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几方势力传讯频繁,暨晚一天忙到见不着人影,连霜莛也知道魔族与天界大战在即,这晚,她特地在重宇殿等候暨晚归来。
只见暨晚略有疲倦的步入殿内,霜莛叫住他。“暨晚。”
甫一看是霜莛,暨晚问:“这么晚了还没睡?”
霜莛快步走近他。“我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兵天界?”
暨晚稍稍思索,想是她担心自己,于是回道:“拟定半月之后。”
“我......”霜莛有些纠结,因自己要说的话涨红了脸,却还是在片刻后抬头看向他,表明自己心意。“我想跟你一起去。”
“霜莛。”她的少女情怀早就对自己言明,而暨晚也不忍心伤害,只是打仗岂能儿戏。“战场上刀剑无眼,凶狠无比,我无法护你周全。”
听他没有一口拒绝,霜莛连忙说道:“我的修为也不弱,我能自保,我只想以你妻子的身份站在你身侧。”
向世人宣告,她就是自己的皇妃。
喜欢上一个人,果真连任何机会都不想放过,哪怕只是证明。
暨晚无奈,他总不能将一个心仪自己的小姑娘拒之千里之外,只好应下。“那,你务必小心。”
“你也是。”霜莛满怀笑意,并不觉前路危险,她只在意是否与他并肩而立。
经过多方筹谋,全力部署,终于决定在半月之后讨伐天帝,魔尊为此特意静养,伤势虽不能痊愈,但他亦想在那日能够出征,直面羲武,以雪杀妻之恨。
尤其是不周山最为振奋,在得此结果后,他们愿先行攻往天界,准备拿下三十三天之一重天的夜城,当作首战告捷以振军心,同时,也可把夜城作为据点,以供魔族六十万将士驻军,因此,墨白也在出兵前两日就回到了不周山,好与同门们一同进退,攻下夜城。
是夜,羲和斋内一如往昔,墨白站立当中环顾,处处皆见千城身影,看书的千城,熟睡的千城,品茶的千城,甚至是教导自己的千城。
“君上,以前你在的时候你是一切,现在你不在的时候一切是你。”墨白踱步于每一个她与千城经历过的场景,绿眸盈上浅红,她喃喃自语。“愿我的余生,只有你。”
翌日,不周山两千余名千城的弟子齐齐飞往三十三天之夜城,守城军士不过一万人,面对不周山强大的力量很快投降,而不周山的人并没有屠杀他们,只将他们圈禁于阵法当中,怕他们流传出消息,至于城中百姓更是没有乱杀一人,则是在夜城四周以及上空都设下禁制,以防有人出入。
突发的状况令城中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以致人心惶惶,大师兄祖邦便传声让夜城所有人都能听见。“我们乃不周山人,此为借道攻往天宫营救千城君上,尔等不必惊慌。”
自报家门后,城中的百姓和守城将士才知是千城君上的座下弟子,他们受教于千城君上,必不会滥杀无辜,随即也就放心,他们将夜城控制起来,也不过是怕走漏消息而已。
至于那些守城将士,心里却多多少少会想,百年前天帝以勾结魔族为由囚禁千城君上,是否能想到会有今日?
墨白矗立城楼,一枚传讯符从她手中飞出,转而消失。
她是告诉暨晚,夜城已拿下,魔族大军即日便可前来。
悠悠晚风吹动她的衣袂,墨黑长发随之飘飞,孤寂,清冷,或许在百年前离开千城的时候,她就只剩下孤独,纵然身边从来不缺人陪伴,但她心里为之相伴的人却只有千城。
虞浅夕盈步走到她身边,伸手为她抚顺被风吹乱的长发。“墨白,我想,你肯定恨不得立刻攻入天宫,这样,就能马上见到君上了,对吗?”
墨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浅夕师姐,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自然也是这样想。”虞浅夕如是说道:“只是墨白,你也当知道,我们此举并非万无一失。”
墨白面露讶色,片刻颓败下去。“师姐,你为何跟我说这些?”
“墨白,我们不周山的人谁不想救出君上?”虞浅夕将她揽在肩头。“可是成败并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就能决定的,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有所准备,或许,我们不仅不能救出君上,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师姐,我不怕死。”墨白微微侧头看向她,这个素来疼爱自己的师姐,说这些也不过是想让自己明白前路生死未卜,她甚至在暗示自己,如果自己有悔意可以离开。
只是,没有君上的自己犹如游荡在天地间的游魂,无处安然,猫的一生只认一人为主,既有君上为主,就不会是无主之魂!
她说:“我只怕不能为君上做些什么,白白负了君上曾对我的好。”
“你能作此想师姐很欣慰。”虞浅夕轻抚她的肩膀,忽而一笑。“谁说不是呢,我们不周山的人有谁畏死?只求不愧于心。”
“师姐。”墨白喏喏的唤她,如百年前在不周山时的情景。
魔族
接到传讯后,暨晚立刻率领大军前往天界,两日后,六十万魔族将士便入驻夜城,两方汇集后,制定了下一步计划。
而魔尊由于身体未愈没有前来,他欲大军直抵天宫,与天帝正式交战时再出现。
隔天,是拟定出兵的日子,几方传讯相告,大军开拔。
姞菱的祖父在天界多年经营,深知天界何地强,何地弱,何地易守难攻,何地一触即溃,在他的传讯中,明确的告知了详情。
六十万将士分为十数支队伍分别向各处进军,犹然记得那位要做前锋的猛将,临行前,他特意跪在暨晚身前谢恩。“多谢殿下,能给我复仇雪恨的机会。”
原来,暨晚果真让他做了前锋,他不畏死的打法很能振奋军心,这一仗,是最难攻打的琅城,而暨晚必要胜利,以鼓舞军中士气!
弯身扶起他。“我相信将军此去,定能捷报传来!”
“臣必不辜负殿下厚望!”将军立然起身,转首下令。“开拔!”
有姞菱祖父的里应外合,这一仗虽不好打,但终究是知晓琅城之弱势,那名将军又奋勇无匹,当真拿了首捷,应了他当日的承诺,为魔族大军扫除障碍,他也因此在军中声望更甚。
捷报传讯军中,士气高涨,被派往各处的军队也纷纷告捷,没有一处落败,究其缘由,到底算是来了个措手不及,各个城守没有足够的驻军和防备。
暨晚出兵其主要目的是为帮墨白救千城君上,而魔族大军也只是为了找天帝复仇,再加上若真救出千城君上,如果他们杀天族人泄愤的话,日后千城君上必不会轻易饶恕魔族,况且,千城君上曾力阻天界对魔族的进犯,保全了整个魔族,当是这一层,他们也该感恩,不会胡乱杀人。
由此制约,他们攻下城池并不屠杀,连守城士兵亦是同不周山的做法一样,将他们用阵法圈禁起来。
然而,一连攻下十几座城,就算再严防死守,消息还是不慎泄露。
天帝在明华殿上大发雷霆。“一日之间,十几座城池皆被魔族所占,且毫无防备,天界养你们这些军卒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殿上,不论文臣武将跪倒一片。“陛下息怒,这分明是魔族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天帝怒眉一挑。“你们的意思是,我天界出了逆臣!”
他只知道是魔族攻入天界,并不知晓当真是有人背叛他,而且都是他极亲近的人,只是,他从未亲近过而已。
一名大臣叩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下以为当是如此,众所周知琅城易守难攻,纵然魔族派出数倍兵力亦不能轻易攻破,除非知晓其琅城破绽,否则,实难做到。”
天帝眼神微虚,一下了然,竟然有人敢背叛他!
他恨恨的攥紧拳头,势要把背叛他的人揪出来不可。“那你们可知道,最近有哪些人有异动?”
能知道各城池要害之人必是权势了得的人,臣署们自然不敢出声,以免他日遭其报复,而天帝又是个多疑的性子,若没人肯说,怕是连殿上所有的人都要怀疑一遍了,使得这些臣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内心十分纠结和害怕。
终于,在天帝的环视下,有一名大臣颤颤巍巍的说道:“听闻,听闻两年前,公主回到了姞氏。”
此言一出,殿上的人无不愕然,却也知晓有几分道理,当中所指不言而喻。
百年前,这位公主就已同天帝决裂,甚至弃父姓,随母姓,能与天帝断绝父女关系,抛却公主尊位,必与天帝有难以缓和的过节。
至于这个过节,明眼人都知道,这位公主自小就生长于不周山,由千城君上抚养,与其感情深厚定不是天帝这个生父能比的,然而天帝偏偏将千城君上囚禁,自此,她才同天帝决裂,随之消失百年。
直到两年多前她突然回到姞氏,而姞氏是手握重兵的权贵,此番魔族进犯,姞氏的确有极大的可能参与。
她想借姞氏的力量救出千城君上!她消失的百年时间,很可能是在勾结魔族,否则魔族此番进犯顺利,几乎畅通无阻,哪有那么巧合?
天帝自然能想到其中关系,当下冷了脸。“她不再是公主。”倏地抬高声音,表现出了他的怒意。“即刻传卫桓公姞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