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你,施信。”
在恍惚中,施信听到了一个温柔平和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一股微风……不,是真的有清新自然的风拂去车站内的浊气,让他能够更顺畅地呼吸。
是撒加利的神力,也就是说,他安然无恙——意识到这点,施信用力摆摆头,尽可能让自己的状态有所回复。呼吸着撒加利创造出的清风,施信做了几次深呼吸,大量耗费的精神力好似恢复了些许,他能够保持相对平常的状态面对其他人了。
“没关系的……”
施信应声后,隐隐察觉到,周围几人大概都有所放松。埃德加很是认真地拍拍他,领着施信走向出站口:“辛苦了。之后相当平静,大概那家伙被认为是稳操胜券的一着棋吧,却没想到我们这边有能够破招的存在。”
“不要说得好像很轻松啊,要是没有施信冲破神力控制,撒加利说不定真的会死。”伊恩敲了敲埃德加的后背,板着一张俊脸,即使是生气时也依然带着可以立刻上台的魅力。
“回去记得去研究部。”两人正说着,杨晟凑到施信身边,轻轻说了一句。
施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杨晟的意思,点点头。显然,杨晟注意到了施信那种爆发的奇怪之处。而施信本人也没有完全弄清楚精神力与神力的关系,以及那一瞬间他看到的场景的含义,去研究种种事物的研究部寻找答案,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众人就这么说着话,走出了车站。照射到神源光芒的一瞬间,施信骤然觉得周身都轻松了许多。那种即使无比接近也饱含温暖的光芒洒向大地,将整个神国大陆照亮,也让被疲惫缠身的施信体会到了充足休息后的舒适感。
所有人的行动速度是以最慢的一人为基准的,施信的脚步加快了,他们就能够更快地登上神国城。穿过小城的大街,抵达飞艇站,六人依然是乘着飞艇上浮。踏足浮空城的地面,快速穿过人声鼎沸的商业区,他们又进入了宁静的住宅区域。
即将抵达终点时,人会有所放松,施信清楚这一点,在他看来,身边的几人也都很明白这个道理。在相对安宁的区域明明可以快些行走了,偏偏又放慢了脚步,直到站在帕特里克宅的大门前,他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像是预感或远望到了众人的返回,六层小楼的大门敞开着,一名佣人站在门口迎接。撒加利第一个走进去,佣人凑上去,附耳低语几句。撒加利点头,回头看向冰点小队:“各位打算立刻离开吗?”
“如果有什么安排的话,请说吧。”埃德加作为队长,代表众人回话。
“上次各位到来时,父亲恰巧有别的事务,没有出面接待。此次我安全回归,父亲希望各位能够吃顿便饭再离开,不知道……”
撒加利做出的发言十分得体,冰点小队也没有不去吃这一顿饭的理由,于是各自视线交汇了一下,再次由埃德加给出回应:“那么就麻烦了。”
“在天启信徒家里吃饭,有没有什么必须注意的地方?”施信走在最后,一边跟着众人上楼,一边向走在他侧前方的杨晟悄悄询问。这是他尚未阅读到相关信息的领域,一段时间来,施信虽然读了很多书,但他是实用主义,礼仪这方面……自认为还需要多加学习。
“不用多虑,施信。”不知为何带路的撒加利听到了这句话,轻声笑了一声后回复道,“在这里不用操心礼节,只需要舒服就好。天启教导我们,必须在各方面对自身严苛,但对他人不宜过分要求,可以放松对待。”
说是这么说,一般的礼仪还是要做到完备的吧?施信认真想了想,放轻脚步,跟着大部队转向三层右侧的大房间。房间内坐着一名年纪有些大的成熟男人,同样穿着不怕在生活中被弄脏的白色,显然是卢西亚诺·帕特里克了。见众人进来,他起身迎接:“欢迎诸位。”
“您就是帕特里克公爵吧,久仰。”埃德加岁数不大,待人接物方面倒是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指责的地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施信察觉到,他也是“对自己严苛”中的一员。
即使没有对天启的信仰,埃德加仍然用高标准要求自己。无论日常生活还是为人处事,作为队长的他,在交际方面确实超过了作为同龄人的施信和伊恩一截。不过就像撒加利说的那样,他并不强求他人。“只要做到能做的事即可”,他是这么表现的。
施信试着与埃德加看齐,在言行举止中做到尽可能的完备。起初,他看上去就像是埃德加的翻版,稍微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不过稍微体会了一下埃德加的行动方式后,施信也能做到一些有自己风格的“礼仪”了。
而且,在感受自己的学习能力以外,这顿不算豪华却也并不简朴的饭,很好吃。
咀嚼着冰点食堂看不到的菜色,施信听着埃德加、杨晟与卢西亚诺交流大陆上最近的一些新闻,偶尔看看坐在撒加利旁边的伊恩和这位即将分别的同伴说悄悄话,最终还是像雀一般,大口吃饭、小口喝饮料。
不过卢西亚诺作为一名公爵以及神国天院的最高神使,礼节同样没有疏漏。聊天中,他也偶尔会借题发挥一下,用某条新闻和施信、伊恩以及雀聊上两句。除了礼貌方面有些卡壳的雀外,施信与伊恩也能表现得不错。
“撒加利很少有同龄的朋友,几乎都是和我这种大叔交际。这次能够把他交付给各位,安全返回,并且看上去气色很好,实在是一件好事啊。”
以这句话作为这顿饭的结束语,早已放下筷子的卢西亚诺起身时,众人也都跟着起来。最后一个吃完的雀还在擦嘴,卢西亚诺向她点点头,埃德加抢先一步开口:“事不宜迟,我们就此返程了。愿之后两位事事顺利。”
伊恩握了握不知什么时候掏出的手机,也补上一句:“希望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
“如果凑巧的话,或许撒加利会前往你们那里也说不定呢。”卢西亚诺没有把话说满,轻轻招了招手。先前上菜的佣人进入房间,将冰点一众引了出去。卢西亚诺和撒加利走在最后,在五人走出小楼后,站在门口挥了挥手。
“就不再送了。愿天启……愿各位的神粹保佑你们。”在这顿饭中很少开口的撒加利说到一半改了口,目光一一扫过施信等人,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过长的时间。
走出一段距离,施信又回头看了看。卢西亚诺已经回了屋,撒加利却依然站在那里。没有挥手、也没有离开,撒加利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众人,直到他们转弯,看不见撒加利为止,那位天启信徒就没有改变过动作。
“我拿到了撒加利的电话号码和通讯账号。”
以伊恩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作结,这一次任务,也算是平平安安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