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神国城了。
施信是第一个下飞艇的,顺着出站口离开飞艇停靠点后,便找了个不会干扰其他人行走的位置,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一看过去,施信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失望”。无论是科技风浓厚的卡克黑兹还是自然感比较强的堇澄,两处的建筑都有其特殊之处,但来到了神国城,施信并没有从周围的建筑物中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因为这里过于接近边界吗?施信正想着,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从手腕上戴着的通讯器来看,是自己人,而通过手臂勾过来的角度推测身高,不是杨晟就是伊恩。杨晟当然不会做这种事,于是逐渐开始习惯与他人接触的施信轻轻拍拍这只手:“伊恩,怎么了?”
“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这里的建筑这么朴实无华,简直除了干净一点外,和裘杰斯完全没什么不同,对吧?”伊恩没有放开手,继续揽着施信往前走,“这其中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呢,就是‘神明喜欢这样’。”
“神明喜欢……天启的喜好吗?”施信轻轻咳了一声,压下一丝丝从心底生出的不快,试着让自己习惯这种普通的接触。
“就是这样。神国城是由天启的力量升起的,那么这里就是属于天启的领域,有很多人是从心底里这么认为的。天启相关的书你应该也看过一些吧?那位神明并不喜欢过于奢华的东西,朴素的白色就是天启最喜欢的了,所以在这里你能看到很多白色,比如飞艇……”
伊恩正说着,埃德加从他背后拍了一下,向前走去:“有什么边走边说吧,杨晟前辈和雀已经走出去了。去帕特里克宅的时间不太够用,不能迟到。”
“好的好的好的。”伊恩连应三声,放下勾住施信肩膀的手,稍微凑近了些,“虽然大家好像都信仰着天启,但我觉得那或许只是一个进化得比一般人快的特殊人类罢了。包括神力在内,我并不认为有神明存在,这种将某个人奉为‘神’的做法也是不可取的。”
施信一愣,他和伊恩并不熟悉,这也是第一次聊天超过三句话。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句子里,伊恩表达出的含义让他十分迷惑。
天启的存在是被大陆民众证实的,祂留下了足够多的神迹,以神国城下的神源为首,大陆各处都留有祂的传说。而且,所有神力者,包括伊恩本人在内,都使用着神力,这种以神明之名命名的力量还不能让他相信世界上曾经有过“神”吗?
这么发着愣,施信跟随带路的杨晟在神国城的大街上行走。走在街上,施信才有一种来到了大陆中心的感觉。街上各处人头攒动,车流奔涌,如此热闹的场面,在那之前,施信只在去卡克黑兹第二大桥观看跨年灯光盛典时感受过,而在这里,似乎就是日常。
“这里人多,小心不要走丢了。虽然走丢了也不要紧,注意把手机放在便于拿取,又不会不慎掉落或被盗走的地方。”埃德加走在最后,此刻几步快走赶上来,和施信、伊恩并排前行,追上最前面拉着杨晟袖口的雀。
飞艇停靠的区域大概是商业区,走了一段路后,周围逐渐变得安静下来,楼房也慢慢蹿高,应该是进入了居民区。施信敏锐地察觉到,他们是向着神国城的中心行走的。看起来,“贵族住在领地的中心”,对谁来说都不会免俗。
本以为要走很长时间,不过在居民区边缘深入了些许后,杨晟一个转弯,朝着不远处在众多平顶楼房中稍有些起眼的尖顶房屋走去。众人与顶端附有白色圆珠的“尖顶”拉近了一些距离,在一幢六层的公寓小楼前,好像背下了地图的杨晟停下了。
“帕特里克宅不像大多数贵族那样位于别墅区,和普通人拉开距离。他们只是买下了一栋公寓,进行适合他们的装修后,用于日常生活。而且,这栋楼离神国天院比较近,适合进行平常的事务。”埃德加一边说,一边走上前,轻轻按了一下门口改造过的电门铃。
悠扬的乐曲响起,不知道是施信的心理因素还是真的有这么回事,这种音乐令心情平静了下来,不再带有商业区嘈杂制造出的微妙情绪。稍微等待片刻后,穿着干净整洁日常服饰的中年女性打开了楼门,示意道:“请各位进来吧。”
施信还以为这样的“贵族”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让佣人穿正式的工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女性嘴角挂着微笑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带五人沿楼梯登上了三层。
不像依然保留了一层三间房构造的下面两层,三层整个是被打穿,以楼梯为界限划成两个房间的,即使是承重墙也巧妙地做成了隔断的样式,没有过分遮挡视线。女人带着他们拐进左边的房间,向着里面轻声说着:“小先生,客人来了。”
“去休息吧。”一个十足温柔的声音从隔断后响起,女人微微躬身行礼后顺着楼梯下去了。那个声音顿了一下,边说边显露出身影:“麻烦各位专程来这里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是撒加利·帕特里克,请各位里面坐。”
听着这番极尽礼貌的话语,施信对贵族的印象又有了些许改观。随即,他的目光集中在转出来的青年身上,竟是稍稍看呆了片刻。
这是有着白金色瀑布般披散长发的青年,一双宝石般的浅蓝眸子带着纯粹的温柔,同样是白色套装,穿在他身上时就能让人体会到真正的“高贵”二字,和冰点的某位监察员完全两样。施信记忆里也看过阿伦、齐亦思那样的美男子,撒加利却又是完全不同的……
“圣洁”的感觉。
施信将注意力抽回,悄悄看了看身边的几人。杨晟和雀不为所动,埃德加看不出有没有被影响,只是很认真地前进了几步,他自己是愣神了的,再看伊恩,非常明显地呆滞了一会儿,直到施信轻轻戳戳他,他才被吓到似的反应过来,匆匆跟上众人。
真希望这位贵族之子不要因为他们二人的反应而产生糟糕的想法啊……施信无端地产生了这样的担心。
众人落座,施信悄悄地尽可能以不会被发现的幅度微微转头,打量四周。这里是一间装饰简洁的客厅,倚靠隔断放有沙发和茶几,对面则摆着电视,周围是储藏用的立柜。和裘杰斯一般人家不同的是,这里的装潢大多为白色,而且各处都能看见象征天启的白色圆珠。
这么一看,撒加利脖子和手腕上也戴着白色圆珠的吊坠与手环,显然,它们不仅仅是装饰,更多的是作为信仰的象征物而存在的。
这是一个信徒的房间。即使不知道这是哪里,施信也能轻易得出这种结论。
“请各位先喝口茶休息一下吧。”撒加利等到五人坐好后,没有召唤佣人,就像一个普普通通招待客人的主人一样,为他们倒上水,并放在茶几上离每个人最近的位置,伸手就能拿到。其间姿态十分自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好像很习惯这种事。
“多谢,不过我们还是稍微迅速一点吧。”埃德加道过谢后,将随身背包里的纸质资料取出,在茶几上摊开。坐得离他最近的伊恩帮助摆好了相关的材料,正式工作时,两人都不再表现出平常那种轻浮,看起来认真了很多。
“好的。那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呢,劳伦斯先生?”撒加利点头,专注地看着埃德加,不过面上淡淡的微笑还是没有收敛,依然让人感觉很舒适。施信也把注意力转向埃德加,事实上,这次任务的安排他也不是非常明白。
“我们在行动中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