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得知暨晚真正心思后的暨玦,实在忍不住想要去见见他,自己想知道,为了墨白,他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让步,这个能让他舍弃储位的女人,说不定能让他就此退出王位之争,那么自己也可以大方一点,留他一条性命苟延残喘。
巡逻的魔卫不敢违逆暨玦来‘看望’暨晚,他们心里清楚,日后,暨玦或许就是魔族的主子。
轻松进到魔窟,里面炽热的温度令暨玦很不舒服,只是,一想到暨晚被自己威胁后会心如死灰的模样,他又感到异常兴奋,甚至希望这里的温度再高一点,好让暨晚多吃点苦头,使他的身心都备受煎熬,这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样子。
不羁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他呼唤道:“大哥。”
偌大的魔窟回荡着他的声音,他望着中间困魔台上被雷鞭一鞭鞭抽打的人,心中又是一阵畅意,于是又唤了一声。“大哥,我来看你了。”
困魔台上,暨晚依旧低垂头颅,长发遮住面颊,一副颓废,没有任何动静。
暨玦不由再次出声。“大哥。”
再仔细瞧去,暨晚甚至连头都没有动一下。
自己与他争得不死不休,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心中疑窦,倒是不淡定了。
冒着被雷鞭鞭笞的风险,一跃飞入窟内,还没到达困魔台,一条雷鞭就打在他的后背,锥心刺骨的疼痛令他暗骂一声。“该死!”
加速飞往困魔台,一落地,急忙掀开遮住暨晚脸上的长发。
一模一样的脸上神情呆滞,全然没有暨晚的从容,气息依旧均匀平缓,根本不似受刑多日的样子,暨玦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假的!”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人偶脸上,然后迅速飞出了魔窟。
定是那个姞菱搞的鬼,她向来手段极多,弄个假人放在魔窟替暨晚受刑,这样一来,暨晚的修为算是保住了。
原本想拿墨白恐吓,要挟暨晚,就算这个女人不能让他退出争斗,至少他也会做出极大的让步,而他又在魔窟受刑三年,修为大减后起码要花上上百年才能恢复,自己便能在这其间好好压制他壮大势力,却不想他竟逃走了,反倒让自己进退两难。
反复思量,暨玦都发现这件事自己吃了哑巴亏,如果告诉父皇,他人不知,但以自己对父皇的了解,他还会觉得暨晚有能耐,有手腕,甚至高看他两眼,虽然会重罚他,可自己也会被父皇认为是只会背后动作的人,心胸狭隘难有做为,且手脚太多,到处插足,是不是连他身边都有自己安插的人呢,从而防备自己,根本不会信任自己。
“算你有本事!”一向挂着不羁笑意的脸上难得有了怒意,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再次浮上嘴角。“暨晚,这次你赢了,可以后,你都是输啊。”
回到自己的华武殿,就吩咐侍从去重宇殿把墨白叫来,他决定立刻从墨白入手,这么好的棋子,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魔宫里谁人不知暨晚和暨玦斗得你死我活,今天暨玦竟公然让人来传唤墨白,整个重宇殿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四皇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些人甚至向墨白投去了异样的眼光,说不得是怀疑了什么。
惊诧之余,墨白也不得不去,谁叫他为主,自己为仆呢,在这尊卑分明的魔族,只有站在高处的人才有资格挥霍权利,所以,魔尊的儿子们谁不想坐上那至高的位子,主宰一切。
侍从将墨白引进华武殿,暨玦命所有人离开,空荡荡的宫殿里只剩下他和墨白。
墨白虽知不会有什么好事,却仍照规矩给他行礼。“四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暨玦打量着她,一双清澈的绿眸仿佛藏不下任何心事,当真是好看得紧,指腹在指环上摩擦着,语气极尽温柔。“像你这样的美人,我又舍不得把你吃了,墨白,你紧张什么。”
最讨厌他那时刻都笑意盎然的脸,让人感觉笑里藏刀,阴险之极,墨白断定他有什么歪心思,不想跟他在此周旋。“四殿下大张旗鼓把我叫来,重宇殿的人可都看见了,还请四殿下有话直说。”
“看见了又如何?”暨玦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她。“反正你都不会回去了。”
“你说什么!”墨白被这句话惊得不知所以。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暨玦靠得更近,几乎贴上了她的脸。“从今天起,你就贴身侍候我吧。”
“哼,笑话。”墨白别过脸去,怒火中烧。“莫不是殿下脑子不清醒了,我去叫人来给殿下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却听见暨玦淡淡的声音。“暨晚不在魔窟。”
身体无法再迈出一步,他……是怎么知道的?!
绕到墨白身前,看她满脸愕然,又惊,又惧,又害怕,暨玦知道目的达成了,这手段用在父皇身上会适得其反,但用在墨白身上,只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暨晚蓄意破坏联姻被父皇罚入魔窟,你就该知道父皇有多看重这次联姻了,你说,若是让父皇知道他已经逃出魔窟,父皇还会轻易的放过他吗?”
暨晚魔窟受刑会损伤修为,魔尊不顾儿子修为大减都要重罚他,墨白自然清楚其中利害,若是让魔尊知道暨晚出逃,真不敢想象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只是,仅凭暨玦的三言两语,难道自己就该就范?不再顾及什么尊卑,言词敏锐。“既然四殿下没有告知尊主,想必心中另有打算,说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美人心思慎密,只是这一次你真是误会我了。”暨玦手上的碧玉指环被他磨擦得透亮,姿态还是那么不羁,让人根本猜不到他的用意。“我会放弃推倒大哥这么好的机会,不过只是想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而已。”
见她根本不信,暨玦把那日为她挑选的额坠拿了出来,并在她身前晃了晃。“昨日你丢弃我送给你的额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或许我平日里有诸多阴谋诡计,但是墨白,你确是我一见难忘的美人。”这句不是假话,第一次见墨白的时候他就记住了她,所以,听起来竟十分真诚。“我想过很多法子,想让你来我的身边陪伴,心里却明白这不可能,这不,我就只有抓住这次机会,呃……就算是要挟吧,我也想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说的是真话,听起来却是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纰漏。
想到暨晚为自己付出那么多,墨白动摇了,连自己的命都是他给的,自己为他做任何事情应该都是理所当然。“你发誓,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暨晚出逃的事。”
暨玦随即竖起说道:“只要你真心实意待在我身边,我保证,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听其承诺,墨白只能暂且相信,毕竟他手上的把柄非同一般,不能让暨晚因为自己再深陷险境了,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暨玦的笑意更甚,把墨白留在自己身边,暨晚时时刻刻都惊慌失措,担惊受怕,还有什么比这样更折磨他,更消磨他,更有意思呢?暨晚,你此刻是否已经在暗处看到了?
伸出手,殷红的额坠递到墨白眼前,墨白无奈接过,在他的笑容里,仿佛看到了无尽的阴谋。
当然,她回不去重宇殿了。
几日过后,重宇殿的人始终不见墨白回来,殿内几乎炸开了锅,议论纷繁。
什么墨白是暨晚的心腹,被暨玦扣下严刑逼问暨晚的秘密。
什么墨白恐怕早与华武殿有勾结。
什么墨白其实已经背叛了殿下云云。
在乱做一团的重宇殿,还是暨晚的近身侍女洛英出来喝止,到底侍奉暨晚多年,所见所学都比一般人多些,思维更清楚些,她虽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却也明白要安抚好殿内的人,免得人心惶惶。
她知道,现在唯一能信赖的人就是暨晚的胞妹,六公主暨嫧,于是将此事禀告给了暨嫧。
忽闻此事暨嫧也是惊异不已,连忙分析当中问题,墨白是被暨玦光天化日之下叫去的,有那么多人看着,相信她的安全是无虞的,否则,谁都知道墨白乃暨晚心腹,自己的左膀右臂被人谋害,不是给了暨晚大势出击的理由吗?暨玦不会做如此落人口舌,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至于说墨白背叛,暨嫧也是不信的,她清楚的记得兄长曾告诉过自己,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他身边能相信的人只有墨白和姞菱,而且,自己观察墨白和姞菱也有近百年时光,她们都是忠心为主的人,是不会做出对不起暨晚的事情来的。
即不是暨玦强行扣下墨白,那么就说明是墨白自愿留在了华武殿,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理由,若自己贸然前去要人,恐怕非但要不回人,还会被暨玦以各种方式奚落。
只是无论如何,墨白知道的事情都太多,为防万一,不得不尽快将暨骁拉拢到兄长的旗下。
赶去重宇殿做了一番震慑,让殿内的人乖乖听话,好好做事,不要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即便兄长不在不能主持事务,自己都要帮他打点好一切,以免他回来的时人心已乱。
安排好这些,暨嫧觉得,是该把自己的计划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