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在东门,是官道的必经之地,也是进入司城的必经之地,位置相当重要,所以土司让邓维昌把守,其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然而,那时候,田既霖似乎比别人想得更深一层,这是他牵制属下的“一石三鸟”之法:向管家、邓维昌和田甘霖,既相互斗争,又相互依存!这样一来,作为一个土司似乎也就没有内部的隐患了。因而,这三足鼎立之势形成之后,他就可以当个和事老,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就可以每日随心所欲地饮酒赋诗了。而这三人之中,谁要是心怀鬼胎而不去联合另一方的话,眼下都是孤掌难鸣、难成气候的。那时候,土司是力主向管家联合邓维昌,而孤立甘霖一人。如此一来,他也就不怕三弟什么时候反水了。然而,那时候最令田既霖为之头痛的,还是另外两件事:一是处在清朝、南明和农民军的夹缝中,没有喘息的机会,老有边关陈兵借道的呈文,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二是他思念梅朵,已经病入膏肓,弄得上下人心惶惶。但他依然以社稷江山为重,所以就把一部分权力交给了三弟,毕竟三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造反的。所以,田甘霖一上任,就开始修书继续联合南明抗清的事了。
可在联合农民军的问题上,田甘霖却不能做主,因为农民军与容美既有刀兵之仇,又有掘墓之恨,土司又怎能咽下这口恶气呢?所以,田甘霖只能时刻关注农民军的动向,随时准备上报土司,随时准备改变方略。就在这时候,想不到土司又病了。事实上,田既霖的病是因为梅朵而引起的。他得的是溺精之疾,几个御医来医,都不见效,这就引起整个司城的关注了。先前田既霖还有政务处理,每日花去些时间,可以不去思念梅朵的,现在空闲下来,所以无一时一刻不思念了。最后,御医只好使用下下之策,以毒攻毒,但御医也怕出现万一,就先来禀报田甘霖,毕竟他是土司的亲兄弟。但在这件事上,田甘霖也犹豫再三,拿不定主意,只好去面呈兄长,看如何办是好?田既霖也深知自己这病是个淫病,心想也不妨以毒攻毒试试,于是每日里与少女云雨。开始几日,还感到新鲜,竟把梅朵忘了,可是过了一月半月,他又生腻了,反而更加思念梅朵了。御医也就无可奈何了,只好明言:“主爷啊,下官的医术实在不够精湛,有负主爷所托,还望主爷另请高明才是啊!”田既霖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眼看土司越来越瘦削了,田甘霖只好去餐霞子处寻求丹药。因为这丹药能固精益神,止梦化虚,很快见效。只是这丹药有限,仅够服用一月两月。于是,他就命餐霞子每日鼎火不熄,赶紧练丹,已备急用。这段时日,田甘霖因忙于政务和料理土司的顽疾,多次出入寺庙仙槎之处,回过神来才知自己一年多没有顾恋女人了,心火也就噗噗地燃烧起来。那日他到百斯庵,本来是想从尼姑口里打听打听当年梅朵与土司之间的好事的,不想碰见了小尼的目光,那目光淫淫的,像涌动的春水,不觉心动起来。这时他才想起梅朵和土司之间,纯属男女之事,也是人之常情,由不得人的,于是对这庵也就有所关注了。这庵里的老尼法名空禅,小尼法名万静,田甘霖心想,这老尼法名空禅,名空而心未必就空,小尼法名万静,名静而心未必就静,所以就借打听土司和梅朵之事之机,开始与小尼眉来眼去--他想勾引勾引再说。
那时候,小尼万静已是二九之女,先前是因家贫而入住庵寺的,为的是讨口饭吃,讨件衣穿,可如今到了芳心已动时候,又如何按捺得住青春寂寞呢?况且,还有人挑逗,况且挑逗之人还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爵爷呢?她能芳心不动、坐怀不乱吗?于是,那小尼也便频抛秋波,竟与他好上了。一日,田甘霖正与万静云雨之时,不想被老尼撞见,老尼摇了摇头,“阿弥陀佛”一声,然后就走开了。
而那云雨之处,正是当年梅朵的住处,所以田甘霖便时时在想,梅朵定然是妖女附身,不然怎么会如此摄人魂魄呢?随后老尼对他说:“爵爷好生眼光,看来万静是入静不了,施主还是把她带走了吧!”田甘霖知道老尼的言外之意,就说:“大师是怕我玷污了佛门净地呢,还是怕我亵渎了神灵?”“不敢!不敢!只是……”老尼依旧含糊其词。“只是什么?大师只管说来,别吞吞吐吐的!”“爵爷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也可以长来庵里玩玩的!”老尼笑了笑,又“阿弥陀佛”一声,说道,“只是万静已经出家,并不安心小寺生活,庵里贫尼一人一手忙不过来,如有差池,爵爷得多担待点才是!”有什么可担待的,不就是想让我多多破费吗!这个老狐狸!田甘霖明白了这层意思后,就说:“我知道了,师傅是怕万静跟了我去,不再守庵里的规矩,日后与师傅顶撞起来,你不好收场!也好,那我就把话说与她听,叫她今后比先前更勤快一些便是了。香火钱我是每日必备的,大师只管紧紧看住她便是,日后我多多有赏!”吃了定心丸,老尼又“阿弥陀佛”一声,微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