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魔界,有种难以言喻的心境,曾经,自己在这里地位尊崇,而今,只是一个想要回到过去的落败之人。
站在永翊王府门前,暨晚敲开大门。
见到来人,开门的小厮如同见鬼,慌乱往府内跑去,而暨晚,子雉和墨白也不计较,就着打开的门走进去,并关上了府门。
小厮一路奔跑,看到在庭前饮茶的暨嫧连规矩都忘了,只结巴的说:“夫人,殿下,大殿下来了。”
“什么?”暨嫧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大殿下来了。”小厮再重复了一遍,暨嫧放下手中的茶盏就往外走去,穿过回廊,远远的就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人身姿挺拔,一身黑衣显得憔悴,即便如此,也盖不住他俊逸风华。
“大哥!”暨嫧的声音因激动变得尖锐,而她本身,早已疾步奔向暨晚,待到近时,她颤抖的双手抓住暨晚手臂,对面前的人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大哥,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再见这个妹妹,暨晚的心也柔软下来,轻拍她的背抚慰。“是,我回来了。”
方才看到暨晚,根本无视了他身边还有两个人,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多少有失身份,暨嫧离开他的怀抱,转眼,却看到了墨白,脸上表现出的惊异,比见到暨晚更甚。“墨,墨白?”
墨白微微欠身。“是,公主,我是墨白。”
吃惊之余,暨嫧不由看向暨晚,暨晚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能让她知道墨白有九命的事情,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自己的妹妹,也最好不要知道,只说:“墨白没有死。”
暨嫧一副了然的神态,却没有问暨晚如何从魔渊出来,而是看向了子雉。“这位是?”
子雉抱拳行礼。“在下子雉。”
“我来介绍。”暨晚说道:“这位是子雉,此番前来魔族,是相助于我。”
暨嫧微微一笑,略微点头算是回礼。“如此,有劳子雉公子了。”
站在这里说话到底不太方便,暨嫧带他们回到厅堂,并准备了宴席,暨骁也来了,当然,这宴席只有他们几个人,连服侍的侍女都只有曾经暨晚的贴身侍女落英,否则大张旗鼓,不是明摆着告诉暨玦,他的死敌回来了么。
见到旧主,落英就没断过眼泪,而暨晚也表示以后仍由她服侍,这个女子跟随自己几百年素来忠心,这样的人不该轻贱怠慢。
席间,几人相互执杯敬酒,喝毕后,暨骁问道:“兄长,是否魔渊里的人都离开了?”
“并非,只有......”话说到一半,暨晚想到什么,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对了,你怎么会有此问,是不是暨让已经回来了?”
暨骁颔首默认,暨嫧脸色不太好看的说道:“不错,曾经的叔父回来了,还重伤了父皇,我本想回魔都探视,奈何在封地没有旨意不能随意回去,因我想为你报仇已私募军队,更是不能轻易离开,以免露出破绽,让人抓住把柄。”
难怪自己回来他们没有太过惊讶,原来是暨让已经回来复仇,他们以为在魔渊的人都出来了,自然也有自己,不过,暨晚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也就是说,现在整个魔族的大权都落在了暨玦手里?”
闻言,墨白神情凝重。“要对付他岂非更难。”
暨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安慰道:“大哥,你且安心留在宣城,往后的事,我们再做商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时日久了,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未必不能与他相抗。”
子雉紧皱眉头,这跟自己早先知道的情况大不一样了,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的希望,他只好问:“那公主可有想到什么对策?”
他是来帮助大哥的,暨嫧不敢隐瞒。“还请见谅,事发突然,也就前几天的事情,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想好对策谈何容易。”
他们要走的路变得更为艰难,却又不得不走,若让暨玦知道暨晚好好的,就算暨晚想息事宁人,暨玦也不会放过他,况且,他们根本没有要放弃救君上的念头。
厅中沉默了许久,子雉开口说道:“公主,你私募了多少军士,而魔族又有多少兵将,还请事无巨细的告知在下。”
“还是我来说吧。”在军事方面,暨骁比较了解。“不算各氏族的私兵,魔族在编兵士共有八十万,将才两百四十名,而我们所私募的军队有一万两千,其中四千人可远程作战,不过,我们手中兵士虽不多,但我有一好友为炼器大师,所以,我们的士兵都配备有精良的装备。”
再精良的装备也不可能一万人抵八十万啊,子雉抚额,半晌,他说道:“还请把这些士兵都交给我操练,另外,再想办法多募一些兵士。”
曾经的暨骁便是一员志勇无双的猛将,只不过现今断了一条腿,但在训练士兵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怕引起他的不悦,暨嫧看向暨晚,寻求他的意见。
“放心交给子雉就好。”暨晚如是说道:“他于阵法一道造诣极深,有他在,就算兵力不足,亦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阵法师是稀缺的人才,若自己会阵法,战场上定是所向披靡,暨骁顿时对他生出钦佩之心,自己是战场上打拼出来的人,对于该敬佩的人绝不嫉妒,端起酒杯敬向他。“如此是最好不过,还请饮下这杯酒,以示我的敬意。”
子雉一口饮下,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暨骁也是一名难得的将才,更是一名心胸坦荡的君子。
暂且只能做此打算,席间闲谈,暨晚说起了离开魔渊后的经历,只隐去了墨白几次身死的事情,暨骁,暨嫧也说了一些近来魔族发生的事情,暨晚才知道,虽然暨让和世诞重伤了父皇,但他们两个却因此身死,他们为了心中仇恨,到底是付出了生命。
父皇重伤自己没有感到难受,或许他曾杀死过墨白,自己心里还有些怨怼,至于暨让,若非他,是不可能离开魔渊的,但是他骗取了墨白的一条性命用来支撑坤主阵,所以,他该死,但终究是自己的血亲,难免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如果暨玦身死,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总的来说,私募的一万两千名士兵也是不小的助力,只要排兵布阵得当,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子雉不敢懈怠,翌日就融入军中,开始操练起来。
至于暨嫧私募的这些士兵,暨玦当然知晓,他的探子历来十分得力,只是他现在还不屑对付暨嫧,毕竟魔尊尚在,况且,在他当上储君后,暨晚的那些旧部,能收服的已收服,不能收为己用的便罢免,至此,就算暨嫧在宣城募兵,他也睁是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就是,她的宣城偏于一隅,若要出兵,一路上不知道要经过多少防线,恐怕还没打到魔都就已经全军覆灭了,想报复他,简直天方夜谭。
可是,一名探子给他传来的消息让他有些坐不住了,处理好魔都的事宜后,他决定亲自去一趟宣城。
那名探子说,暨晚已至宣城。
都说魔渊能进不能出,但未曾亲身进去过又如何得知?父皇啊真是失算,他那大哥不仅出了魔渊报复他使他深受重伤,卧床不起,还让暨晚给逃出来了,其实,只有死人才不会留下后患。
暨玦这般想到,在得知是暨让和世诞重伤父皇后,他就知道或许暨晚也离开了魔渊,只是不知道是只有他们几个人逃出来了,还是整个魔渊的人都逃出来了。
不过,他不关心是否还有其他人逃出来,他只在乎逃出来的暨晚。
在宣城,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墨白却无事可做,以前,都是姞菱在打理暨晚的事务,自己只是帮暨晚管理他的重宇殿而已,所以,对于重宇殿以外的事情几乎无从下手,现在想帮忙也帮不上。
这天,她闲来无事想出去逛逛,同永翊王府里的人又不熟,倒是暨晚的贴身侍女落英与她熟络得很,于是两个人结伴而行。
当然,于逛街这些她们肯定是没有兴趣,她只是想熟悉一下宣城的环境。
落英在宣城已有些时日,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一些风土地貌,人俗风情,走到一处山涧,落英指向对面。“墨白,你看见前面那座山了吗?”
山体不高,如猛兽匍匐,占地极广,却不甚起眼,墨白不明所以。“那座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在没被发掘以前自然只是一座山,毫无特别之处。”落英回身对她说道:“墨白,但那座山是座魔晶矿脉。”
墨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心中颇为高兴。“有魔晶矿脉等于手握钱粮,难怪暨嫧敢大肆募兵。”
“前两日见你闷闷不乐,所以我就带你来看看这里。”落英浅浅一笑。“就是想告诉你,其实我们并非没有希望报仇。”
有魔晶矿脉作为底蕴,的确多了些资本,墨白朝前走了几步,看向不太起眼的山脉,心里却还是有些顾虑。“那暨玦知道有这座魔晶矿脉吗?”
没有听到落英回答,但听到一个熟悉又不想听见的声音。“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