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片刻不敢耽搁的传令官疾飞落在明华殿,他跪在地上禀报。“启禀陛下,微臣到姞府时,姞府已空无一人。”
“混账!”天帝怒不可遏,原来,之前的猜测果然不假,确是这个女儿背叛了自己,协同她的母族一起,自己曾费心笼络的势力,竟一昔倒戈,还伙同与天界素有仇怨的魔族!这叫自己怎能不气,大声道:“那知不知道姞氏去往了何处?”
“微臣,微臣不知。”传令官声音发颤的回禀着,生怕天帝迁怒自己。
“废物!”天帝又是一声怒骂。
群臣皆跪地叩首。“陛下息怒。”
息怒?叫自己怎么息怒?如今不仅魔族来袭,还是自己的女儿出卖自己,甚至与魔族里应外合,一连攻下天界十几座城池!
身体蓦地一震,难道姞颛的突然背叛,是知晓了当年他女儿姞和之死么?
天帝抚了抚额,罢了罢了,他已然背叛自己,再追究过往已无意义,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自己也不会因当年之事后悔。
随即下令,派出四十万将士收复失地,阻拦敌军侵入。
那边,天帝恼羞成怒,这边,姞菱已和暨晚会和,在暨晚出兵时,他们就知道天帝很快就会有察觉,所以,在攻下琅城后,姞颛就立刻带领族人赶至,早同暨晚商量好在此驻军,毕竟琅城乃易守难攻之地。
而羲垠尚且留在天宫暂待消息,他是留给天帝的最后一击,一定要用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样的决定是几方商议后的结果,因为一旦败落,所有人都会死,那么,羲垠就成了为他们这些人复仇的种子,待他茁壮长成的一天,亦能给天帝致命一击。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天族四十万军士赶至被攻占城池,奇怪的是,等他们到达之时并未见到一个魔族士兵或者叛军,而所占之城池,也只是设下了强大的禁制让城中之人不能进出而已。
天族将领率军破开禁制,城中百姓和守城将士也无人被屠杀。
领兵前来的这名统帅,是百年前陪同天帝去不周山的商格,他凝眉深索,终是想清楚了当中缘由。
不论叛军,魔军,他们攻占城池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不过只是为了借道,再几方会合,让天界摸不清他们方向,找不到主军何处,或许你算准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待你去时,他们又换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样的战略非是一般的将领能够想出来的,定是那久经沙场的姞颛所谋。
商格的猜想八九不离十,确然为姞菱的祖父姞颛谋划,此刻,他已同魔族大军离开琅城,兵分两路去了不同的地方,待商格带兵前来,琅城早已没有什么魔军,叛军。
就这样,遵循姞颛的计划,大军一路捉摸不定的往三十三天的神都皇城攻去,倒十分的顺利,纵然有四十万天兵追击,但总是晚他们一步,是以,一个月后,他们就真的打到了三十三天的皇城,且几乎无甚损伤。
只是,先前的计谋在神都皇城来说就没有了任何用处,这里是天宫所在,更有无数天界贵族聚集于此,这些人占据着天界大量的修行资源,修为跟其它城池的百姓相较高深不知几许,这些人还大多身兼皇职,深受皇恩,势必会对叛军和魔军进行殊死反抗。
而今,大军就在神都皇城外五十里处的山脉隐藏,只要一声令下,魔族的六十万士兵和姞颛的七万将士便会立刻攻打进去。
明华殿,天帝听完传讯后目色凌厉。“好你个姞颛,仗着熟悉天界地势,将我族将士带着到处跑却见不到你人影,此时,你怕是已经埋伏在皇城外了吧。”
不由分说,天帝立即点兵驻扎在天宫中,并将五十万军士调于皇城,另外传讯商格,让他不必再去收复所失城池,即刻带兵回皇城镇守。
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连魔尊都拖着残躯赶至。
他望着神都皇城的方向,心内百感交集,此次,放权于暨晚是他觉得自己做得非常正确的一件事,若让自己抉择,很难相信能与天族人联手讨伐天帝,而且,有天族之人相助,他们进军顺利,也极少伤亡,所以,他认为雪耻的时候到了,哪怕深知这最后一步亦是最难的一步。
然姞颛,暨晚和祖邦,子雉几个人却并不轻松,他们几个人是主导这场战役的决断之人。
能打到这里来,他们知道不仅是因为姞颛的战略,还钻了一些天界不查的空子,同时凭借了一些运气成分,而眼前的神都皇城却再无空子可钻,再无运气可言。
“皇城中贵族盘踞,大多修为高深,而且,这些人多多少少兼着神职,必不容易劝降,不仅如此,这些人还不能随意处置,他们的势力在天界盘根纠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日后羲垠登临天帝,也是需要这些势力相佐的,否则,就算他坐上天帝之位,也定不能长久。”姞颛如是说道。
他答应姞菱助羲垠为天帝,心知自己的这个孙女很看重这位兄长,况且,他只想让天帝得到报应,并不愿天界就此处于纷乱之中。
暨晚同羲垠为挚友,他亦不希望羲垠登位后留下的是一个动乱的天界,当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若让其他人借机当坐上这个位子,难保不会如现今的天帝一般,生出对付魔族的心思,所以,要确保天魔两族的和平,还是只能让羲垠成为至尊,他眉头紧锁。“只是,如此一来,我们行军便畏首畏尾,可有什么良策?”
至于不周山的人,更不愿屠戮太甚,他们一直秉持君上守护三界的信念,若非天帝相逼将君上囚禁,他们实不想做这掌控他人性命之人,子雉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们可以布阵将这些人圈禁,待打败天帝后再放他们出来?”
“对。”祖邦附和着说道:“子雉师弟阵法造诣极高,虽不说有十足的把握能困住神都里的人,却也有七八分的可能。”
这些日子他们攻占的各城池皆由子雉率不周山的同门布阵,使其城中百姓和守城军士都不得而出,足矣证明他在阵法上的修为深不可测,只是,要将皇城中的人用阵法圈禁,还得先引出皇城中的驻军才行,到了这个时候,天帝怕早已知晓他们的动向,恐怕所有的天兵也全都调遣于皇城之中,只是还不清楚联军虚实不敢妄动而已。
姞颛握紧了身上的佩剑,做了决定。“如此,我分拨两万兵力助你突围,入城后,一切你当见机行事。”
“多谢姞伯父的信任。”子雉朝他行了一礼,叫他伯父,也是因为姞菱是自己师妹,现今大战在即能分拨出两万兵力助自己突围城中,不得不说他对自己十分信任。
姞颛摆摆手,事已既定,暨晚也将留守魔族的二十万将士传讯召至,明日,就将是真正决战之日,这夜,注定难以成眠。
月夜爽朗,繁星璀璨,霜莛竟在这个时候找到墨白,她俩相约于一处水涧,周遭无人。
成败就在明日,或生或死。
这时候她不应该担心暨晚么?为何会邀自己来此,墨白正奇怪,只听她尚带稚气的声音。“墨白,你我虽只见过数面,但我却知道暨晚的心中只有你。”
到底是暨晚的妻子,墨白不想她误会自己,刚想解释自己对暨晚不过好友之情,却又被她打断。“请听我说完,我绝无妒忌或寻你晦气的意思。”她看向墨白,皎洁月光下神情认真。“我承认,我喜欢暨晚,不,是很爱很爱,正因如此,他的心之所爱我必不会不容。”
墨白终于忍不下去了。“霜莛,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同暨晚相识两百余年,是挚交好友,并没有其他的关系,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你确然认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你能阻止暨晚心里有你么?”霜莛定定说道。
墨白清楚暨晚对自己的心思,正因他有这样的心思,自己才能利用他动用魔族的力量解救君上,垂下眼睫不敢看霜莛,这是自己不能否认的事实。
霜莛上前握住墨白的手,这是她下了极大决心才能做到的事情,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也是必须承认的事情。“墨白,我方才说了,我绝无嫉妒或寻你晦气的意思,我约你来,只是有事想要求你。”看着她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喜欢他,爱他,所以,我想他活下来,可是我知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定会舍命相护,明日他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只是一些兵卒,是天帝啊,天帝为父神之子,他的修为深不可测,暨晚安能在他手上活命?我希望,若明日对战天帝时,你能......”
天帝的修为自己是见识过的,暨玦不过在他手上过了几招就被杀死,以自己对暨晚的了解,他的确会不顾他的安危保全自己,墨白反手握住霜莛,截断了她的话。“霜莛,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当真是卑微至极,出征前,暨晚清清楚楚告诉霜莛,两军交战他不能护霜莛周全,可霜莛却清楚的知道,不管什么情况,暨晚都会护墨白周全,所以,她不得不来求她。
为了暨晚,霜莛舍下女人的骄傲,可以说是向自己的情敌乞求,求她能在对战天帝时远远离开,只有这样,暨晚就不会遇上强劲的敌人,至于其他人暨晚应当有自保的能力,就算以命相护,至少不会如天帝一般可怖的力量,或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