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宛微微皱眉:“公主何时有了这等心机,竟然知道拿在下去做人情?”
“有么?”凤清尘摊手,无辜一笑,“说老实话,清宛你在这里能做什么呢?弹弹琴,唱唱曲,这是男人该做的事情么?”
清宛一震,咬着唇不说话。
“你——真的是和光公主?”神川眯起眼睛,眸中精光爆闪,“宫里最近都在传和光公主失忆了,本将怎么觉得公主是捡了好大的便宜,平白从胆小怕事变得聪明睿智了呢?”
“人嘛,总是会变的。”凤清尘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去了。”
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脚步,向着神川道:“将军,清宛你可以带走,但是请你千万要记得,你教给司马南星的那些东西。”
神川淡淡一笑,呢喃道:“忠诚与荣誉么?”她转了头,看向也是一脸沉思模样的清宛,“清宛公子,看到自家少主一夜之间如此转变,有何感想?”
清宛垂下眼帘,将最后一丝的诧异敛去:“老实说,我很惊讶。”
“或许以后会更惊讶呢。”神川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之中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期待,“凤家的人,永远能让人惊讶。”
清宛不语。他并不是凤家的一线人物,凤清尘平日也根本不出宫,他对于她的了解其实不比外面的普通百姓多,只是凤愆偶尔来这里,会说上一些。
唯一的遗憾就是凤愆对于凤清尘的纵容简直上了天,平日里绝对说不出她的半个坏处来。他心中对于从未见过面的少主自是怀有一分的期待。
直到凤清尘为了姬摇光悔婚一事自杀,凤愆深受打击之下,心神大乱,几乎要先于少主而亡,他才知道凤愆背负的胆子有多重以及少主是如何的扶不上墙。
这次神川将军来找他学习,多少也是卖给凤家面子。如今皇太女与端木韶华在朝堂上的实力相差无几,两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不曾染指军中。紫凰有名将十二,去掉中立的,若是能拉拢任何三人,那么帝位必定稳固。
凤愆也曾想过曲线接近神川,只是这个人极有原则,非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不要,要插手进去很难。
这次倒确确实实是个不错的机会。看神川将军的表情,似是对少主十分有兴趣,这也不是坏事。
只是少主转变如此之大,却还是让他有隐约的担心。
“清宛公子。”神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本将会在王庭公试之后离开帝都,如果你考虑好了,到时本将再来接你。”
“有劳费心了。”清宛淡淡道,起身将她送到门口。
凤清尘出了清风馆,凤芜刚刚过来。微微笑了一下,凤清尘道:“都办妥了?”
“是的,主子。”凤芜微微喘了口气,拉着凤清尘就走,“主子,要说什么路上说吧,神川将军耳朵灵着呢,让她听见,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凤清尘由着她拉着,只一味笑着,半晌,眼看着走出了数百米,才轻声问道:“黑灯瞎火的,你别盖错了。”
“主子放心,错不了。”凤芜甩了甩头发,有些不解,“可是公主,我们明明可以明着来啊,司马小姐看上去很怕神川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凤清尘淡淡道,“再说司马南星的父亲好歹是大司马,在朝中一向是德高望重,真指望神川能做些什么,那是不实际的。”
方才在清风馆,凤清尘叫过凤芜,让她趁黑将司马南星盖了布袋,狠狠教训了一顿。明日便轮到中禁军巡值,只是司马南星一向好面子,被人在小巷子里阴了,自然是不会当值了。
凤芜听着她意义不明的笑,下意识打了个寒战——以前公主多善良啊,别说打人了,连蚂蚁都没有踩死过一只。
凤清尘懒得理她——若是照当年她在特稀里的脾气,司马南星死一百回都不够,而且回回的方法不同,定然不会重样。
所以才说,人不可貌相啊。她轻轻叹了口气,仍是跟凤芜走玄武门回宫。
第二日天还未亮,凤芜就拿了个铜锣,在她耳边死命地敲。凤清尘本来不是勤快的人,但是能在震天的铜锣声中还睡得安稳的人恐怕实在不多。
无奈地坐起身,凤清尘有些小小的幽怨:“凤芜,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宫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睡不好觉,人就容易老!”
“主子,你还是赶紧起身吧。”凤芜置若罔闻,将昨晚就叠好放在床边的衣袍抖开,看看凤清尘连眼睛都未睁开,不禁摇了摇头,只得自认命苦,“今天必须去德亲王殿下那里请安。凤公子跟姬公子都会去。”
“嗯?”凤清尘微微挑眉,“凤愆会去我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姬摇光也会去。”
“公主又糊涂了不是?”凤芜手脚麻利地收拾,将凤清尘拽下床,按到铜镜旁,“姬公子是德亲王好友之子,自好友过世之后,姬公子也是德亲王殿下一手养大的,说起来,跟公主还有凤公子是青梅竹马呢。”
“去他的青梅竹马。”凤清尘惯性地回了一句,丝毫不在意凤芜脸上的诧异,抬眼看了看铜镜,“凤芜,有必要插那么多支发钗么?”
“主子,这是必须的礼仪。”凤芜口中不停,手下更是迅速,半个时辰后便出了门。
此刻已是初冬,风吹在脸上,有着凛冽的寒意。刚从燃着火炭的房中出来,凤清尘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德亲王凤偐所住的徽泓殿在后宫的偏东位置,是一出十分素雅的所在,如今冬天到了,仍有零星的绿意在其中。
凤清尘看着素雅的庭院,推测这位权倾后宫的德亲王是个喜静的人。
一脚踏进徽泓殿,凤清尘敏锐地发现殿中的气氛有些微改变,凤偐坐在比较靠里的位置,面前隔着珠帘,帘子之前还有一道屏风。
这哪里像是个男子的居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子的闺房,而且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