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目标为撒加利的袭击者!
施信明确地觉得,现在需要思考的已经不是那家伙是什么人的问题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莫过于“他要做什么”和“如何阻止他”。
这是某种毒药吗?施信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似乎是某种控制身体状态的神力,按照力量的来源判断,引子是在快餐店让他们喝下的不明物质,发动的推力则是那个男人的神力。根据他的观察,目前至少是埃德加和他被完全控制,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们两人并没有做什么非常值得在意的事情,由此推测,这种神力,应该控制了全员。
不过让施信产生疑问的是:如果他真的能完全控制身体,大可以直接操纵器官,让呼吸和心跳暂停。这样一来,无论是多么强力的神力者,都会死于窒息和供血不足……
神力者?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神力压制”?按照研究部的分级,相对低等级的神力者的神力直接作用于高等级神力者时,效果会变差,间接作用则更容易躲避或破除。而在场被他限制的六人都能算是神力者,但是,就连进阶级的施信也可以保持正常的生理活动……
这么想的话,神力压制的可能性又变小了。兴许是这人的控制范围有一定的限制吧,施信想到这里,突然一下子反应过来——
自己在做什么啊!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一条逃脱控制、保护撒加利的道路吗?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正在飘飞,施信将其抓回,借助僵硬之前还在观察前面的动作,双眼紧紧锁在隔了一排的前方,那个露出头顶的男人。
因为座位的遮挡,施信看不见撒加利和伊恩的情况。他的余光瞟到坐在侧前方的杨晟只是端坐,没有一点动弹的迹象,大概也中招了,不知道雀作为战斗专精的成员,状态如何。而施信身旁的埃德加眨了眨眼睛,稍微动了一下小手指,好像还有些许部位能够动作。
虽然神力的发动不一定需要依靠身体动作,但是,如果神粹的运转都被限制了的话……这是习惯了用手催动神力,看别人也大多是动手的施信紧接着注意到的事情。原地调动神力并不是很难,然而,使用神力需要神粹更快速地运转,施信一试探就注意到,那人竟做到了完完全全固定住神粹。
这么一番思考下来,施信意识到,这种袭击绝对是做足了准备才进行的。他们并没有被完全固定,大概将六个人全部约束到绝对静止比较困难,那人没有做到完美无缺,但是,无法移动、无法呼救、无法使用神力……
他们能够利用的手段全部被封印,竟是一时找不到破招的方式。
该怎么办?
施信尝试和埃德加眼神交流,可只是几天的熟悉,并不能让他从任务的临时队长的眼睛中读出什么信息。这样一来,他能够做的,只有尽自己努力来破局,进而找到一条出路了。
不管是团队内的什么人,在任务处于劣势时,都要拼尽全力发掘道路——这是所有正副部长的教导,已经浓墨重彩地写在了作为一张白纸来到冰点的施信心中。而且,他也不想让撒加利就这么离去……
不如说,是绝对不想让这次任务失败、撒加利被害的事情发生……
所以,即使是无力的行动也无所谓,一定要做到些什么。
施信尝试着调动神粹的运转,然而那人的压制力似乎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这个区域,完全找不到一点空隙,反而因为过于强行的推动,反作用力令胸口一阵闷痛。而由于身体同样被按在座位上,无法蜷缩起身体或是捂住胸口,施信只能咬牙忍受住。
说起来,这种疼痛感的消除速度好像比以往感觉到的内部受损都要快一些……施信死盯着前面还没有什么动作的男人,再一次试着快速调动神力冲击压制。他隐约觉得自己耳朵里响起了冲撞的声音,剧烈的痛感泛起的数秒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精神力的作用吗?
想起之前分析的“精神力”的相关情报——精神力可以和神力双向强化——施信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那么,如果精神力能够推动神力增强,有没有可能可以利用这种力量让神粹被压制的状态解开?
这是完全没有尝试过的方向,但施信觉得值得一试。为了集中精神,他干脆闭上眼睛,以全身心感受着心口的神粹,以及在身体各处都似乎隐隐存在着、事实上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精神力。
集中精神……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之中……
集中精神……以“精神”的力量推动“物质”变动……
一瞬间,施信看到了一个画面。让人感觉到污浊的暗绿色围绕着一个深灰色的光球,光球内似乎包裹着一样形状不规则的闪光物件,但又因为光芒看不真切。他觉得自己仿佛就站在光球之前,伸出手,就能触及那片看起来黏稠而柔软的暗绿色。
那是那家伙的神力,而其中的就是自己的神粹……施信无端这么觉得。此刻悬浮在这些东西前的“自己”,或许就是精神力的具象化,那么,就是现在,应该能将神粹解放出来!
触碰到暗绿色的那一瞬间,施信感到全身一震。暗绿色聚集在接触点,从指尖传来的是非常坚硬的手感,而且仿佛带着电一般,轻易地就将他伸出去的手弹了回来。知道不可能那么随便就能达成目标,施信没有停顿,再次伸出了手。
不能收回……
尖锐的痛感顺着指尖传到全身,那是一种好像把身体内部的什么东西揉搓在一起,又狠狠掷在地上用力踩踏数脚似的,剧烈而又漫长的疼痛。施信死死咬着牙,一点点、一点点,感觉自己的手伸进了暗绿色之中。
就差一点了……
施信感觉自己似乎能够看到手指与神粹的距离,又一次发力时,终于感觉指尖触及了一处凹凸不平的物体。施信张开手掌,将神粹揽入手中。但还没来得及感受那是怎样的形状,他再一次感觉身体震动了一下,不由得睁开双眼。
列车正驶入长长的隧道,不知为何,在极暗的环境下,他还是看到了一道冰冷的闪光。那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直朝着施信前方的撒加利捅去——
不行!
神粹的高速运转突如其来。施信没有缓神,以本能将空气屏障展开,让刀刃陷进去困住的同时顺着刀柄向上延伸,也将握刀的手臂束缚在了半空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挣扎的力道,似乎自己与神力建出的屏障连为一体,但施信没有放松一分一毫。
片刻之后,列车冲出了隧道,短暂地适应了一下光线后,施信听到了属于女性的尖叫。随后,压制他的力道一下子放松了。施信继续绷紧神经,维持着捆绑男人手臂的空气束缚。这好像是屏障的变体,神力有所进化,不过他没有时间感到欣喜,必须保护撒加利才行……
直到列车很快到达下一站,铁路警察涌上车厢,将男人带下车,施信才从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埃德加似乎在摇晃他,伊恩在和他说话,但施信没有力气回应了。接下来的时间,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