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蝶正在练习他的轻身功法,她绕着场中的梅花桩飞旋,一会儿跃起空中蹁跹起舞,一会儿在木桩中轻巧穿行,那么多的梅花桩密密麻麻,却一点也不会阻碍她的步伐。速度越来越快,旁边的人看得眼花缭乱起来,周围响起阵阵喝彩。
震霆对这套身法也下过苦功,暗想:“这柳飞蝶内功一般,剑法也不见精妙,这身法倒有几分火候,得到家族真传。”一时柳飞蝶娇斥一声,身体飞起在梅花桩上空环绕几圈,轻飘飘落下,脸上微微见汗。柳一刚干笑道:“飞蝶,你这飞絮飘舞身法越来越见功底了,连叔叔都快赶不上了。”
柳飞蝶心中得意,却说:“刚叔,你的内功深厚,我再练二十年也未必能赶上。”柳一刚呵呵笑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超过我的。你年纪还轻,前程无可限量,刚叔看好你。”两人不顾别人在旁,互相吹捧起来,旁边弟子在旁附和,听得震霆暗暗好笑。
一时柳飞蝶才想起震霆,一看,他还呆呆站在那里,柳飞蝶笑道:“刚叔,时间到了吧。”柳一刚早把震霆忘了,见柳飞蝶提醒才想起来,笑道:“够了够了,好小子,第一次就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好小子,能吃苦,是块练武的料。快停下来歇歇吧。”
震霆收起架势,故意装作受不了了,又是捶腿,又是扭腰,一幅苦不堪言的样子。柳飞蝶笑道:“练武可是要吃苦的,能坚持下来吗?”震霆苦笑道:“尽量吧。”柳飞蝶道:“一定要坚持,还要练好,你可是我的贴身侍卫。”震霆只有苦笑的份。
柳飞蝶笑嘻嘻拉着震霆,教他柳府的基本武功,这些东西震霆早就不需学习了,可他还是装模作样,从头练习。柳飞蝶当起了老师,感觉良好,手把手教震霆步法,那认真劲儿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震霆也只有好好配合,看到他练得有模有样,柳飞蝶十分得意,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当了一晚上的老师,柳飞蝶似乎起了瘾,一有空就去找震霆,教他练武。柳飞蝶虽是练武不精,可毕竟是庄主的千金,所得都是柳府武功的精髓。她一高兴起来,也不管不顾,把自己所知道的都教给了震霆。震霆其实在柳树那儿早学到了,现在又当了一回学生,整天虚心受教,心悦诚服的样子。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天气渐渐暖和。这天夜里,震霆把柳飞蝶打发了,换上黑衣,蒙上黑巾往府外而去。到了外面,他直奔城中的富贵客栈,好久没出门,不知他们有没有什么动静。客栈门口挑着一盏红灯,灯光昏暗,大门紧闭,此时已是深夜,一般不会有客人来了。
他认准了方位,悄悄往西跨院摸去,客栈除了一个打更的,没有守卫,震霆轻易到了西跨院门口。大门关闭,震霆凝神调息,听到里面有呼吸之声,里面有暗哨。震霆悄悄上了屋顶,见院内两个黑衣人直挺挺立在院中,正房内还有灯火闪亮。
震霆身体趴在屋面上轻轻往前滑行,这样速度并不快,但毫无声息,他知道屋中有不少高手,都是耳聪目明之辈,他可不敢大意,像一条蛇一样慢慢靠近正房后面。房中只有一个人,他听到了对方悠长的气息,应该是个高手,他心中不由浮起武王爷那黑漆漆的脸庞。
一片寂静,震霆也默默隐藏气息,那院中的两个黑衣人如同泥雕木塑一般,一动不动。房中的武王爷也没有声音,似乎正在调息。院中忽然轻飘飘飞进一人,两个黑衣人蓦地冲了上去,那人出声道:“是我。”两人听到是自己人,才缓缓收住手。
房中武王爷忽然出声说:“是齐统领回来了吗?”院中之人道:“王爷,正是齐某。”武王爷淡淡说:“你进来吧。”震霆听到齐开山回来,更是一动不动,趴在瓦缝间,听着他们说什么。此时他躲在阴影中,没有丝毫气息,犹如一块石头。
齐开山进了门,武王爷问:“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齐开山道:“那班江湖人物逃脱之后大部分都不见了,应该离开了杭州城。”武王爷哼了一声,说:“这次计划这么周密,却还是让他们逃了,让我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
齐开山停了一会儿才说:“王爷,江湖中有不少奇能异士,他们诡计多端,哪能轻易铲除。这一次,我们一下歼灭了二百多名武林人士,已经是一大功劳了。”武王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齐开山道:“还有几人也没有离去,石家兄弟、独孤尹、宇文绝、铁鹰都在。青城四老不见了,想来是把云龙带回去了。”
武王爷道:“云龙的事先不管,以后再说。这几人既然还在,就想办法剿灭。”齐开山道:“这几人都有些棘手,可以先从吴家那对兄妹下手。”武王爷道:“你安排他们行动吧。”齐开山应了个是,又说:“还是到城外下手为好,动静小一些。”武王爷没有说话,想是默许他的主意了。
半晌,武王爷又开了口,他冷冷道:“这次我们为了宝藏而来,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宝藏到底在哪里还是弄不清,难道要空手而返。”齐开山道:“王爷,那宝藏的确切地点我们并不知道,杭州这么大,不好找啊。”武王爷冷笑道:“柳家在此多年,应该有所察觉吧。”齐开山诺诺连声。
武王爷道:“柳府那边还是要盯紧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要放过,我不相信他们对宝藏一无所知,不然上次六和塔他们怎么一个人也没去。”齐开山自然不好说自己早就通知柳府这次骗局,他们才没有去,只有赔笑道:“王爷说得有理,我一定严密注视柳府的动静。”
齐开山等了一会儿,见武王爷没有其他吩咐,才告辞出去了,他并没有回房去休息,而是又出了院子,往夜色中而去。想来其他高手也和他一样,在夜色中干着秘密勾当。
房中恢复了寂静,震霆听着武王爷气息又变得悠长,他在屋顶趴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离开,出了富贵客栈,他想找宇文绝报个讯息,让他小心一些,可是他也不知这个大哥躲在哪里,到哪里去找呢。他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圈,一个鬼影也没有看到。
他想了想决定去看看柳树,出了大街,钻进一条小巷,经过拐角时,一股杀意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对着屋角冷冷看了一眼,一条人影突然闪出,一道雪亮的刀光劈面砍来,震霆微微一动,刀光贴着衣角落下。那人手腕一转,刀锋拦腰劈到,震霆身体突然往后倒去,刀又贴着脸面划过。
那人身形很快顿住,反手一刀刺向了身体弯曲的震霆,他一下倒在地上,想游鱼一样往后滑行开去,那一刀又没有刺中。屋角又闪出一个人影,两个人两柄刀霍然织成了一张银网,把震霆裹在当中。他没有还手,脚踏玄妙的步伐,在刀光中来往穿梭,那密集的刀光根本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几招一过,震霆看出那两名黑衣人是武王爷的两名黑衣卫士,在六和塔曾见过他们出手。震霆不知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是无意中过来,想来不是专门对付自己的。他长笑一声,身体掠出,双掌呼呼带风劈来,将两人阻住,自己飞上屋顶,一下不见了。
两名黑衣人愣了片刻,悄悄隐进墙角的黑暗中,他们不知道,震霆去而复返,趴在不远处的屋顶黑暗处。大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四更天了。震霆正要放弃离开,不远处一个黑影急掠过来,墙角两个黑衣人迎了出来,那人和他们耳语了几句,就离去了。
两个黑衣人跳上屋顶,他们一反常态,故意暴露身形,让震霆大惑不解。只见一个黑衣人右脚轻轻一踢,一块瓦片发出破碎的清脆声响,下面房中一人沉声道:“什么人?”黑衣人冷笑道:“相好的,出来谈谈吧。”一道身影从院落飞上屋顶,手中金钩一闪往黑衣人钩去。
黑衣人挥刀攻去,两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下面又一人跳上屋面,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是什么人?”先上来的男子答道:“不知道。”女子也挥动金钩助战。黑衣人顿时处于下风。另一名黑衣人从暗处跳出,两人联手对抗双钩。
震霆从金钩一出手就看出这是吴垢、吴瑕兄妹俩。两人边打边问:“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宝藏来的,何必多问。”斗了半晌,那下面房中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谁也不敢出来。两名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忽然且战且退,往后移动。
吴家兄妹听到宝藏两字,紧紧缠斗不休,两名黑衣人似乎力不能敌,扔出烟雾弹,拼命往城外逃去。吴垢叫了一声:“追。”两人飞快追了过去,震霆看着吴家兄妹不问青红皂白就追了上去,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三拨人很快飞出了城墙,来到了城外。
两名黑衣人转过身,又斗一番,然后再退,吴家兄妹紧追不舍。倏忽之间,追到了一座小山包上,两名黑衣人停下身来,双刀滚滚抢攻了过来,一名黑衣人冷笑道:“两位既然苦苦相逼,就留下命来吧。”吴垢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恐怕还差了一点吧。”
只听一人笑道:“他们不够,加上我够不够。”一人突然冒了出来,把吴家兄妹的后路截住了。那人仪态从容,气势沉稳,竟是齐开山。齐开山一出现,吴家兄妹有些着急,立刻加大攻势,想先解决前面两人,再共同对付齐开山。胡家兄弟刀法严谨,哪里能一下解决。
齐开山笑盈盈地说:“我看你们就放下武器,还可以少吃一些苦头。”吴垢朗声道:“吴家没有怕死的子弟,你少痴心妄想。”齐开山道:“吴钩霜雪明,要是吴问天亲自来,我还要顾忌一些,不过,你们两个小辈,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震霆一看,自己只有出手了,他刚要起身,忽然感到山下一道气息飞奔而来,他连忙又躲好。一道白色身影急掠过来,很快出现在众人眼中。那人身材轻盈,白衣胜雪,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一头长发也是雪白雪白的,一直垂到腰间,在夜色中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