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棠儿!你回来了!”苻德一见是冷棠,皱起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了,忙让人去将自己的心肝外甥女扶起来,接着向北扶风笑到:“平阳王殿下,这是苻某的外甥女,冷府的大小姐……”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北扶风就打断了苻德:“冷棠,十四岁,七年前随一道人外出学艺,这都不必介绍了,本王与冷小姐认识。”
听见北扶风的话,苻德略显吃惊,而冷棠则是脸色一沉:“舅舅,您也不必向棠儿介绍平阳王殿下了,这个殿下就是当年屡次进府骚扰我,还赶不走的小无赖!”见苻德略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冷棠便又补了一句:“两年前棠儿还曾与师父救过平阳王一命,也算是殿下的恩人,平阳王也曾允诺过棠儿可以不必对他行礼。”
及此,苻德便疑惑地望向了北扶风,后者那是叫一个笑容满面,心里却不知道打了冷棠多少回呀:“左将军,事情确如冷小姐所言那样,冷小姐是本王故友的徒弟,两年前本王独自出宫打猎时出了意外,也亏了冷小姐妙手回春救了本王一命!”
但话是这么说,北扶风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我何时竟允诺过你不用对我行礼了?我允诺的分明是不用对我行大礼好吧!小丫头的妄想症倒是挺严重的!不行,这家伙,我得好好治治她!免得以后过了门叫她将那王府的屋顶子给掀了!
“既是如此,那平阳王与我们棠儿的缘分还不浅那!”苻德笑着打趣到:“不知平阳王殿下是否想与我们棠儿单独聊聊,叙叙旧呢?”
北国向来只注意礼仪和开明的政治氛围,对于君臣的关系是从来都不怎么计较的。像帝王与大臣们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唠家常、开玩笑,那在北国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打趣皇子了。就算这事儿真的成了,哪哪儿的几个人关系好些,也都不会和结党营私粘上边。
更何况这在北国,权利相争也是一件百年难得一遇的奇事,所以苻德虽为左将军,但还是不会在人前端架子,也不会不敢与宫中的人打交道的。毕竟在北国,君臣都是可以称兄道弟的!
这么说着,苻德便拉着一众人等去花园外喝茶了,弄得冷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呆立在原地,任由北扶风那像狼一样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一寸一寸地扫视着,尴尬地红了脸也无可奈何。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见苻德他们走远了,冷棠便先挑起了话头,北扶风上下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感觉极是不舒服。
“没看够,怎么了?”北扶风暗暗地笑了一下,随后用手抵上了冷棠的下巴:“看来我之前想的没错,小丫头长开了,果真是一方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这脾气呀,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北扶风又挑了挑眉。
听见这话,冷棠羞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是顾北寒死前对她的耳语此刻适时地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棠儿,你听着!待会儿千万不要回头,脱离危险之后立马去林州找宋道长他们,你此时还不宜抛头露面,千万记住要易容!待找到宋道长之后,你便让他们随你一同回京城做回你的冷大小姐,然后带着那只簪子去找平阳王北扶风,记住了吗?”
一番话语在冷棠的心头萦绕了很久,定格了她最后的妥协:“那你就接着看吧!什么时候看够了,什么时候叫我!”
说着,冷棠便闭上了眼睛,她不想看到北扶风那张极为好看,但却写满了不怀好意的脸!更不想看到北扶风那像打量猎物一样打量她的眼神!这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了牢笼里一样,极为不自在。
见小丫头生气了,北扶风便有些慌张了,将抵在冷棠下巴上白皙修长的手指收了回去:“冷冷,我说你也太容易生气了吧,怎么我这才刚逗了你还没几下,你就黑着个脸不理人呐!”北扶风不解。
“早就听闻平阳王体弱多病却极是喜爱调戏良家少女,结果却是极不擅长对付女流之辈,如今看来,想是真的。”冷棠答非所问地向北扶风一笑,却气到后者哑口无言。
可是他北扶风好歹也是个平阳王,哪里就肯吃这个亏,思索一番后便也对冷棠笑到:“本王也早就听闻冷家大小姐因脑子不好而被冷府厌弃,那坊间的传闻十条有九条是谣传,也只有傻子会信,如今看来,冷冷你倒确实是脑子不好,就是个傻子!”北扶风有些悻悻地说到。
虽然冷棠小时候脑袋确实不大灵光,但是这明年她就要及笄了,不至于说这么多年这么多事经历过来,这智力还是一点没有长进,所以现在也算是一个聪明丫头的冷棠,立马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北扶风心里的不悦。
可是……“你不悦和我有什么关系……”冷棠心里这么想着。
她此回京城,已是很久没有在会那些故友了,回城前哪里就考虑过这档子事!对于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脸上逐渐就涌上了一股子热流,烧得她的脸红彤彤的,似是有些害羞,又更多地像是一种为难之色。
北扶风看出了小丫头内心的矛盾,便不打算再多计较什么了。
一来是因为他知道冷棠就是占据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人,他不舍得让她为难,尴尬。这二来嘛……北扶风自小体弱,近些日子未怎么注意保暖,又多吹了些凉风,这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恐有得风寒的危险,哪里还能遇冷棠这么面对面僵持下去。
及此,北扶风便找了个台阶让冷棠下:“你知道我生气了,还不会来哄一哄我?”
话音刚落,愣神的冷棠一下子就回过了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抬眸向面前那个被自己气的也不轻的人望去:“哄你?为何?好像你是男儿身,我才是女儿家吧!你个平阳王尊为皇子,除了体弱多病让人头疼以外,竟倒是比女孩子还娇气几分!”
原本北扶风说完那句话后就有些羞了,冷棠那一番话多了不敢说,反正他现在的脸是早已红透了的,反倒叫冷棠还吃了一斤,一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北扶风脸红着,两只手在雪白的衣袖下显得有些不自在地摇晃着,看的冷棠心里痒痒的,莫名就很想抓住北扶风那两只不安分的手。
于是这么想着,冷棠便也就这么不由自主的上去抓住了北扶风的两只极为好看的手,弄得北扶风一愣。
因为冷棠抓也就抓住了,偏她这个有点手空的主儿,还将北扶风的手拿到了自己的眼前细细的欣赏,似要将那双白皙有水嫩的手给望穿。
这就搞得北扶风都不禁有点担心:这丫头不会是想把我这双手给剁下来吧!我的天呐!
“好好看的手啊!”冷棠看着北扶风那双美手,不仅感到有些羡慕。
冷棠自小便喜欢手好看的,所以她也很爱惜自己的手,可是她从小便要练功,练武,练女子该会的东西,她那双原本也如北扶风那般好看的手,便也就保不住了。
正因如此,此后冷棠便更加羡慕和喜欢那些手长的好看的了,也越发关注别人的手了。这下因为北扶风的手好看,冷棠对他的好感度立马就增加了不少。
可是北扶风就没那么让人省心了,一句话就拉黑了冷棠的脸:“冷冷如此喜爱我的手,不如冷冷你嫁于我,我的手让你天天看如何?”
完了,好感度直线下降。
“美死你!”冷棠嘀咕着,脸色有些不好看,搞的北扶风甚是惊慌,可是有手足无措,只能用一种略带抱歉的眼神看向冷棠,结果还弄得她极为不自在。
反正横竖小丫头是不高兴了,北扶风便想着要破罐子破摔,将无赖耍到底了。干脆就直接将冷棠一把搂过,用自己身上的狐裘把她紧紧包裹住:“冷冷又不哄我,还生气,我不让你走了,我要补偿。”
北扶风虽然体弱,且有很多不会在某些地方不及冷棠,但是它的力气还是很大的,武功也极好,正好就凭此牵制住了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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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扶风没有办法了,只得那么陪冷棠站着,可是他把狐裘给了冷棠,自己又体弱多病,哪里就能受的住这寒气了,便不得不松开淡定异常的冷棠望向她。
这是真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冷棠正在闭目养神,但是像北扶风这般细心又聪明的人,一眼就察觉出了此刻小丫头的怒火中烧,那可是极为吓人的呀!
他北扶风能敌得过的过千军万马,可就是敌不过女人,更何况是冷心这么个不好哄的主儿。
故此,北扶风为了之后能够顺利娶到冷棠,加之死的可以好看些,便开始向冷棠讨饶了:“好了,丫头,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我该死,你不要老冷着个脸行吗?看的我心里害怕,怪渗人的。”
北扶风说完是挺有自信的,但因为他这张嘴不咋会说话,所以前半句听得冷棠舒服了些,后半句就让冷棠直接甩袖走人,不想理他了:“若有下次,本小姐可不会因为你高我一个头就手下留情了。”还有,你才让人感到害怕,看着渗人呢!
“哎哎!丫头你别生气呀!这时隔两年我们才见面,你就这么生气呀!”北扶风急了,连忙追了上去:“好啦好啦,别生气啦,咱们去醉仙居品茗观雪可好?”
说着,北扶风便一把拉过还未反应过来的冷棠向醉仙居的方向走去:“我儿时见你极爱与那央小公子做那些有情调的事,今日也想与你干一次……”
白雪和着细风纷纷而落,打湿了路人手持的油纸伞,也浸湿了情人朦胧的双眼,与那一盏清茶所散发出的带着点热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如烟如雾,环绕上两双纤纤玉手,恰似天上的仙人一般。
中有一双白皙的手端起茶盏将那白雾沁入白瓷杯中,显得尤是唯美,迷乱了少女的眼,也迷乱了少女的心。
只见冷棠死死地盯着北扶风那双恍若玉指的手,根本就舍不得移开眼睛,看得北扶风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难道本王的时候可以入药?有什么救人奇效?
可是北扶风仅仅是这么想着,并未将自己的惊慌表现出来,倒是冷棠没耐住性子:“你的手真的好好看。”
冷棠的语气不着一丝温度,但是北扶风注意到了,小丫头的眼底在发光,好似集中藏了皓月星辰一般明亮,更凸显得她的那双桃花水眸极是漂亮,让他像冷棠盯着他手一样,根本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北扶风哪里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冷棠看了,况且小丫头总会醒过神来的,他再不收回目光,简直就是在作死活着不好吗?那当然好!活着才能娶到小丫头!又何必在作死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这么想着,北扶风自然是趁早收回了打量冷棠的目光,继而开始品杯中的清茶,观窗外的白雪,闭口不言,待一袭黑衣的冷丫头挑起话头。
说来也巧,冷棠也正是在北扶风收回目光之后自觉失态,微红着脸抬起了双眸。
她原本是想观测一下北扶风的反应的,谁知偏巧北扶风转头品茗观雪,他脸上的表情和眉目的流盼,冷棠一个都未捕捉到,反而是第一次认真看了看北扶风英俊的侧颜,和着窗外极为相称的风雪。
北扶风虽然身体是差了点,但是那张脸却是极为邪魅的,尤其是这和着风雪,白雾的侧颜。
北扶风的睫毛很长很浓密,与他那双眼角略微向上吊起的狐狸眼极为相称,而此时他将眼眸压下,脸恰到好处的转了一个角度,再轻启朱红的薄唇品茶,任由热茶的雾气环上自己那半张脸,无疑是在诱惑冷棠犯罪。
可是北扶风太小看了冷丫头的自制力了,人家根本眸子都未颤动一下,不解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傻子。这弄得有些自作聪明的北扶风很是尴尬。
但是讲起真的,冷棠倒确实是极为喜欢北扶风那张俊美无双却又带着点危险的脸。这不为什么,冷棠仅仅是觉得长得好看的人都不会坏到哪儿去。就像她的故友与哥哥们一样,只是偶尔作弄她一下,并不是就有意欺负她。
“冷冷,你难道……不觉得我长得很……”北扶风见冷棠悠然自得地端起了茶盏,终是耐不住气了,可是人家冷棠哪里就给他面子了,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就接过了话茬:“长得好看的本小姐自小见多了。”
一言十三个字,字字诛心,说的被扶风根本就无话可讲,毕竟人家冷棠说的都是实话。
像苻峋、苻渊、央初逸、宋明、冷颢,还有陪冷棠一同长大的阿皓和顾北寒,每一个都是容颜极好的,小丫头的眼睛早就给养刁了,哪里就会对他这个体弱多病的人感兴趣了。
“嗯,确实,确实!”北扶风有些无语了,小丫头根本就不擅长聊天,他又还能说什么?
可是今日的雪却似戏弄二人一般,在说话间便已停了,冷棠和北扶风现下除了品茶什么也做不了,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尴尬。
当然,尴尬只是之于北扶风而言,冷棠待人冷惯了,对此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丝毫不介意对面人的一脸苦笑。
大致是一杯茶的功夫,冷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抬眸望向北扶风。后者那是相当的尴尬,但见她抬眸,却又挤出了灿烂的笑容。
冷棠看着北扶风那般尬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随后她从紧紧扎住的衣袖中取出了顾北寒交给她的那支檀木簪在北扶风的眼前晃了晃:“你与我师父是故友,这物什你可认识?”
“嗯?我瞧瞧。”北扶风眼见着那簪子眼底闪过了一丝连冷棠都不易察觉的光:“冷冷你告诉本王,顾道长他可是……”北扶风接过那簪子端详了一会儿,神色顿时不好了起来。
冷棠见北扶风神色紧张,将那簪子摸了又摸,自称都变成了“本王”,便顿觉她此番回京是过不了安宁生活的,于是答到:“师父他走了,让我带着这簪子来找你,我问你,此为何物?”
冷棠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但又无所适从,可她的预感是对的,那簪子不同寻常:“既然顾道长他并未告诉你此为何物,那我现在也不便告诉你,一切还是待你明年及笄再说。”
话罢,北扶风将那簪子还与冷棠,便对此闭口不提了。
“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了吗?”冷棠听北扶风的语气和表情都不太像他大多时候的玩世不恭,便知晓此事是非明年不可知了。
可是作为一个小女生,该有的好奇心她还是有的,毕竟师父和师父给她的簪子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要说能压抑住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一点儿都没有了吗?”冷棠的眼中闪着些亮如星辰的光,她真的不想等到明年再去揭开那些纱。此回京城诸事蹊跷,她怕她没有时间了,等不到那天。
“护好那支簪子,除此之外,我现下再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了,真的。”北扶风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随后他非常不要命的伸手摸了摸冷棠的小脑袋:“别再问了,等明年吧。从今天开始,直到你及笄那天,我都护你!”
“你护我?你到底是要我护你周全,还是我保你性命呀!大话是那么好说的吗?”冷棠浅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弄得北扶风极是下不来台。
可是冷棠仅仅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了一丝小感动:你要护着我吗?
当然冷棠的这些小心思北扶风此刻是看不出来的,他抱怨还来不及呢,哪里就有空了才小丫头的心思呢。而且他要猜也猜不到呀,毕竟小丫头几乎一直都是冷面待他,好像不太喜欢他。
“喂,冷冷!你这么说也太伤我的心了吧,咱们两年没见,那些技艺我分明已经掌握了好吧,而且论武功冷冷你也打不过我呀。”北扶风是真的不服气了,因为他现在除了身体,真的几乎什么都要强过冷棠:“丫头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呀!”
话罢,北扶风又刮了一下冷棠的鼻子,随后他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开口:“不对不对,饭也不能乱吃,要是中毒了,本王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你守活寡?”冷棠感到有些好笑:“我说我要嫁给你了?”确实没有,但是北扶风非冷棠不娶,又如何能让她先死?
想到这里,北扶风心里感到有一阵不舒服,便一把拉住了冷棠的手:“冷冷,你且先看着!”
“我先看着什么?”冷棠有些不明所以。
她虽说没有以前那么笨了,但是脑子不好多少会有点后遗症,况且北扶风说的还是情爱方面,而非其他,冷棠脑子转不过来的。
“看雪!”北扶风瞄了眼窗外方才还作弄人间,玩笑停止的雪花,现下不知何时竟又开始纷纷扬扬起来了,倒正好给北扶风找了个台阶下:“冷冷,你且先看着,我有些急!”
说着,北扶风还真像是憋不住了一般,脸红着飞也似的向雅间外跑去。
此时随风卷起了一片飘入窗内的雪花,恰好融进了冷棠微凉的杯中,加剧了那一丝清丽的寒气,令人变得更加怅惘,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