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们回了客栈,与莎娅几人碰了面,却不见军师回来。
马可心道:皮尔其力难道和长孙无忌相谈甚欢?不应该啊,他一个偏远小都督的手下,怎么能入当朝第一权臣的法眼?眼下这年节,送礼的恐怕都把门槛踩破了,这货带的那仨瓜俩枣,也就草原上的人感觉是个金山了,放在长孙无忌这个层次,塞牙缝儿还差不多。
莎娅眼看申时都快过了,担心军师在城里出什么意外,慌乱的指挥道:“马可,你和丽奴再跑一趟。去长孙无忌府门口打探打探,万一军师没能讨了好,或是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惹了长孙无忌……”
马可见莎娅说到这里不说了,催促道:“然后我们怎么办?”
莎娅反问道:“你说该怎么办?”
马可摇头道:“我说?不合适吧?”
粟姆巴趴在床上,眼看出气多、进气少了,听到此处,却气的咧开嗓子大声道:“这么大的事,你问个奴隶干什么?”
莎娅气道:“你有主意?你说!”
噶贡见粟姆巴憋的上不来气,赶紧将马可和丽奴拉了出去,自作主张道:“你俩跑一趟,快去快回。”
马可点了点头,出了门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欣赏着周遭的景色。
“他们那么着急,你就不能快点?”丽奴催促道。
马可被丽奴拉了拉,但却仍不肯走快些,只是笑道:“都是瞎着急。不就是去的久了么?能出什么事?上门送礼还能挨打不成?”
“但愿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吧。”
两人一进城,随便找了个店家一打听,便知道了长孙府怎么走。但还没等走到长孙府门口,就被一帮兵士拦了下来。
“前面是长孙大人府邸,大人今日有要事。来者若去长孙府,请先报明来意;若是路过,请绕道而行。”
马可不敢造次,作揖道:“我等是安西瑶池都督府的,我家军师今日来此拜见长孙大人,我等备车来此等候我家军师。”
“突厥来的那个?”
“正是。”
马可刚说完,就感觉脖颈一凉。一片锋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把逆贼同党押下去!”
他被两个士兵架着进了长孙府。一路上,后背冷汗之流,直到冻的有些透骨了,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丽奴,也不敢出声安慰。更何况,这时已是自身难保,还能安慰什么?
当马可被人押着跪倒在地的时候,感觉脖颈处已经被割破了口子,细小的红色血液被脖领子的麻布吸了去,慢慢湮透了,才从外衣处泛出红色。
“还说你不是逆臣贼子?你这两个家奴是突厥人么?看长相,分明是你等联合了高句丽!”
“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这两个高利奴是我家都督的战利品,在我家都督府上伺候很多年了。”
起初,听到第一个声音的时候,马可跪着没敢抬头。等听到军师的声音军师从自己不远处响起,这才用余光四下看了看,发现军师跪在离自己五步远的地方,冲着堂正中太师椅上的老年男子不住的磕头。
“我接到密报,阿史那贺鲁有心同斛勃一起作乱,不但勾连了外敌高句丽,还联络了吴王李恪。尔等事已败露,还不从实招来!”
马可听堂上之人如此说,心道:阿史那你个傻叉,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算了,自己账下有奸细都不知道。你死那是活该,你把我这千年不遇的穿越创业者可坑苦了……
“大人何出此言啊?小人为了拜见大人,在府外寒风中冻了三个时辰,还特意献上寰宇乾坤图,足见我瑶池都督府对大人之诚意。”
“寰宇乾坤图?如此贻笑大方之物,汝等化外蛮夷居然视作珍宝,可笑之极!”长孙无忌骂完,一把将桌上的卷轴拽倒了地上。
马可好奇的抬了抬头,正好看到那摊开的“寰宇乾坤图”。他不看则以,看后顿时心里一惊:这分明就是一张世界地图,但地图上的大洲和大洋的轮廓和分布明显同马可脑子里的不一样,不是经度变化了,而是这分明就不是地球。
马可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要么这张图是假的,是有人杜撰出的,毕竟这个时期还没有开始大航海时代;要么就是此唐非彼唐,整个朝代都错乱了时空。
马可不敢再想下去了,也没时间再想下去了。因为,眼前人头落地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大人,小的有重要情报上秉。”马可大声疾呼道。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速速讲来。”
马可谄媚的一笑,“大人,能否私下单独谈谈?”
“你这贼子,还想与老夫讲条件!?”
“不,不,小的不敢。”
“那还不速速讲来!”
“小的是高丽人,本是来大唐求学的。为避战事,我等求学之人绕道西行,但却在路上被阿史那贺鲁一部所掳。贺鲁见小人懂萨满之术,能治病救人,就把小人留在身边伺候。贺鲁狼子野心,想趁大唐新君初临,社稷不稳之际,外联大唐宿敌,内结对皇位觊觎之人,谋取大唐江山。小人本就对大唐心向往之,故内心对贺鲁十分唾弃。贺鲁让小人帮他办事,去安州联络吴王,这军师皮尔其力怕小人生异心,为要挟小人,给小人下了毒……今日,小人实不愿见这些鼠辈奸计得逞,才略施小计,得以至此,为的就是将真相告知大人。小人自知身份低微,恐无法见得大人面,正无计可施之时,被兵士拿了进来。小人早已身中剧毒,深知来此如实上告,必与皮尔其力结下大仇,他是断不肯给小人解药的,但小人宁可身死,也要为我大唐江山尽忠,以表我对大唐的向往、推崇之心。”
马可为了求生,已经顾不得许多,将自己的处境和谋划稍一加工,认为经得起推敲之后,便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
此番说法,在皮尔其力看来,都是实话。他自觉无可辩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了下去。
马可见皮尔其力心智如此不坚,盯视着他,趁热打铁道:“尔等手段令人鄙视,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