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骑惊风开路,魔族八十万大军尽数出军。
墨白身骑白泽隐于当中,可白泽为神兽,威武霸气自不可挡,世人皆知白泽曾为父神坐骑,但除却千城和天帝并无人见过,是以不知道眼前的猛兽就是神兽白泽,却仍旧被它的神武震慑。
自昨晚和霜莛夜话后,墨白就有了决定,她握住白泽的长角,俯身白泽耳边。“你能为神兽,为父神坐骑定是灵气通人,我想,你必当知晓我的心意。”
白泽低低吼了一声像是回应,墨白抚了抚它的鬃毛。“谢谢你,一切可就靠你了。”
大军浩浩荡荡直抵城下,姞颛率先出列,他是天界响当当的人物,而今判出天帝,只有他出言叫阵方能激起守军心中怒意,乱其军心。
果然,他没喊几声,守军就耐不住性子了,纷纷想要出城迎战。
其一,能打败大名鼎鼎的姞颛就意味自己能声明远播,其二,他把四十万天兵耍得团团转实在可恨!
商格怒道:“姞颛小儿,生为天族重臣不思报效陛下,不尽忠职守,竟然勾结魔族乱我天界,还不受死!”
语闭,飞落城头,一杆长枪带着火焰向姞颛刺去。
姞颛抽出自己佩剑,向前一抛,刹时化作无数飞剑自周身旋转,其中一柄飞剑迎向商格长枪,金戈相交发出鸣鸣之声。
长枪竟经不住剑意绞杀,枪上的璎珞都被剑意绞落在地,商格连忙召回自己的长枪,生怕伤了自己武器的灵性。
这一召回长枪倒不要紧,可战场上瞬息之间皆为生死,姞颛看准时机,他周身盘旋的飞剑调转方向,立刻朝商格袭去。
若是常人,定会被诸多剑意刺中,但商格到底是久经沙场的猛将,他蓦地弹身而起,顺势掐诀祭出防御青盾连连后退。
姞颛又岂是一般的人,他抓住商格后退之势追击,立马往自己的佩剑加注灵力,飞剑瞬时倍涨,剑意凌厉,饶是商格这样的名将也难阻挡,他所束金冠被剑意削落,长发凌乱飘散。
这样强强对决看得人心振奋,魔族大军大声叫好,姞菱亦满脸笑意赞叹。“祖父不愧为姞氏族老,没得这等本事,如何能令姞氏在天界屹立万年不倒!”
姞颛此举,不仅乱了敌方军心,同时有助联军士气,更重要的是,只有大军混战,子雉才有机会领不周山的人进城布阵。
然商格双目瞪得似要掉出来,怒极吼道:“姞颛老儿,找死!”
他为守城主帅,削发羞辱使他愤怒到丧失一定理智,况且见了敌方阵营,发现未及天族兵力,是以,他一声令下。“传我命令,我军将士即刻出城迎敌!”
无数天兵从神都皇城飞落下来,密密麻麻,瞬间与联军战作一团,空中剑光四起,术法电闪雷鸣,这非是凡世的战场,虽也血腥,看上去却颇为绚丽。
所谓术法不离五行,金木水火土,善雷,善电,善火,善水,一时间天光染色,战场上一会儿如坠冰窖,一会儿又如置身熔炉,厮杀声,惨叫声震天响彻。
天宫中,传报兵士将战场上的消息尽数禀报天帝,天帝得知了敌方有近乎与自己相等的兵力,但天帝知道,其中,仅不周山就能同十万天兵相衡,仔细说来,此次联军来犯几乎知晓自己所有实力,看似不足天界兵力,实则已然不相上下。
怒极大吼。“商格愚蠢,竟出城迎战!”
大军出皇城无疑丧失了一道坚固防御,神都皇城层层防护禁制是天帝亲自布下,如今那商格竟愚蠢之极,简直就是失去理智。
天帝气得不行,怎就派他做了主帅!
而这些人突然来犯没有一点征兆,显然筹谋已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多的人,都想看到自己从至高之位跌落?
事实上,现在的天帝已经无法深究这些,他深知保全天界兵力是护住自己天帝之位的重要城墙,如此道城墙坍塌,自己就会陷入孤军奋战之境。
世人皆以为自己同千城都为父神之子,然只有自己知道,只有千城一人而已,自己不是千城,没有父神的混沌创世血脉,自然也不会同他一样不惧任何,纵然面对百万雄兵,亦有以寡敌众之力。
否则,自己不会绞尽脑汁,冒险将他囚禁,若非深知他一心遵从父神遗命,恐怕百年前自己不会成功。
他是自己心中的恐惧,但现在这个恐惧已经消失,便没有什么可以威胁自己!。
思及此,天帝目色一凛,下令天宫守将与自己的暗卫同自己一起前往神都皇城助阵,以自己御驾亲征振奋军心,歼灭来犯的魔族与背叛自己的姞氏族人!
不多久,天帝率领十数万人加入战斗,他一现身,立刻引得无数削利目光。
魔尊飞身上前。“羲武,你想不到会有今日罢!”
“你是何人?”天帝微虚了眼。
“哼。”魔尊一声冷笑。“千年前,你辱我魔族,前不久你又杀我子嗣,今日,便是我魔族复仇之日,亦是我报杀子仇怨之时!”
能说这般话的人看来就是已经统领魔族的魔尊了,千年前自己出兵魔界就知怨恨已深,对此,天帝并不意外,只是他所说的杀子之仇不禁令天帝想了片刻,想来就是那日在屠灵塔前身护墨白的魔族人了,不禁腹诽,千城总说守护三界,可他却早就和魔族走得密切了,不然,魔族的皇子为何会护墨白?那日护住墨白的人也非是自己在镜中看到的暨晚,镜中见到的暨晚相护还说得过去,毕竟曾蒙受过不周山的救命之恩,可那个屠灵塔前护住墨白的人又有什么理由?
忽的一笑。“宵小魔族,邪魔歪道之辈尽可屠之,还敢言报仇?岂非有违天理正道!”
“什么天道正义,不过是掌权者口中的是非。”魔尊大笑起来,伸手指向他。“而你,无耻之徒竟妄想掌控天地!”
“尽说废话!”天帝说话时双手掐诀,劲风在他身周盘旋,强劲风力化实,有如一条金龙,准备随时张开巨口吞噬一切。
魔尊见状更不磨蹭,幻影术一使,两个魔尊出现在战场之中。
即使伤势未愈,他仍想亲自和天帝战上一战!否则,他如何对得起为救自己而死的妻子,就算自己不敌,亦可不负自己的真心了。
两人修为都是高深莫测,瞬间展现出强大的灵力交战在一起,然而,魔尊却发现,天帝修为虽高,却不似那种无法抗衡的力量,他深深记得自己在千城君上面前感受到的那种威压,而面前的人与之相较简直不能相信他与千城都是父神之子,若自己并未受伤,或许都能同他不相上下,可千城君上仅仅只教授了自己一套术法,就能让自己成为魔界至尊,他们两兄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天兵见天帝御驾亲征,果然一个个又有了奋战的目标,以图在天帝面前好好表现,挣得军功,他日能有自己的一份封赏。
战事焦灼比之方才更为激烈,场面也更加混乱,子雉和同门们借此时机领两万将士突围,终于在北面破开缺口,于是,他与同门合力击破皇城防御,片刻分散在皇城各个角落,占据阵法要点,于皇城上空布下一道极其厉害的禁制,使其皇城里的人不得而出。
城中无论百姓还是贵族世家,原本想看清城外战事好做决定,而忽然出现在整个皇城上空的禁制令他们知道或许出不去了,一时惶惶不安,不少人试图破开禁制逃离,可不周山众人联手所布禁制岂是轻易就能破除的?
天帝看到皇城上空隐隐出现的一道光壁,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决战的情况下还分出兵力去控制皇城,皇城里的人多为贵族世家,深受皇恩,本可为自己一大助力,现下被控制起来,等同斩去了自己的一条臂膀。
奈何商格蠢钝出城应敌使得皇城失守,而自己一现战场,好些人不要命似的来与自己缠斗,令自己分身无术!只能低低咒骂‘该死’泄愤。
墨白身骑白泽,白泽一身银甲刀剑不伤,水火不浸,它每挥动爪子就拍飞一个天兵,模样又勇猛无比,是以,天界的士兵见其厉害都不敢贸然上前,墨白也相对安全。
她隐于混乱战场,可白泽实在是太过瞩目,即便天帝身边有无数的敌人,他始终都分出一缕心神关注着墨白,因为他认为,墨白是继承了混沌血脉的人,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就有机会成为另一个千城,何况,曾经父神的坐骑白泽都已现世帮她!
眼见着天帝都上了战场,墨白知道时机已到,她伏低身子对白泽说道:“是时候了,我们走吧。”
原来,她想大军交战时独自一人去救千城!
不同于上次她一个人到屠灵塔看君上,那时候,她知道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她担心自己一旦入塔天帝也会跟来,如此,她不仅不能救出君上,反而还会连累君上,然而,她不知道天帝根本不敢入塔,天帝并非拥有同君上一样的混沌血脉,入塔既是灰飞烟灭,后来天帝在她看望君上时发现了她,若非暨玦相护,白泽相救,她已不能活着。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避开了同天帝的交锋,实现了对霜莛的承诺,最重要的是,能有如此多的人与天帝抗衡,同时两方交战又牵制了所有人,没有人还能注意得到她,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往后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可能再有这般规模的战役了。
所以,于墨白来说,无论成败,她都必须借此机会救出君上,因为,她承担不了失败的后果,日后便再无机会入塔救君上了。
如今连天帝都上了战场,说明天界的力量已倾巢而出,全都在这片杀伐嗜血的战场里了,那么,自己去救君上就无人阻拦。
身下白泽踏地飞起,仿佛地面都微微震颤,载着墨白绝尘离去。
那个方向,是翠山,深知这个女子和千城关系匪浅,此去翠山必是去救千城,天帝神色惊惧再顾不得其他,哪怕战事成败都不再考虑,在他心里,纵然所有天兵战死也抵不上千城逃离屠灵塔,军队覆灭还有重新组建的一天,可千城脱离桎梏,他便再无崛起的可能。
迅速摆脱纠缠自己的敌人,乘风追去。
然而,对于墨白的关注定然不止天帝,暨晚在墨白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了,见天帝去追她,饶是生生受了天兵一剑也不敢耽搁,连忙赶去。
同样,他关注墨白,霜莛也关注他,看他飞身离场时就旋即跟上,因为,她分明看见他飞去的地方,正是墨白离开的方向,墨白的身后是追赶她的天帝。
霜莛脑子里轰鸣,就算昨晚去求她想保住暨晚性命,而她也确然如此做了,可是现在的情况,暨晚还是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命运似乎当真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