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哆嗦着道:“赵……赵,赵谨言?鬼……鬼……啊……”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然,就把你魂魄勾出来,带你去鬼门关走上一遭,你猜你还能不能回得来?”冷开阳一个闪身到道士的背后,贴在他耳边阴恻恻的道。
道士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看着赵谨言,满脸惊恐的哆嗦着。
“说!”赵谨言右手掌心微微热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胖子绝对做了无数伤天害理的事儿。
每次遇到邪祟,或者十恶不赦之人,掌心的无常令都会发热。
道士咽了口吐沫道:“是,是温师傅让我来的。”
“温师傅?”赵谨言与冷若华对视了一眼,印象中似乎没有得罪过哪位姓温的啊?转念又一想,都又看着对方无奈的笑了笑。这哪里是他们得罪的人,人是冲着梦浮生来的,要得罪也是他得罪的。依着梦浮生的个性,说不定他得罪了人家,他自己还不知道。
冷开阳上上下下看了道士一遍,“言哥,姐姐,这人是玄天观的。”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往下说,冷开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摸了下鼻翼,道:“他的衣服上有玄天观的金色八卦文纹饰。”
大家顺着冷开阳的目光看去,那道士的衣服上果然有金色绣线绣成的八卦暗纹,不仔细看,还真不太好分辨,误以为那只是些毫无意义的金线而已。
这些金线都经过观内道长加持过,在衣服上又绣制成八卦图案,是真有除魔除祟作用。穿着它,一般邪物是无法近身的。
“玄天观?”公孙刚从屋里跑过来凑热闹,就听冷开阳这么说,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赵亦初,“还记得那次我们在玄天观见到的那两个么?”
“哪次?”赵亦初问道,“我们去过玄天观好几次了。”
“就那次啊,你哭的那次。”公孙说完,就见大家的视线在他和赵亦初身上来回逡巡着,狠狠的把大家都瞪了一遍。
“就你小子受伤那天。”公孙指着冷开阳道,又指了指冷若华和赵谨言,“他偷听这俩傻小子说他是世上最最最最好的爹爹,就感动的跑到没人的地方去哭了……”
“哦,你说的,那个叫温中原的。”赵亦初恍然大悟。
“温中原?”冷开阳惊讶的道,转头看向冷淇,“他不是雾失楼台的客卿吗?”
冷淇也道:“是啊,他怎么会去玄天观?”
“我们看到他的那天,真是玄天观祈福大会,很多人都在的。还有个背着古琴的,衣服上有一只大鹅的跟他在一起。”公孙道,“不过,这个温中原,我在青城山见到他跟老毒蛇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他们一脸尖酸刻薄的样儿,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我想弄死他们的,可北地……哎哎,不说了,下次看见了,一定把他们弄死。”
公孙似乎挺懊恼的,抓了抓脑袋,往赵亦初身后一缩。
“师傅,怎么能怪你呢?”冷若华笑道。“师傅说的大鹅,不会是白鹤吧?”
“白鹤?公孙师傅,您说的是凌霄阁的纹饰‘白鹤’吗?”冷开阳问道。
“什么白鹤啊,就是只大肥鹅么!”公孙撇嘴道。
赵谨言往胖道士跟前走了两步,双眸冷冷的盯着他,“温中原为什么要拘我师兄的魂魄?”
胖道士吓得直摇头,满脸赘肉跟着抖,“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就给了我那个煞魂鼎,要我到冷家大宅外边儿,烧了张写着生辰八字的摄魂符。可是,没想到,引出来来的,只有一魂一魄,而且还是金魄。我……我都快,吓……吓死了。赶紧跑……跑了,没想到,才走到蛇谷出口,就被人,被人定……定住,抓到那个亭子里了。”
“你不知道?”冷若华盯着道士冷笑了一声,手腕一抖,三支金针闪着寒光刺进了道士的脑袋。
道士就觉得脑门微微刺痛,愣了愣便抱着脑袋惨叫起来。
冷开阳看着脸色阴沉的冷若华,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惧意,这样沉郁的姐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若是想说便点点头,若是还不想说……”冷若华捏着一张红符在道士的眼前晃了晃。
道士看到红纸上符箓,本就痛苦的脸,更加扭曲了,眼珠子像似要瞪脱眼眶。
黑色符箓在红色的符纸上慢慢动了起来,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般,挣脱了符纸,往道士身上扑去。
“我说……”道士大喊一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寒冬腊月里,额头上愣是布满密密的汗珠。
冷若华打了个响指,红符顿时化作一片纸屑,飞落在地上。
赵谨言从刚刚过来的冷淇手中接过披风,给冷若华披上,“回屋吧,外面冷。”又对着前方的黑暗中道:“把他带进来。”
冷若华转头温柔的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点点头。
他们进屋后,冷子明也把道士扔了进来了,“砰”的一声,地板都抖了抖。
道士浑身颤抖着,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冷若华叹了口气,掌心亮起白光,对着道士的脑袋往后一带,道士脑袋中的几支金针退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赵谨言心道,“华儿终究还是不忍痛下杀手,恐怕等这道士说完后,便要放他一马了。”
其实,这事儿若是让他来处理,他也会如此。
道士抬头看向冷若华,虽然头已经不再痛,可还是满脸的恐惧。咽了咽口水道:“温师傅三日前到的玄天观,一来便借了夺魂幡来祭炼法鼎,昨天深夜才炼好。今天下午便吩咐我带着法鼎到冷家来,把写着生辰八字的追魂符烧了便可。我也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八字。”
冷若华双目微阖,又捏着一张红符在手中把玩着,“哼,还不说实话?”
道士一见她手中的红符,瞳孔猛缩,咽了好几口吐沫,颤道:“他知道的,知道的。”
“知道?”赵谨言问道。
赵谨言一开口,道士抖的更厉害了,似乎赵谨言就是从九幽地下复生的厉鬼,专门找他索命来了。赵谨言自己也纳闷,这道士他并不认识,怎么就这么怕自己?
“温中原三天前到玄天观的时候,就说要等着梦浮生上月溪拜祭完,就取他的命。我们告诉他月溪现在有赵亦初在,而且冷家大宅也修缮完毕,还在周围布了大阵,一般人进不去的。他就跟玄天道长借了镇观至宝夺魂幡,祭炼碎魂鼎。今天早上,他就把碎魂鼎和梦浮生的八字交给了我,让我来找梦浮生,只要在他生气范围内,把写有他八字的摄魂符烧了,他的魂魄就会自动离开冷家,被碎魂鼎给吸了,等上一个时辰,也就会被鼎内的魖(虚)气给撕碎,到时候梦浮生自然是魂飞魄散了,他也就放心了。”
道士抖抖索索的说着,边说,边偷偷的瞥一眼赵谨言。
“你们不知道我姐姐和姐夫都活着吗?”冷开阳有点奇怪,按理说,他们活着的消息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么几个月下来,应该有人知道的。可这道士乍一看到赵谨言那恐惧的模样,分明不是装出来的。
“听说了,但是……我们……我们都不信。”道士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冷开阳说的是冷若华和赵谨言,猛摇头道,“凌霄阁阁主亲手给赵谨言和冷若华立的碑,他们的墓就在青城穿云峰。”
赵谨言和冷若华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惊讶。凌霄阁现在阁主是孟尧,他怎么会给他们俩立碑?算起来,他俩跟他也是有杀父之仇的。毕竟孟荣的确是被冷若华拉着跳下了穿云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