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的一整年,父亲的离世对于陈永年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心里觉得赚再多的钱,亲人不在了,也没有意义了,意志消沉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一直到了1988年的9月,正在废品收购站整理货物的陈永年收到了以前同在铁岗水库的同事罗国维的一封信,信里的罗国维说道自上次一别,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因最近听说弟已离异单身,正巧兄这邻村有位待嫁的姑娘,我觉得不错,正想介绍给你,不知道你是否有意。陈永年则回信到:兄家人近来可好,弟最近确实有想成家,如果兄有合适人选介绍,即择日回去与兄一叙。大约一个月之后,陈永年抽空来到彭国维所在的可堂村,因介绍的姑娘家就在隔壁高田村,所以二人便骑着自行车过去隔壁村,姑娘家里坐一坐,也见一见这个罗国维信中提到的姑娘。
一进门,陈永年便看到了这个坐在中厅的姑娘郑诗华,她旁边坐着父母、哥哥姐姐嫂嫂等一家人,显得对于这次见面十分看重,姑娘为人看起来还算和善,但是五官算不上好看,长得很一般,跟普通的农村姑娘没什么两样,而且脸上还涂着一层厚厚的粉,为显隆重反而弄巧成拙。那时候的陈永年毕竟也算是出过大城市,见过一些世面的人,这样的姑娘自然也入不了陈永年的眼,应付着坐了十多分钟,便匆匆告辞,回到了罗国维的家中,罗国维一家人也齐齐坐在客厅等候,见陈永年回来了便关切的问道:“姑娘看着合眼吗?喜欢吗?”陈永年很不屑一顾的笑笑说:“维哥可能是怕我娶不到老婆,介绍这样的人给我认识。”正在和一家人谈笑风生的陈永年并没有注意到这时在一旁的罗国维刷的一下,脸色都变了,心中十分不悦。
第二天,陈永年便坐车回到了宝安翻身,一觉醒来之后,陈永年跟发了疯似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想要回家去娶郑诗华,刻不容缓,生怕晚回去半个钟了就被别人娶走了,于是立刻起床,到抽屉拿了三千块钱就直奔汽车站去了,路上遇到了同乡罗军。罗军问他:“你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陈永年回答说,我要去高田村娶老婆了,等下如果你有空的话,麻烦去我档口跟永祥说一声,就说我如果三天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帮我送一万块钱到高田村来。”
说罢就跳上了汽车,直奔高田镇郑诗华的家中,一进门就说:“我要娶郑诗华,明天就要摆酒。”此时郑诗华的父亲郑经平正坐在客厅喝茶,一听到吃了一惊:“这么仓促吗?”其实郑经平的心中还是愿意把女儿托付给陈永年的,一来陈永年也算是长得一表人才,加上当时家里人的心目中能放下锄头出门在外做生意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转而也接着说:“那就依你的想法吧。”
次日,便在高田村郑诗华的家中摆起了喜酒,酒席间中途敬酒的时候,到罗国维的这一桌,罗国维起身指着旁边的两位对陈永年介绍道,这位是诗华的大姨,这位是我的大姑,是他们告诉我诗华正待嫁闺中的,媒人钱你包600元给他们就好了,我就不用了。陈永年听后心里一震,想着我给岳父大人的婚嫁钱也才410元而已,包给这几个媒人钱就要每人600,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心中不悦,想必这个罗国维也只是为了收媒人钱,并不是真心想介绍合适的妻子给我的。但毕竟今天也算是大喜日子,加上当时荷包还算充裕,所以也没多说,就拿了1800,分成三个红包包了出去。这时同乡罗军也风尘仆仆的赶到,却也正好碰上了酒席,只因昨天一早罗军便去到了陈永年的档口跟陈永祥说明了情况,陈永祥听说哥哥有喜事也是十分高兴,二话没说就又从抽屉里面拿了一万块钱交给罗军,托他带给陈永年。
吃过晚饭后,村里的亲戚朋友们也都来到了郑经平的家中,想要看看新郎新娘官并准备闹洞房。大家喝喜茶,吃喜糖,其中一个郑诗华的同学提议道:“既然今天大家这么开心,而且都是年轻人,不如趁着夜色,一起到南门宫求支签吧!”于是乎大家一同应允,骑着自行车车去了南门宫。
郑诗华抽到的签文写着:‘风光都卖尽,不用半文钱。’陈永年的签文则写着:‘今日丰盛宴席处,平白无故来一刀。’见签文如此不好,所以众人也很扫兴,无心在游玩下去了,各自骑着自行车往回走,郑诗华坐在陈永年的单车后座,一直在碎碎念道:“你要我死啊,你要我绝啊,你要我死啊,你要我绝啊!”陈永年一路感到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再细想。
一回到郑诗华的家中,郑诗华就跳下自行车,倒地大哭道:“你要是我死啊,你要我绝啊!”众人见状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永年自是也感到晦气,心想着莫不是郑诗华本来家里已有了相好,迫于父亲威严才无奈要嫁给我?又或者是一家伙人为了骗婚嫁钱在演戏?越想越气不过,便于第二天早上,找到了岳父郑经平对质,郑经平气到拍桌子怒道:“我亏你会在外面做生意的人,我这样的家境会为了你这几百块的婚嫁钱牺牲了女儿的名声吗?据我所知她在外面也没有相好,更加没有神经病,你且稍住几天,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于是陈永年便安心住了一个星期,想要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郑经平说的话,陈永年并不相信,因为郑诗华这样的表现让人很难不怀疑她是患有精神病,于是陈永年找到了当时高田村的村高官郑永境,想要问个明白,郑永境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安慰陈永年说道:“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奇怪,但是郑诗华没有神经病,邻里关系也相处的很好,郑经平在村里也算是有些声望的人,更不可能为了骗你的婚嫁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对于郑永境说的话,陈永年还是相信的,首先郑永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相当正直的为人,况且还是村高官,不会欺骗陈永年。于是陈永年便回到了郑诗华的家中,确实这几天来郑诗华的表现也很正常,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人,既然酒也摆了,人也算过了门,权当事情没发生过吧,便带着郑诗华到车站坐车准备去县城办好边防证然后再去深圳。
一起同行的还有之前给陈永年送钱回来的罗军。而郑诗华的家人以及罗国维则都一起来到了车站送行,一直送到了车门口,罗国维很诡异地笑了一声说道:“一路顺风,很快你又会回来的了。”此时的陈永年并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毕竟新娘子刚过门,要回家拜访也正常,便也没有理会只是笑着说道:“好的好的。”
结果刚一来到县城的汽车站,郑诗华一下车便倒地大哭道:“这个人他要害我,要杀我。”一边说一边大哭,结果旁边前来围观的人也纷纷表示谴责,以为陈永年是人贩子,纷纷指责陈永年做人不可以那么缺德,赶紧把人给送回去,这下可真的把陈永年给惹恼了,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莫名其妙娶了个这样的相貌极其普通的农村姑娘不说,还这样的神神经经,根本就是一个疯婆子,经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崩溃了,于是怒道:“你现在要回家也可以,要出深圳也行,你究竟是想要怎么样?!”被这么一喝,郑诗华似乎又缓过神来了,不哭不闹又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去罗军哥家里坐坐。”
于是陈永年请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载上三人来到罗军位于岭头村的家中,岭头村是位于县城二三十公里外的小山村,村里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依山面田而建,份外的宁静安详,罗军家里人见他带了朋友回来,便制作了丰盛的饭菜招呼他们。郑诗华狼吞虎咽地吃了五大碗,陈永年见状有点惊讶,但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几天折腾下来可能没吃好没睡好,也属于正常,只是担心这样吃法会把郑诗华的肚子撑坏了。
但是一旁的罗父却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来,他拉着陈永年到了偏厅说道:“你这位新娘子是在哪里娶的?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好像是中邪了。”经罗父如此一说,陈永年似乎也觉得很认同,毕竟这时而一惊一乍的,时而又行尸走肉一般,并不像是常人正常的举动,于是罗父便叫罗军去请村里的一位先生前来,看看能不能施法化解一下。陈永年则寸步不离地守着郑诗华,害怕她发起疯来又到处乱跑,这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陈永年无法向她家里人交待的。
约莫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罗军家里人招呼陈永年吃晚饭,而郑诗华这时已经在客房里睡下了,陈永年便起身走出去准备吃晚饭。走到客厅的时候,这时罗军带着先生刚好回到了家门口,罗军见陈永年便问道:“华嫂呢?”陈永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说时迟那时快,郑诗华便从客房里一个箭步冲出了大门外,陈永年见状拔腿就追,那样的夜晚,在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也没有什么路灯的,郑诗华发了疯似的往前跑,陈永年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却也追不上。前面是一大片的崇山峻岭,山上杂草从生,树林繁茂,加上一片漆黑,追了一阵之后,陈永年心里发怵,不敢再追了。再追下去,很可能两个人都死在这荒郊野外之中,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回了罗军的家中。
这个时候罗父也发动了附近居住的几家村民出来帮忙找人,四周都是崇山峻岭又没有灯火,要找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陈永年对于周边地形也不熟悉便只能坐在罗军家门口等待消息,大约一个小时后,之前请来的那位先生,见陈永年渐渐从刚刚的慌乱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便左上前道:“小兄弟,你不用烦恼,新娘子明天九点半到十点左右会自己回到家中。”此时此刻的陈永年心中已是无比的绝望,哪里还听得进去这样的话,于是丧气地说道:“先生,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谈这些话了,这个人今晚要是死在这里,那我也只有偿命的份了。”
这时候罗父从家中走了出来对陈永年说:“当务之急必须要跟郑诗华家里的人说清楚情况了。”陈永年一脸惊慌失措地说:“我这个时候哪里敢跟郑诗华的家人说啊!非得被他们家里人宰了不可!”说罢好像想起了什么来,于是转身跟罗军说道:“麻烦你帮我去高田村找村高官郑永境求助吧,他应该会有办法。”于是罗军便骑上了摩托车来到了郑永境的家中,叫醒了正在熟睡中的郑永境,他了解到情况以后,跟罗军说道:“不能告诉郑经平,毕竟都八十几岁的人了,我怕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们可以先找到郑诗华的二哥郑其佐一起先去高田派出所报案,然后我们再一起过去你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报完案之后,来到罗军家里已经是凌晨两三点钟了,大家一片慌乱还在四处找人,郑其佐见到陈永年上来就是一拳打到了陈永年身上,郑永境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手握紧拳头,怒目圆睁道:“我现在就可以去派出所报案,把你抓紧去关起来你知道吗!”陈永年此时也是一腔怒火没处发:“我也请问书记,现在新娘子连夜偷走是什么意思?十多天到现在,我也已经被这个人搞残搞疯了你知道吗?”
书记听到这话却也无言以对,冷静片刻之后便对罗父说:“老人家我需要您帮我做个担保,确保陈永年这两天一定要在你的视野范围内活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他,可以吗?”老人家一口应下,郑永境转身对郑其佐说:“你现在回到家里先不要惊动你父亲,发散几个亲朋问问郑诗华有没有到亲属的家里寄宿一宿,她有可能会去的地方也发散人去找一下。”于是大家各自分散去忙活了,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郑诗华的大哥郑其佑来到了岭头村,一脸的酸楚刻在了脸上,默默道:“诗华已于今天早上九点半左右回到了娘家。”陈永年闻言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一半,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娘家放出的假消息,想要引陈永年过去施加毒手,便请罗军跟了郑其佑回去,确认是不是真的回去了。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罗军从高田村回到岭头家中,跟陈永年道:“确认过了,是华嫂,一身是血,一身是伤,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惨不忍睹。”陈永年一听,猛然想起了昨晚那位先生的话,便速速找到了先生来请教,先生说:“新娘子应该是被人下了符咒,因为我昨晚到来,正巧与对方的教术相冲撞了在一起,就像正负极磁铁碰在了一起一样,这种情况需要找到下符咒的人来化解才可以。”无奈,陈永年只能只身前往高田村了解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