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已经成为专用办公场所,经过改造,变成了两层小楼,楼下是会客室和会议室,楼上是潘凤与莫小琦日常办公室。
陈实带着胡昭与司马仲达见到了潘凤,介绍说这位是名士胡昭胡孔明,这位是河内司马家二公子司马懿司马仲达。潘凤不知胡昭何来路,却知道河内大家族司马家,也不敢失了礼节,引到会客室奉茶,陈实还要上课,不便作陪,留下三人聊天就走了。
“本人胡昭,颍川人士,只是一介书生,带司马家二公子小仲达出来游历,路过安乐寨,恰遇故人,得知首领的神奇,心生爱慕之情,特来拜会。”胡昭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乃粗人,哪敢让先生爱慕,不值得先生拜会。”这两年潘凤也长进了不少,说起话来颇有礼数。
“短短两年,从十来人起火,到现在近千人安居乐业,此等能耐胡昭所见不多,值得拜会,值得拜会。”
“先生过誉了,潘凤哪有此等本事,我等起火之人虽是寨中骨干,却干不出这种大事,皆为我家小姐聪慧过人,见识广博,为寨中出谋划策,我等按章执行才得以做成这些事情。”莫小琦特意交代过,除了核心人员外,在外人面前不要提及自己那些玄乎的经历,潘凤自然不会过于强调小姐的能耐,他哪里知道莫小琦是怕被聪明人识破自己的谎言。
果真另有高人,看来那位吴金先生猜测的不错,胡昭如是想。
“哦,这么说来你家小姐是一位奇女子了,真让人敬慕。只是男女有别,无缘相识呀。”胡昭耍起了花招。
“我家小姐颇有豪杰之风,不太拘泥这些。请来的教书先生小姐尚能一起饮酒,先生是有大学问的人,如若想见,小姐估计也不会不见的。不过现在小姐正在对孩童考教所授学问,先生不妨跟我过去看看小姐那边是否已经结束。”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胡昭马上答应。
潘凤领着二人来到学堂,小孩子们的学堂比起扫盲班那种临时性的地方正规的多,大槐树下新搭的木屋还散发着树脂的清香,透过窗户看,屋内几十个大小孩童正趴在小案子上奋力书写。一个身着绿衫的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子在屋里来回踱步,不时俯身观看。
“这女子也不过比我大上几岁,相貌平平,看不出特别嘛。”司马懿在胡昭身旁小声说道。
“不可以貌取人”胡昭轻敲一下司马懿的额头低声呵斥。
潘凤缓步轻落脚走进去,在莫小琦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胡昭、司马懿,大人物呀。三国名人中,武人已经认识许褚、徐晃。文人却还一个也没见过,现在送上门来了,还是大鱼,必须得见一见,看看是那个年级的毕业生。不过得先凉一凉,让我好好准备一下。
“小姐同意一见,不过还请先生、公子先随我回议事厅休息,这边考试结束小姐就过去。”
“这是自然,不能搅扰小姐的正事,这就回去等候。”
莫小琦坐到学堂里的椅子上暗自思量着,司马懿现在还是一个没我大的小屁孩,呵呵,真是有趣。胡昭不论是在三国志还是三国演义里也没几笔记载,一生没有做过官。但在学书法史的时候,老师可是重点提过东汉末年书法大家就有胡昭这么一号人物,据说与司马懿是亦师亦友的关系,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
潘凤正在给胡昭、司马懿换新茶,莫小琦推门进来。
“让先生久等,小女子这厢赔罪。”莫小琦盈盈施礼。
“岂敢、岂敢。”胡昭、司马懿起身回礼。
潘凤把双方正式的互为介绍一番,陪在下手,不时斟茶倒水。
“钟氏小巧,胡氏豪放,能得见当世书法大家,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让文人墨客都好这口呢。
“哈哈哈,小姐过誉了,过誉了。”小小村野山寨里的女子都知道自己最拿手的东西,看来自己的书法那是真的不错唠,胡昭心情舒畅。
“先生从哪里来,又去何处?”
“带着小仲达出来游历,返家路过安乐寨,见此间事物新奇,便想搅扰一番,还请小姐见谅。”
“哦,这就是河内府的小名士司马懿。呵呵,真是俊俏可爱。”
司马懿眉头一条黑线,老子出名的是小小年纪就声名远扬的才学,不是相貌,你这女子看来也是只重外表不看内涵的人呢。
仲达心中不忿,不客气的话脱口而出:“这两日多听闻小姐姐学识渊博,多谋善断。敢问师从何人?”
“我师闲云野鹤,路过我家,传了一点学问,便又走了,不知所踪。”小样,就不告诉你,猜猜看。
“我听闻了安乐寨的历史,能做到这种地步,尤见小姐得了真传,如此世外高人,不得遇见,真是遗憾。”对于此类传闻中的人物,胡昭一直向往,也不去花心思辨真伪。
“安民福土的人,又不是没有,也不见得安乐寨就高明到哪里。”我就是不服气,怎么着,你咬我呀。司马懿孩童脾气上来了。
呵呵呵呵,莫小琦被刺激的笑了起来,不再客气。
“乱世之中,我等十余人,用短短时间弄出这等模样,小仲达,你敢说你做的到吗?”
“又是乱世,我看你是胡乱之说。”小仲达不傻,避重就轻转移视线:“一年游历,各地虽有祸端,朝廷也能快速平定,如此功绩,何来乱世。”
胡昭也不制止司马懿有些火气,有些无礼的言论,且看这位大乔姑娘如何应答。
“哈哈哈哈,你给说说这一年来你都游历了那些地方?”
“走太行径入河东,过古县,进上党,出滏口径,下冀州,穿漳水,翻云台,到山阳。一路风餐露宿不曾叫苦,观得雄山壮水,看得人间百态。”小仲达一脸的自豪。
“这一圈旅游不错嘛,自然人文欣赏的不错吧。”莫小琦冷笑一声。
“在河东你可见闻南匈奴越境抢夺边民财物,来去自如?”
“虽未遇上,但有耳闻。”
“在古县你可见闻强征粮草,民不得已吃树皮,挖草根?”
“遇上几次”
“在上党你可见闻强拉壮丁,妻离子散?”
“见过”
“在冀州你可见闻十户九空,良田蒿草?”
“见..........”
“在漳水你可见闻尸顺水流,坟头列列?”
“.............”
在莫小琦连珠炮的追问之下,小仲达低下头来,流下两眼清泪,不再做声。
“此不为乱世,何为乱世?”莫小琦问道激动之处,拍案而起。
“军不助民,才外夷来抢;官仓见底,才民口夺粮;武备废弛,才强征青壮;府不维护,才背井离乡。”
“你读的圣贤书就是这样教你看世事,就是这样让你评功绩?”
“你这无知孩童,滚回家做你的乖乖娃吧。”
潘凤目瞪口呆,口水流了一地,神怒,这是小姐的神怒呀。
军不助民,官仓见底,武备废弛,府不维护。直指时弊,这见第,果真是慧眼如炬,果真是世外高人之徒。胡昭惊愕的直搓双手,心中波涛汹涌。
咳咳咳咳,他连咳数声,借以缓和一下气氛。
“先生见笑了。”莫小琦觉得表演过头了,连忙赔礼。
“啊---哦----,先生你听钟声已经敲响,先吃午饭,先吃午饭如何?”潘凤也赶忙打哈哈,希望尽快结束,送走这让小姐神怒的师生二人。
教师专用小食堂,潘凤陪饮了两杯酒,就找个借口离开。
“老师,我真是无知孩童吗?”司马懿拔拉着碗里的菜,委屈要哭出声来。受打击太大,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那大乔姑娘确实有真学识,有好眼力。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在同龄人里,你还是出类拔萃的,即使相对于某些大人,你也不差。”胡昭慈爱的摸摸小仲达的头,宽慰他。
“哦,可是还是被一个小女子给问的无言以对。”得到老师的肯定,心情略微好转。
“无须懊恼,大乔姑娘用了辩策之术,来堵你的嘴。说白了就是不停发问,让你顾此失彼,最后无言以对。”回过味来的胡昭,看出了问题关键。“如果是心平气和一问一答,给你思考的时间,你应该也能应对上来。”
司马懿心情又有些好转。
“军不助民,官仓见底,武备废弛,府不维护;这几句话却是真真切切,看的透彻,你所见,不如她所闻。你现在看问题浮于表面,她看问题已经窥的内涵,这就是你不如她的地方。”
几位教书先生来的晚了,坐下后打听胡昭上午见面的情况,胡昭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几位先生也是既是兴奋,也是不服。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读书人要是起了争胜的念头,那非要互喷一番口水不可。又去找了潘凤,希望一起与大乔姑娘再次策论。
饭后睡了一个午觉,养足了精神,双方再次做到议事厅,分宾主落座。一边是胡昭师徒、几位先生,一边是莫小琦、在家的几个骨干以及旁听的若干半大孩童。
“军不助民,官仓见底,武备废弛,府不维护,大乔小姐眼界高远,看的清楚。然此为果,是何因至此?”陈实第一个跳了出来。
“文绉绉的话说出来他们也听不懂”莫小琦指了指身边助威团的大小臭皮匠。惹的对面先生轻笑。
大小姐,有你上来上就诋毁自己人的吗,助威团成员一脸愠色。
“我们还是用大白话来讲,也能让他们听的明白。”
大小姐,文绉绉我们也会几句的,大白话显不出您的水平呀,你这是自甘堕落。
知其短,展其长。大乔姑娘不简单,胡昭心中明了。
“有果必有因,有因必结果,这是唯物的辩证法。陈实先生问我因是什么,问的好。这个因就是灵帝是个坏蛋、蠢货、大白痴。”
轰一声,原子弹大爆炸,冲击波、核辐射、特高温,一众人等消失在白光之中。
敢公然辱骂当今皇上,杀头之罪,灭族之罪,必须的,必须的。
莫小琦不理会对面人们惊诧、恐惧、愤怒的表情,继续往下说。
“党锢之祸,士人被杀近千人,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同窗、密友?重用宦官,册封十二中常侍,还加封车骑将军,你们见过史上有过宦官领兵的吗?卖官价格可不低,超年俸一万倍,你们都是有才学的人,却做不了官,是付不起买官的钱吧。开设西苑建市井,搞角色扮演,你们咋不去当演员呢?大好河山,被他搞成这个样子。认真独立思考一下,这个皇上,是不是坏蛋、蠢货、大白痴。”
这个,这个,好像对,我家兄长就是党锢被杀了头;我命苦呀,被县里举孝廉,拿不出钱财,还是灰溜溜回来教书。
“校《五经》,供文人临摹抄写;立鸿都门学,收寒平子弟,为国选材。这些你怎么不说。”司马懿反驳。
“一个小孩子抢了你的一包糖果,然后又分给你一个,你说这个小孩是好还是坏。”你个小保皇派,弱智。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是走漏了风声,一屋子的人都的被砍头。
捶打仲达骂灵帝,噎了书生吓孔明。
“诸位,诸位,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莫要再提,莫要再提,我们不妨换个话题。”胡昭书读的多了,胆子便小了,所以他才活的久,九十方死,熬死三国众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