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嘉南的事,曹子佩就开始给祁晟张罗着将他与沈岚的事定下来。
曹子佩去寻了文华,请文华从中帮忙牵个线,既然沈岚没了母亲,那肯定要与她父亲商议此事。
文华乐得帮忙,请人递了帖子,趁着沈将军在家的时候就随文华一道去了。沈将军听了曹子佩说了此事,也是满心的乐意。祁老太爷是名满天下的学者,连当今圣上都曾在他的门下治学,祁晟那个孩子他也知道,品行高洁,能将女儿嫁过去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夜间又问了女儿可是同意此事,沈岚也是红着脸说了句:但凭父亲做主,沈将军就知道沈岚是乐意的。
两家里都同意,这事就很快定了下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祁府不仅刚刚嫁得女儿,连儿子的婚事都有了眉目,实在是喜事连连。
自古以来有人欢喜有人忧,郑萱已经在房间里砸了第三套茶具了,直将丫鬟吓得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大声出气。
徐正惠听得下人来报,忙来看是怎么回事,见满地狼藉,丫鬟的额头也被飞来的瓷片刮伤了,忙挥手让其退下。丫鬟站起身来匆匆行了一礼就跑走了。
“你这是做些什么!”徐正惠拍拍桌子:“这个家里容不下你了不成,发这么大的脾气作甚?”
“母亲你难道没听说,祁家夫人已经将沈岚定下了,以后她和祁晟就要成婚了呀。”郑萱抬起手来,指着门外,再狠狠地将手摔下。
“听说了又怎地,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徐正惠挥手让丫鬟将摔倒的椅子扶起来,擦干净了伺候着自己坐下。
“那祁家夫人不要我,却偏偏选个没娘教养的蠢丫头。我父亲是正二品参知政事,亲姐姐是圣上身边的宠妃,如此显赫的身家,她却选了那个丫头。”郑萱气得嘴唇发白。
“你为着这个生什么气,你又不是非她家的儿子不可。难不成是你对那祁晟生了情愫?”徐正惠蹙眉。
“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从来都是我挑别人的份,哪有别人不中意我的?我本以为母亲去了透露出要结亲的意思,那祁家夫人肯定乐得当即就答应了,谁知去了却是受了一番羞辱。”郑萱撕着手里的帕子,越来越不耐烦,就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人家哪里有羞辱你?不过咱们是晚了一步而已,要是祁晟那小子见到我家萱儿,肯定非你不娶了。”徐正惠劝慰女儿,给后面的丫鬟递了个眼色,那丫鬟就上前将帕子捡起来,也帮着说话:“是啊小姐,没能先见到小姐,是那祁家公子的损失。”
郑萱敛下眼睫,闷闷道:“我头先见过祈公子一次,全京城再去哪里寻他那般颜色。”
“我说那日去祁府你怎的如此爽快,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原来是早就见过人家了。”徐正惠惊讶。
“就算是我不能和祁晟结亲,我也得给沈岚那个野丫头些苦头吃,怎么能让她如此得意。”郑萱低声细说,眼里一派凌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丰收的季节。今年气候不好,旱的旱,涝的涝,朝廷一批批地拨出去救灾的银两,省得出现大批饥民涌现的情况。中原地区都受灾如此严重,更不要提关外了,所以镇关将军陈忠实早早就备好兵马,准备带军去守着北方疆线,防止鞑子们狗急跳墙再疯狂破关骚扰。
陈放这次也要随军一起,准备实战历练一下,也不枉他这几年的辛苦。
馨宁得到消息心情低落了许久,既为了陈放的安危担心,又难过他这一走,连寥寥数次见面的机会都没了,便每日在家郁郁寡欢。
感到失落的不仅仅是馨宁,还有祁晟。本来这次圣上贴出来守关的名单里没有沈将军,但是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第二天又将沈将军加了上去。沈将军从前打仗时伤了腿,从此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夜晚就疼得睡不着。沈岚就每日伺候着父亲烫脚暖腿,但是一旦忙起来就沈将军就不耐烦弄这么些道工序,沈岚就每日里监管着,严格做下来,疼痛竟然有所缓解。这次去北疆沈岚就要随着沈将军一同前去,这让祁晟觉得很惆怅,可是也不能阻止人家的一片孝心。
但是曹子佩却人逢喜事心情爽,因为嘉南被检查出来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有了事做的曹子佩就与程家夫人投入到为嘉南养胎的事情中,每天都兴致勃勃地往程家跑着,忙得不亦乐乎。
这日陈放来与馨宁作别,馨宁内心不舍得他,感觉有千般万般的话想说,到嘴边却是“如今你随你爷爷去守关,终于可以不用见着你,也不会再受你的气了”。
陈放却并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馨宁:“我到了北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物什,我带回来给你玩。”
馨宁心里却说着“我只想要你平安归来”,却说着:“好啊,带少了我可饶不过你。”
“那是那是。”陈放双手插在后脑勺后,笑得没心没肺。
馨宁咬咬嘴唇,心里叫嚣着多跟他讲两句,不然就没机会了,酝酿了好久,磕磕巴巴地蹦出几个字,就见陈放说:“你这说的啥我也听不清,还是等我回来了你再讲与我听吧。爷爷这次只给了我一个时辰,我还要去其他兄弟那去告个别呢,你自己千万不要偷偷哭鼻子哦。”边说着翻身上马,冲着馨宁神秘地笑了一笑。
馨宁愣了一下,出神的功夫陈放就拍马跑掉了,风中传来一阵笑声。
馨宁恨恨地跺了跺脚,嘴里嘟囔着“竟然将我和他那些兄弟一同对待”,看着陈放的马儿消失不见,馨宁也闷闷不乐地回房了。
但是回到房间里,馨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步,急得满身焦虑,不知道该找什么消遣。
想了想无甚事情,就跑去祁晟那,想着沈家姐姐也要走了,晟哥肯定能理解他,谁知她却碰了个满脸灰。
祁晟此时正在房间里练字,馨宁惊讶道:“哥哥你不是都是睡前练字吗,今日怎么这个时辰练字?”
祁晟答说:“今日突然来了兴致,遂提前练习了。”
馨宁仍不死心,继续追问:“今日沈家姐姐来跟哥哥你告别了不是么,难道你就不难受吗?”
祁晟抬起眼皮来看了馨宁一眼,声音沉稳如水:“不多时就会回来了,倒是你每日里无事可做,除了胡思乱想就没什么了,不如给自己寻些事做,就不会这般焦虑了。”
馨宁气馁,转身默默走了。
祁晟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抬头又确定了馨宁确实走远了,遂扔下了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伸手捏了捏鼻梁,嘴里叹气:看来练字也不能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