂,语重心长的低声笑道:“夫妻间最为重要的便是信任两字,若是你们做不到这样两个字,日后的漫漫人生路该当如何走下去?清婉,你素来聪敏也通晓诗文,可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顿了顿,似有若无的眸子瞟向殿外,冷冷地道:“若是他当真背叛了你就直接踹了他,爹娘带你回去天璧,我堂堂天璧皇朝的梅妆公主也绝不容他们如此的放诞无礼?”
立在殿外的一抹玄色犹如黑色的暗影卷卷而来,从黛玉手中将清婉接入怀抱中,看着立起身子的黛玉认真地道:“夜君从未违背过当初的誓言,也从未背叛过清婉。”朗朗磊落的气息黛玉心底满意,面上却仍是冷冰如雪,淡淡地道:“若是国君没有丝毫的背叛清婉,因何清婉会是如此形容?如今她尚且方出月子不久,你们竟是要与她置气不成?须知女子的身子在这三月当中将养极为重要,敢问国君有丝毫的爱怜和呵疼么?”
黛玉清冷的面容宛如千年冰玉映出寒冷的光芒,凛然矜贵的气度一览无余,那夜君郑重认真地道:“清婉是夜君的妻子,夜君当日曾说会以生命起誓来维护清婉的周全,时至今日,仍旧未曾有丝毫的改变。”
“你的话若只是空口白话再记得亦是空谈,那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清婉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是天璧皇朝的天之骄女,绝不容许她有丝毫的委屈和心伤。这点,你做到了吗?”夜君静静凝望着水溶和黛玉,点头道:“夜君做到了。”
“清婉如今只是不信任与我,我没有让她委屈也没有让她心伤。”垂首爱怜的望着水清婉倔强清冷的面容,心底涌着心疼和宠溺,无奈的笑道:“清婉如今为了莫须有的事儿这样同我赌气,让岳父岳母误会我欺负于你。天地可鉴,我夜君从未对清婉另起二心,只是娘子不肯给我时间不肯给我信任。”
水清婉脸上绷不住的冷色扑哧笑出声来,推开他的手臂上前不依的拽着黛玉的手臂,摇晃着娇声道:“娘亲再不是好人,竟然如此的帮着他,女儿不依,女儿不服。”黛玉轻轻理着她额头散落下来的青丝,故作迷惑地道:“清婉说娘亲帮着他?娘亲什么时候帮着他了?”水清婉嘟嘴看向水溶含笑的俊颜,愈发的不满道:“爹爹也纵着娘亲,娘亲总是欺负清婉,清婉再是不依。”
水溶啜饮着茶水淡漠的眸子掠过夜君的面容,淡淡笑道:“清婉须知,你娘亲的话爹爹从不会反驳。就算是她欺负你,也是你活该!”水清婉噎了声,看着黛玉抿着唇瓣的浅笑,脸儿登时臊红,气结的拽着夜君的手臂不依地道:“给你三日的时间若不能将你那母后的妹妹的女儿打发掉,我跟你没完。”
夜君啼笑皆非,将她额间的发丝拂开笑道:“你直接说是表妹不就得了,偏就拐弯抹角的说了这么多,这算是什么话?”水清婉俏眼微眯看向他,哼了哼道:“我这不是怕你记不清楚么?你那表妹可是惦念着要进宫服侍你的,或许我真的该随着爹娘回去才是,将这王后之位让贤。”夜君瞄了她一眼却是不言,只拱手与水溶黛玉作辞便转身走了出去。
皑皑白雪的山顶伫立在蓝天下,水溶牵着黛玉小手朝着山顶爬上去。黛玉走在他身后累的气喘吁吁,急喘着气息累的说不出话来,干脆赖在水溶的身上不愿意再走。
水溶笑叹着喘息扶稳黛玉靠在身侧,笑道:“冰雪封山的地儿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偏你定是要上来如今累了可怎么着?难道竟是跌在雪地里躺着不成?”黛玉抬眸剜了他一眼,好半晌方才平复喘息,有气无力地道:“我怎么知道这雪山这样高?明明在底下瞧着没有多高。”
“看山不高登山难。”水溶微笑着将她身上的斗篷散开些,强健的手臂托着她的腰身和腿弯将她抱起身来,戏谑地道:“抱个秤砣爬山路。”黛玉哭笑不得的拧着他的脸颊,娇蛮地道:“这样的秤砣也亏得是你才让抱,若是其他人本姑娘还不要呢。”
水溶含着笑容俯身吻了吻她的红唇,霸道地道:“我瞧瞧谁敢抱着我的黛儿?”他的黛儿呀,水溶心中涌满的皆是甜意和温暖,禁不住俯身又轻啄了她红唇一下,朗朗笑着抱着她朝着山顶走去。
皑皑白雪满覆的山顶洁白飘渺犹如仙境,湛蓝的天空下半棵树也没有一览无余,这样的空旷让人心生愉悦,似乎羁绊在胸中的种种牵扯已经被这片洁净所涤清,庸扰世俗再无牵扯,黛玉叹息道:“若是能在此处终老该有多好?”水溶挽着她的手臂暖着她冰凉的手心,凤眼微眯的仰头似乎看了看,点头笑道:“果真是个升仙求道的好地方。”
“灌愁海王和绛珠妹子果真是仙根不断之人。”半空中传来清脆的声音,洁白的衣袖兜天袭来卷起地上的丝丝雪花犹如天然的屏障般。待得水溶和黛玉睁眼望时,金黄镶滚洁白衣衫的女子挽着飞仙髻,发髻上垂落金黄色的飘带,珠翠环绕端丽绝俗,仙袂飘飘的立在身侧不远处的白雪上,确切的说,应是鞋履飘浮与白雪之上。
水溶将黛玉牢牢护在怀中,凤眼漠漠的望着眼前定非凡人的女子,淡淡问道:“你是何人?”那女子秀丽的面上抿着丝浅笑,微躬身颔首道:“海王好生健忘,小仙本是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境警幻仙姑是也。”
水袖轻拂眼前犹如陷入迷镜般的迷雾环绕,那雕栏玉砌九曲回还,桥下荷花薄雾拥覆说不出的朦胧静美清雅绝俗。踏过玉砌石栏桥,清冽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仙雾环绕的宫殿若隐若现,那富丽堂皇大气磅礴之势饶是地面皇城亦难分比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