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土司田既霖知道了田甘霖与小尼偷情的事。他当然也知道小尼长得媚态盈盈的,像个水泡儿,一捏就捏得出汁水来的。但覃氏去后三弟家里就没有主妇了,虽有几个家奴服侍,但三弟并不称意,所以他就想让三弟娶了自己的姨妹子向阿娣,再来它个“一石二鸟”,也免得三弟老往庵里跑,坏了土司家的名声不说,至少也可以牵制他一多半的心思。可田既霖还是没有想到,当他这么一说,田甘霖竟然满口应承了,而且答应得如此之爽快,令他都有些吃惊:这小子真是耐不住寂寞了?还是另有所图?可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他就是想收也收不回来了,于是只好作罢。不几日,选了个良辰吉日,田甘霖就把向阿娣娶了过来。可是向阿娣相貌平平,没有多少水色,田甘霖虽娶回在家,却晾在了闺中,他几乎照常日日去百斯庵与那小尼厮混。其实田甘霖之所以这样做,是有用意的:一则真是看阿娣不顺眼,二则也是做给土司看的,好让土司和土司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田甘霖其实也只是个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人。
可向阿娣却不这样想,她嫁的是男人呢,如果男人连自己都不愿动一下,那老娘还要这个男人做甚?于是就追到百斯庵来闹了。这一闹可好,田甘霖索性奏明土司,把万静也接了出去,让她还俗做了妾了。行署也就热闹起来了。先是田舜年和天赐天天打打闹闹的,继而邓维昌又带来了一小女邓碧筠,天天跟在其父后面出入行署,出入中房,跟天赐更是如胶似漆的,几个小把戏一天不闹出个什么花样来,这天就黑不了。再说田甘霖的两个妾,没一天不说三道四、不指桑骂槐的,这天也黑不了。于是,整个中房就像开了中药铺、大染坊,就总有浓浓的味道溢出,久久地在院子的上空弥漫。一日,田舜年正在书房里读书,天赐和碧筠也摸进书房来,跟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地朗诵。那时候天赐就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了;而田舜年自恃聪明无比,更是自命不凡,他从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如今见天赐超过了自己,于是顿生嫉妒。这时,田舜年便心生一计,突然假装倒地,然后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起来,接着又拾起砚盘,朝天赐扔去。
当时,天赐没有注意,那砚盘正好击中他前额,一时间,他的前额已是血流如注,于是他倒地也大喊大叫起来。碧筠大骇,就扑在天赐身上,也号啕起来:“天赐哥,你怎么啦!天赐哥,你流血啦!”“我脑壳开花了啊!我脑髓都冒出来了哪!”听见喊声,田甘霖立马奔过来了。他见儿子舜年向他连连使眼色,就知道是舜年招惹的祸了。这时候,邓维昌和土司也赶过来了,田甘霖就叹息道:“唉,舜年近来总是神笔附体,已发病数次了,不想今日做出这等事来!这等孽子,真是一点也不争气,让他娘给惯坏了,让我好生难管!……今日老子不打死你才怪!”就要动手打人。邓维昌急忙上前拦住了田甘霖,说道:“都是小孩子,闹闹也不碍事,别动不动就动手打人!问清楚了再说也不迟!”田既霖立马抱起天赐,但见伤口并不大害,便叹息了一声:“这可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啊!你是得好好管教管教舜年了,小心别惹出天大的祸来,到时候收不了场!”这就带着天赐上药去了。田甘霖这时大汗都渗了出来,因为他生怕舜年再遭当年的“击鼓”之劫!这时,他见总算把事情掩盖过去了,这才关上门来,喝令儿子跪下。他大骂:“你个孽障,真是讨死啊!”一巴掌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