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前一后,威力已经打了折扣。未能击毙杀手,凤清尘有些懊恼。
习牧野却觉得幸运,看着凤清尘第十三次郁闷咬唇,他忍不住了:“清尘,不要咬了,那个人,在杀手名册上是排名第三的。伤在他手中,并不丢脸。”
凤清尘想的显然跟他不一样:“不过是第三而已……”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称第三,天下并无人敢称第二。”习牧野叹了口气,轻轻打了个结,又拿剪刀剪掉多余的布,“而且,他练剑其实不是为了杀人。”
不是为了杀人的剑法尚有如此威力,那他决意要杀人的时候,那还得了?
于是,凤清尘第十四次郁闷地咬唇。
刘英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这会儿才听说凤大人遇刺了,顿时心急火燎——看玩笑,刚刚平定了断龙岭,这会儿又冒出一个杀手,存心不让梧州安宁是吧?
将手中的百年人参轻轻放在桌上,刘英微微欠身:“凤大人,是卑职办事不力,累大人受伤。卑职小小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凤清尘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眼中有隐约的趣味。
“刘英,你真是个容易让人觉得惊喜的人啊。”她淡淡一笑,看着躬身的梧州代理布政使,“你叔父刘振,就是因为太过于死板,才在官银被劫之后,一味被动。你倒是十足的滑头。”
“卑职惭愧。”刘英看着她,一脸的无愧,“若是此刻卑职说,累大人受伤,要引咎去职,难道大人不会觉得虚伪么?”
凤清尘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哈,刘英,你很有趣。”
刘英又是一躬身,浅浅作揖:“多谢大人夸奖。”
“刘师爷,本官有意举荐你为梧州布政使,你意下如何?”
“这……卑职谢大人提携。”刘英略一犹豫,躬身谢道。
“师爷你又会错意了。”凤清尘微微一笑,挥了挥没有受伤的手,“本官也不过是户部一小吏,也就上个折子而已。至于最后如何定夺,还在女皇陛下。”
她抬起眼睛,看向无声地黑夜:“刘英,你要明白,这个梧州,并不是十分重要,但是,女皇一日还在意,紫凰便决不许任何人染指梧州。就算是贺兰旧人也不行。”
刘英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身子。
抬眼看去,却见那女子脸上,满是淡漠。他心中惴惴,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告辞出来的时候,凤清尘叫住他:“刘师爷,本官的俸禄也并不多,恐怕没有余裕来购买这一支百年人参。”
刘英身子微微一僵,看着那女子一脸的肃穆,心中更是忐忑,诺诺应了两声,带着人参默默离去。
习牧野看得这半晌,自然明白这梧州的师爷一直在吃瘪,看他有些惶恐的退了出去,才慢慢道:“你何必跟一个师爷为难呢?”
“他如今是师爷,日后却未必是。”凤清尘抚了抚手掌,“我不过是提醒他,就算日后封疆一方,只要女皇有意,这个梧州随时可以遍地焦土。”
她冷冷站起身:“这年的春寒时刻还真是冷啊。”
习牧野暗暗摇了摇头,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知道冷,还站在窗户旁边。”
凤清尘拢了拢衣衫,皱眉看着习牧野:“我说,你对我的事情,就从没有好奇过么?”
习牧野温润一笑:“好奇啊。不过我在等,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凤清尘也是淡淡一笑——以退为进,果然是好方法。
舒十七看着那人一边熟练地指挥府衙的侍卫收拾残局,一手拈着一块甜点塞进口中,不由笑了一声——这人是什么胃啊,晚饭吃了三碗,愣是把习牧野给吓了一跳。
生怕她撑的难受,早早就叫侯在一边的大夫准备消食药。
这会儿离子时都还差一刻呢,居然又饿了。
“你那个是什么表情啊。”凤清尘将钝了口的刀随手扔了,在满地的血污中走了两步,“今晚杀了这么多人,会饿也不稀奇吧。”
是不稀奇,只是对这满地的血跟断肢还吃得下就十分有勇气了。
凤清尘怎么想的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习牧野长年在黑道,对于三天内就打下了断龙岭,显得十分的冷静。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么个地方,不可能会那样轻易就被拔除了。
更何况还涉及到了贺兰旧朝。
果然,三天前,各种意图不明的小股势力开始进入梧州。与他们同时的,是从凤家传来的消息。
德亲王殿下,亦是凤氏前任家主的凤偐突然回归凤家,以雷霆手段灭了制衡家主数百年的长老会。
那一夜,据说凤家也是血流成河。
而与此同时,梧州府衙迎来了它的第一次冲击。
那仿佛是一个局,透漏着未知的结局。各式各样的人,好像是带着飞蛾扑火的热情与悲壮,明知不可为,却还是义无反顾。
初时,凤清尘还留着手,打算将他们收归紫凰。可是那一批批的人,竟然都是死士,不死便疯狂反扑。
最后凤清尘失了耐心,便不在计较后果,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除了明显无用的美人计,其他的计策,更是什么流氓用什么,什么方法能最快地结束战斗就用什么。大抵来说,杀手之流,也不会讲究什么策略,人多的话也就是群架的性质。偏生凤清尘对这个十分擅长。
像今晚,多么好的月色啊,洁白无暇,硬生生被血色染成了红色。
那女子便穿着一身红衣,立在血海之中,宛如修罗。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那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或者是袖中摸出的各类小点心。
舒十七始终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发现不对便回身救援——这时候指望习牧野那简直是见鬼。
天刚擦黑的时候,那个人就开始困倦,等吃饱喝足,再坐着聊上片刻,那人连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凤清尘对他这个习惯倒是习以为常,拨了一名暗卫保护他的安全,也就甩手不管,任他睡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