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消送走了沈岚,曹子佩就问嘉南和馨宁今日去接沈岚时是否有事发生,不然不至于沈岚脸色如此之差。
嘉南和馨宁面面相觑,都在斟酌着该如何说。
“今日本是很顺当的。”嘉南开口:“我和馨宁去见了沈岚,大家都很是高兴,想着离开饭时辰还早的很,我们三个人就商议着去逛逛街,看些衣料首饰之类的物什。我们走在街上,见着一个街边摆摊的小商贩卖的东西精致,就每人挑了几样,沈姑娘争着付了钱,说是我们喜爱就送了我与馨宁。谁知这时中奉大人郑大人的女儿郑萱突然从后面冒出来。”
“对啊对啊。”馨宁接过话头:“那个郑萱实在是没有礼貌,夺过沈姐姐手里的物什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满脸嫌弃,就嘲讽沈姐姐,说她小家子气,这么入不得台面的东西都能送得出手,还要拉着我和嘉姐去宝玉楼挑上好的首饰,说是要买了送我们。我和姐姐就婉拒了,沈姐姐也没理她,但是她还是不识趣,非要挤兑沈姐姐,说没有母亲教养就是不成,生得这么没有眼色。沈姐姐当时脸色就白了。嘉姐当时就说今日是沈姐姐与我们俩有约,郑萱出口伤人,坏了我们的心情,难道就是有教养?然而郑萱被嘉姐顶了回去,却并不生气,只笑着对着我和姐姐说了一句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相约,又瞥了眼沈姐姐,就走了。”
“难不成那郑萱是从前和沈姑娘有什么过节,才会如此针对于她?”嘉南不解。
曹子佩面色深沉,并不言语。
“难不成母亲知道些什么?”嘉南察言观色,见曹子佩似有所思,问道。
“前些日子春日狩猎上,郑大人的夫人徐正惠对你弟弟颇有欣赏,第二日就带着女儿郑萱来咱们家,想着与你哥哥相看相看。我见那郑家姑娘言辞之间很有些骄纵,且你哥哥与沈家姑娘聊得正好,就婉拒了她,没想到却让郑家姑娘记恨上了。”曹子佩沉吟。
“那郑姑娘说与我和馨宁相见的机会多得是,是不是说她要与沈姑娘争上一争?”嘉南猜测。
“这郑家姑娘心气高,她亲姐姐是圣上的妃子,父母又都娇惯着,怕是没受过不顺,才会因此记恨上岚儿,这事是我的过错。”曹子佩思量着说。
“母亲不必自责,这事早晚是要被郑家姑娘知道的,只不过早一日晚一日而已。”嘉南宽慰曹子佩。
“可是看那郑姑娘不像是个大度的人,听她言语,好似不肯善罢甘休。”馨宁回想着郑萱的神情言语,也有些摸不准。
“宁儿说得对,看来要早些定下晟儿与岚儿之事,过了明路,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曹子佩一拍手,决心要早日将这事定下来。
“母亲说的是。”嘉南点头。
“等忙完你的婚事,为娘就去张罗这事。”曹子佩按住胸口,感觉心里直打鼓,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怕是想多了罢。
五月十一当天,祁府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下人们一大早就扯着红绸挂了起来,直将祁府收拾得喜庆洋洋。厨房里也忙忙碌碌着,还请来了江边阁的厨师,曹子佩心里想着一定要让宾客来去尽兴,将女儿的婚事操持得好好的。
忙碌了一整天,曹子佩累并快乐着,一入夜,便与丫鬟婆子操持着一起伺候嘉南沐浴洗漱,曹子佩附在嘉南耳边跟她讲着新婚之夜的事项,直将嘉南讲得脸耳通红,方才作罢。
伺候着嘉南晾干了头发,曹子佩拿起喜梳,为她顺着柔软光滑的长发,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嘉南红着脸,眉眼温柔,由着母亲梳着她的长发,
“明日就有喜婆剪下你的头发,再剪下程闻的头发,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放在你们枕头下,寓意着‘白头到老’。”曹子佩语气温柔。
“嗯。”嘉南低低的应了一声。
夜色如水,温柔地撩拨着人心。虫儿的声音叫个不停,今晚是个平静又温柔的夜晚。
第二日,街上一大早就响起震天价地都锣鼓声,小孩大人们都从家里跑出来,观摩着这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
程闻一身红衣,骑在高头大马上,神采奕奕。
嘉南也是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光是上妆就弄了很久,脸上的两抹胭脂将她衬得无比娇羞。婆子给嘉南戴上了繁复的头冠,又递给她一把绣着两只盛开的牡丹的团扇,让她一会儿遮着些脸,显得娇羞。
到了吉祥的时辰了,婆子就搀着嘉南出去了,领到了厅上,程闻已经在了,手里拉着一段红绸。
程闻见着嘉南一身得体繁复的嫁衣,一把小巧的团扇遮着脸颊,看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只觉得眼眶发热,却也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手下将红绸握得更紧了些。
婆子将红绸的另一端交给嘉南,两人一同转身,向着爷爷和父母亲行礼。然后又互相敬茶,曹子佩此时心里无限感慨,看看亭亭玉立的女儿,又看下气宇轩昂的女婿,心里既感慨女儿找到如此好的归宿,又舍不得女儿如此嫁去别家了,眼泪直欲冲出眼眶,忙拿着帕子仔细按了按眼睛,欣慰地看着这一对璧人。
“你们两个人以后要举案齐眉、互相恭顺,将日子和和美美地过下去。”祁老太爷撩了撩胡须,笑得眼睛成了弯月牙。
两人一同行了礼,就转身一同出去了。
曹子佩和祁勤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直跟到大门口,看着嘉南上了花轿,程闻骑上了马。程闻对着祁勤和曹子佩郑重地拱了拱手,就由小厮牵着马转头回府了。
祁晟转头,搀着父母亲回去招待客人,嘴里劝慰道:“三日后姐姐就回门了,父母亲你们就能见到姐姐了。况且离得这么近,母亲随时可以去探望。”
“是啊是啊。晟儿说得对。”祁勤也宽慰曹子佩,怕她心中不舍得嘉南。
“母亲还有我在家呢。”馨宁也接话。
“我没事。”曹子佩笑起来:“程闻是值得托付的,嘉南嫁过去,我放心的很。”
一家人相携着走进屋里,去招待宾客了。
自嘉南出嫁后,曹子佩就盼着三日归宁这日,所以一大早就招呼了起来,务必等着嘉南和新姑爷到了之后吃上一顿好的。
嘉南心中也甚是思念家人,所以一早也就到家了。
馨宁还调笑自己的姐姐,说是才离开三日,如何这般思念。
嘉南听得直摇头,说是从前是家里的姑娘,离开半个月也好,终究是要回来的,但是出嫁了,就是别家的夫人了,在娘家就不再像当姑娘时一样了,心境也不一样了,等以后馨宁出嫁了自然也会懂。
馨宁吐吐舌头,也不说话了。
嘉南和馨宁在家受了好一番招待,曹子佩见女儿面色比在家时还好,也知道女儿过得是不错的,心中甚慰,对程闻招呼的也更加殷勤了。
两人直在祁府待到了日落西山才满足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