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玦手里握着额坠,眼神毫不避讳的盯着墨白看,这个永远一身墨绿衣衫的女子,她身姿娇小,匀称得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身姿线条好看到如同勾勒一般,她小巧圆润的脸称不上绝美,但是那双幽绿的眼睛仿佛能让人沉醉其中。
墨白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也不敢说什么,暨嫧瞧了为她出头。“四哥不疼你的美人,倒是盯着墨白看,不怕你的美人吃醋吗?”
“要说这天底下的美人,我见得多了。”暨玦走近墨白,欺身靠近她的耳边。“能让我一见难忘的,却只有墨白了。”
“请殿下自重。”墨白想要后退,不想暨玦一把拉住她,将刚才挑选的额坠戴在墨白头上,一直觉得她美则美矣却少了颜色,在看了墨白戴上额坠后,那一点殷红配上她幽绿的眼睛,简直惊艳到让人移不开眼,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美人该有的样子。”
话一说完,铺子里三个女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那名妖艳女子气得把自己的手都搓红了,墨白碍于身份敢怒不敢言,暨嫧迎上前来。“四哥还是多疼疼你的美人吧,你的美人可是脸色都绿了,至于墨白,四哥怕是糊涂了,她是大哥身边的人,你就别动什么歪心思了罢。”
说完,拉着墨白就往外面走,一出商铺,墨白就把额坠扯下来扔在了地上,脸上甚是不悦。
暨玦看在眼里,喃喃自语。“是么?大哥身边的人。”继而嘴角上扬,他从暨嫧话里仿佛听出一些讯息,环手托住下巴开始思索。
现在,他似乎终于知道暨晚为何会对自己下毒破坏联姻了,他不可能为了嫁祸几个兄弟放弃这天大的馅饼,且仅凭这点儿伎俩如何瞒得过父皇?所以,他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的冒险,说明他是真的不想要这羌合公主,原因只有一个,他心有所属,不想让别人成为他的妻子。
而他心里的人是谁呢?今天暨嫧的话算是给暨玦提了个醒,‘墨白是暨晚身边的人’。
暨玦心里暗忖,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谁都知道暨晚身边有两个心腹,一是姞菱,二是墨白,姞菱修为高深,精明能干,她为暨晚的心腹无可厚非。
而墨白呢?暨晚的大小事务她几乎都没有参与,修为更是拿不上台面,在暨晚的重宇殿,却拥有与之不配的权利,姞菱是靠实力成为暨晚的心腹,难道墨白是因为在重宇殿处理杂务就成了暨晚的左膀右臂吗?暨晚自然不是不知人善用的人,否则,也不会有姞菱这般能干的属下了,那么就是他故意给墨白权利,让她能在这暗流涌动,勾心斗角的魔宫过得舒坦一些,然而事事又不让墨白出头,令人觉得墨白并不受他器重,他只不过是想把墨白护在自己羽翼下,不让他人察觉罢了。
“原来,她就是你的软肋呀。”暨玦自言自语,能让暨晚放弃唾手可得的储君之位的人,是不是该好好的利用一下呢?想到这里,暨玦恨不得马上冲到暨晚身前,把自己的猜测一字一句的告诉他,真想看看到时候他受了刺激的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哈哈哈……”不禁大笑起来,惹得一旁的妖艳女子错愕。“公子这是怎么了?”
暨玦一把搂住女子。“美人,我今日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手在女子腰间一用力,引得妖艳女子秀拳砸在他的胸口。“讨厌。”
羌合部落的皇宫恢弘古朴,是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其间各个部落更替吞并,羌合部落依旧存留至今。
其实,若不是千年前暨仲的崛起,羌禾算得上魔族的第一大部落,当中不乏人才济济,否则,魔尊也不会一直放任羌合部落偏隅一方了。
只是,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无常,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想要保住根基,就必须要学会低头,羌禾部落的首领霜野在这方面就有很好的认知,即便他有足够的实力,也不会像其他部落一般负隅抵抗,如此,只会让部落的族人惨死,从而令部族更加孱弱,到时候就真的只能是在他人的屋檐下苟延残喘了。
他能清楚看到魔族会有什么样的未来,魔族势必会一统,而自己的让步,不仅护住了族人的安全,还极大程度上保住了羌禾部落的名头和尊严。
这天,远嫁魔都的公主霜莛回门,从踏入皇宫开始,途经的侍女与守卫一一向她行礼,且姿态恭敬,由此说明她深受族人爱戴,或许,也有她舍弃一生为了羌合部落未来的原因吧。
到了霜野宫殿,霜莛面露喜色,快步走进殿内,见父亲和母亲正坐堂上,倾身行礼。“女儿见过父王,母后。”
“好孩子,快免礼。”霜野亲自走过来扶起她。“不是早该回门了吗?怎么一个多月了才回来?”
“是啊。”霜莛的母亲骊尧附和道:“新婚三日回门是规矩,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新婚燕尔……”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往门外仔细看了看。“咦,怎么不见暨晚?”
霜野也忽觉异样,拉着霜莛正色道:“暨晚没有同你一起回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见双亲脸色担忧,霜莛忙将他们扶到椅子上坐下。“父王母后,是发生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的事情,不过你们别担心,和魔族的联姻是肯定成了,只是……”
霜莛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她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想整理一番再告诉父母,可霜野见她模样,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切问道:“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于是,霜莛把事情的经过,从暨晚未来迎亲,魔尊又亲自将自己迎进魔宫,到后来暨晚中毒需要闭关药浴浸泡三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父母听。
两人听得面露疑色,霜野有些生气。“既然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何现在才回来告知我们?”
“父王莫恼。”霜莛解释道:“回来的时候经过隐梦庄,想着我的熒火炼修行到了瓶颈的关头,便在那里耽误了些时日。”
“修行勤奋是好事,但要分清事态缓疾。”霜野缓和。
霜莛点头称是,霜野随即道:“你的意思是魔尊对于联姻是十分看重的,但他的几个儿子见不得暨晚得好处,故而大下杀手?”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霜莛想了想。“或者,魔尊想让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你说的不错,魔尊众子争夺储位早就人尽皆知,完全可以摆在明面上来说。”霜野沉吟片刻,于联姻来说,魔尊跟自己一样想极力促成,自己是想依附魔尊,而魔尊是为全多年夙愿,所以,魔尊不可能有任何动向来破坏联姻,否则,也不会亲自出马将霜莛迎进魔宫了。
可是,真如表面那样是几个儿子相争毒害了暨晚吗?恐怕没有说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原由怕是不得而知了,至于暨晚,这个诸子中在权力中心盘旋的人,他不可能在联姻这件事上出纰漏,要知道此次联姻,就等于他有了整个羌禾部落为靠山,储君之位还不是他囊中之物?只是,霜野永远不会想到,暨晚他不想要霜莛,宁愿放弃羌合部落的雄厚力量。“难道,暨晚真的中了毒?需要三年时间来闭关驱毒吗?”
霜莛摇摇头,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父王,这些时日我也想了很多,确实想不明白。”
霜野暗自腹诽,莫非真是中了剧毒?心中懊恼,自己深思熟虑,挑来挑去选来的暨晚,认为最有可能登上大宝的人,竟然在兄弟间的争斗中失足落马,不禁觉得这样的人或许难成大器,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哼,不堪可造的废物。”一拍桌案,忿忿的道:“早知道当初就选暨玦了。”
骊尧见他气恼劝慰。“毕竟他和莛儿已经成婚,你再恼怒也成了事实,况且他若真是废物,在众多皇子之中也不会出类拔萃了。”
霜莛也劝说道:“是啊父王,我们根本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样子,都是别人在说我们在听罢了,与其胡乱猜测,我们不如好好商量以后该怎么做。”
“莛儿说的有道理。”骊尧附和。
叹了一口气,霜野平静下来,如今木已成舟,能做的只能是把后面的路铺好。“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见父亲询问自己的意思,霜莛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女儿觉得,女儿同暨晚成为夫妻已成事实,我已然是魔尊的儿媳,而我们羌合部落也等同于归附了魔尊,至于暨晚,不论他中毒与否,女儿都要三年之后才能见到他,关于他真正的人品与能力,都要三年后才能计较,所以我想,女儿不如等暨晚出关后再回魔宫,否则这三年里,没有暨晚为依靠,女儿在魔宫恐怕寸步难行,而这段时日,我们不必低下姿态去迎合魔尊,反而会使得魔尊以为我们羌合太容易拿捏了,同时也能让他看到我们羌合部落没有卑躬屈膝,从而好好考量我们在魔族中的地位。”
魔宫的争权夺利向来无休无止,既然魔尊说暨晚要闭关三年驱毒,不论真假,至少这三年是肯定不会出现了,那么霜莛独自在魔宫生存必会举步艰难,毕竟,魔尊诸子可不愿有个羌合公主的嫂子,不过,暨晚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就算为了羌合部落给予他的支持,他也会尽力护住霜莛安全,而且,他与众多兄弟相斗多年,其中手段了如指掌,有他在,料想霜莛也不会有太多的危险。
霜野赞成她的想法,唯一担心的是魔尊会不会有什么动作。“那不会让魔尊觉得我们羌合部落不是诚心归顺吧。”
“父王放心,魔尊千年都等过来了,要是有什么动作还会等到现在吗?”霜莛明白父亲的担忧。“我已然是他的儿媳,是他的家人,他还有什么理由怀疑我们羌合部落的诚意呢?况且,魔族统一是必然,魔尊早晚是魔族之主,他若与我们交恶,损伤的不过是自己的根基,他不会做自毁决堤的事情。”
思路清晰,事态利弊分析得很清楚,年纪虽小,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霜野能有这样的女儿很欣慰,相信她日后能够在魔宫里独当一面。“父王相信你的判断。”
得到父亲的肯定霜莛很开心,同时决定利用这三年时间再好好提升一下修为,于是返回隐梦庄,那里大量的异角兽角可帮自己修习熒火炼,以至于日后回到魔宫,自己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