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调查沈家遗失的升仙丹,今日平津来了一位“上级”人员,直属朝廷的大理司,正九品巡检彭玉书。
大理司主理各地刑狱重案,比起衙门审理的是百姓、流氓地痞,大理司则是无所不查,举凡朝廷重臣、仙家修士、邪魔外道,皆是大理司的管辖范围,可以说是燕皇手中的一把利剑。
“一山一山凉津津??”彭玉书见平津外壮丽的风景,忍不住哼起了当地的山歌。
“我们一起学猫叫??”
他从燕京来到平津一路风尘仆仆,在临近平津的官道上往西望,只见千岩万壑,山景荡气回肠,彭玉书有些踌躇满志,停下了脚步,没有急着走这完到平津的最后一段路。
“彭大人来了。”
“快迎上去。”
“走走走。”
“礼节要做好啊!”?县令由一众县官陪着,到了老远才把彭玉书迎了回来,迎是迎得辛苦了些,给足了彭玉书的面子。
一众县官甘愿,彭玉书自无不可地受着。
其实大理司巡检的品阶是比县令县老爷还低的,然而县令这等外地官,总抱着京官大三级的想法,给京官点头哈腰。
如此倒也谈不上错,不说大理司卿是朝廷正三品大员,能在京城当上官的能没有个比县令官还大的靠山吗?若请教上了老资历的地方官,肯定会说:“遇上京官敬三分是规矩。”
理是这个理,所以京官对上外地官有些傲了也是这个理。
再者大理司对于官员们有监督、审理之权,其权柄更能直达天听,因此这些平常趾高气昂的官老爷们,遇上了大理司这些更加趾高气昂官老爷们,也只能是伏低做小。
“彭大人少年英雄。”
“这么说有些唐突??但彭大人的风采果真世间少有。”
“下官给您提行囊。”
“可拿好了。”
“彭大人这次案子可有什么指示。”
彭玉书比起一般的京官,更是有傲的本钱,因为他是出身燕京紫霞宗的入修境修士。
二十岁的入修境修士,这是彭玉书能望着山景踌躇满志的根本,即便不与散修相比,在宗门内也是年轻一辈较早气通修门的。
受着几个外地官的奉承,彭玉书觉得挺舒坦的,就好像平津今日难得的阳光,感觉暖洋洋的。
“许大人,你们呈上大理司的案子我已经收到了,赶紧把沈家案子的卷宗呈上来,这几日,你们可有找着通灵墨?”彭玉书道。
许大人正是平津的县令县老爷,赶紧应声道:“卷宗都已让他们收拾好了,待我们到了衙门,彭大人随时可以翻阅,还有??那个??通灵墨是?”
彭玉书眉毛倏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透露着不耐,没好气地道:“乡巴佬??就是升仙丹。”
“没能找着,还有赖巡检大人了。”县令听了话后赶紧陪着笑应着,又道:“那个??彭大人是想先看案子,还是您看??小人在满春楼给您备了场酒席,先给您接风洗尘?”
满春楼是平津有名的青楼,外地人来了平津,但凡有些银子的,总会到满春楼饮酒作乐。
彭玉书眉头微挑,缓缓道:“那今晚便先到满春楼听首曲儿。”
??
是夜,彭玉书和一众县官赴约满春楼。
满春楼经县令的吩咐,已事先准备了一处幽静的厢房,备了上等的酒菜,几名知趣的姑娘。
姑娘们见是位年轻的官老爷来了,不敢怠慢,一斟一饮,弹着怡人的曲儿,道些官家爱听的话儿。
只见一名青楼女子一边斟酒一边道:“小女子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年轻好看的官人。”说着又看向县令,表情为难道:“小女子唐突了。”
县令哈哈大笑,大声道:“你这话我不爱听,不过今日彭大人开心了,我便饶你一次。”
“谢县老爷大恩。”女子道。
彭玉书听了女子所言,也是心头大悦,便道:“这当官也没什么难的,若是肯钻营,没几年便能成朝中大员,但这样做官,又有什么意思,咱们为圣上办事,只求事办得妥贴,为百姓请命,只求百姓安居乐业,如此而已。”
“能有彭大人这样的官人,是百姓的福气。”女子道。
“斟酒。”彭玉书笑着点了点头,把酒杯往旁一放,又道:“只可惜当官却非我辈追求。”
彭玉书饮了满满一口酒,缓缓道:“你可曾见过武艺高强之人?”
原来彭玉书卖足了当官的威风,如今又想卖一卖修士的威风,料想这小地方,青楼女子又能识得什么武功。
岂料,女子却没领会,当是官人想听些地方的趣闻,便道:“官人有所不知,我们平津衙门新来的王捕头,是位武功高强的侠士,上次姐妹们一起去看比武大会还见他使了仙人的剑法。”
彭玉书眉头微挑道:“如此说来,这王捕头是仙人?”
女子说得兴起,连忙点头,又道:“王捕头使得那剑??”
“大胆!”彭玉书拍了桌子打断了女子说话,又道:“哪里来的奸邪之徒妄称仙人。”
女子受了惊,连忙噤声。
“彭大人息怒。”县令赶紧缓颊道:“这个王捕头的确说他来自仙门,小人看他武功确实了得,不过估计还是比不上彭大人的。”
“估计?”彭玉书怒道:“我看也就是哪个散修或不入流的门派在诓骗百姓,跑到这地方当捕头真是笑话。”
“是是是!”县令应道:“肯定是比不过紫霞宗的。”
斟酒女子暗暗吃惊:“原来这位年轻的官人竟是仙家弟子,听着??还比王捕头更加厉害。”忙道:“没想到官人竟是仙人,是小女子见识浅薄了。”
彭玉书道:“修士就修士,什么仙人不仙人的,修个仙就能成仙人了?”转头又对着县令道:“百姓孤陋寡闻便算了,怎么连你们当官的也这般无知,修仙是追求,但又有谁修成仙过?”语毕,受着女子的追捧,态度倒是缓和了一些。
“小女子还以为修行的便是仙人,让官人笑话了。”女子赶紧又给彭玉书斟满了酒,见他喜爱卖弄,有意迎合,又道:“那五百年前九环山上的张君洛也称不上仙人吗?”
“这个吗??”彭玉书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不好说,老剑神张君洛当时已是世间无敌,是否踏入那个境界,却是我们无法揣测的。”
“官人如此年轻便成了修士,将来未必不能与老剑神比肩。”女子道。
“哈哈哈,修仙路又岂是那么好走,不过你说得好,我辈修家舍我其谁,修途大道又岂能畏首畏尾??”
“官人风采让小女子好生倾慕。”
长夜渐半,觥筹交错,女子捧哏,彭玉书便说,说得是兴趣盎然,先前稍有不快的也逐渐抛诸脑后。
酒酣耳热之际,女子仍在斟酒,彭玉书仍和女子说着段子,酒饮得热烈,尽说些豪言状语,偶尔酒溅着了也不以为意。
几名陪着彭玉书来到满春楼的官员们,见夜深了,也都识趣地退下了。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