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赶忙弓着腰跑走,店内人本就不多,也就很快散开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么一闹,锦幽也没了兴致,安攸宁识趣的开口,“在下知道一个好地方,锦幽姑娘若是不想挑胭脂,要不,与在下同去?”锦幽没作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马车走了没多远便停下来,正是一家戏院门口,里面咿咿呀呀的唱喏声传来,门口的人识相的来招呼,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不一会便有人沏了上好的方山露芽端上来,“想不到,安公子还有如此雅兴。”锦幽见小二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安攸宁是此地的常客。
“这参军戏滑稽,最是能让人舒心。”安攸宁侧头冲锦幽挑了挑眉。
锦幽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若真的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怕是早就投江自尽了。不过,今日多谢安公子相助,我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回。”锦幽抿了口茶,方山露芽独有的甘冽霎时弥漫齿间,锦幽合了言,吐出一口浊气。
“也是,市井小人的言语,想必也入不了锦幽姑娘的心。”安攸宁盯着戏台上的角儿滑稽的迈着步子,含笑开口。锦幽也静静的看戏,楼下宾客捧场的叫好,安攸宁也跟着弯了嘴角,锦幽却觉得,这一切都离她这么远,她望着身边眉目含笑的安攸宁,无声的叹了口气。
戏散了场,安攸宁也便送锦幽回芳菲殿,马车轮骨碌碌地转,锦幽突然掀开帘子朝外面望,看了好一会才将帘子放下。“何事?”安攸宁有些奇怪的问。
“刚才听到路边有老鸨尖细的声音,一看果然是一户人家的父亲将女儿买去了青楼。”锦幽看着安攸宁不解的目光,“每次遇到这种事啊,我都忍不住会看,你会发现,将女儿卖到青楼的一般都是父亲,而每个父亲的目光都是不同的,我看着他的眼神的时候就在默默的猜,这一户人家,究竟又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才将女儿送往青楼呢?”
这倒激起了安攸宁的兴趣:“那依你之见,刚刚那户人家,是有何难处呢?”锦幽眼睛转了转,“我见那父亲满眼的不舍,又是一副忠厚的模样,女儿的眼中却有些许期待,想必是女儿甘愿去往青楼的罢。”
“甘愿?这又是为何?”安攸宁有些掩不住的吃惊,“刚刚那位老鸨,是裕春园的妈妈,裕春园的主事妈妈颇有手段,这几年,她们那里的好几位姑娘都嫁到大户人家做小妾。”锦幽收了声,想必剩下的,不必说安攸宁也明白。安攸宁若有所思的摇着折扇,“安公子以为,如此,值得吗?”锦幽问道。
“各自的选择罢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安攸宁收了折扇,目光温和。锦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想从他眼中找出端倪,却只看到了快要溢出的温柔。
“公子,芳菲殿到了。”马车外小厮的话打断了长久的对视,锦幽回过神,眨了眨眼,下了马车。安攸宁将她送至门口,临走时,却突然叫住锦幽,
“锦幽,你如此洞若观火,当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吗?”
锦幽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径直走进芳菲殿。
“我正是看清了,才会如此纠结。”这句话,锦幽只在心里默默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