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身体的容貌,莫小琦一直都是耿耿于怀,虽然以前的自己跟艾静的美艳比有不少差距,但也算清秀,怎么也能站在及格线之上,怎么也的算是中姿之色吧。呸-呸-呸,她那个不叫美,只能算是艳,没了那两坨肉,连艳都算不上。
不止一个妇人说过自己的眼睛好看,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也许东汉人的审美与后世有比较大的不同吧。
安乐寨东方,数人从太行深处走出来,这几人风尘仆仆,显然已经行走了许久。
“仲达,出了这深谷,便进入了山阳县域,离家也就两日的路程了,是不是已经急不可耐赶回家。”走在前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儒雅男子对旁边一个少年说。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年来随老师从太行径入晋地到河东到上党;又向东从滏口径进冀州返回,兜了一个大圈圈,风餐露宿的虽是劳累,但我依然意犹未尽,不如我们南过黄河,再在豫州逛上一圈。”那少年眼露精光。
“你这是要学大禹过家门而不入吗,我可是不行,再不回家,估计你师娘就要改嫁了,哈哈哈。”
“老师就是会说笑,比其他古板的先生有趣的多。”少年不忘揶揄。
“这出了山谷,一片豁然开朗景象,倒是让我这些天来压抑的心绪轻松了许多。”想起冀州所见所闻,这位文士心中暗自叹息。
“是呀,虽是黄巾军已被击溃,余下退往济北,但整个冀州仍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难道这大汉江山真如老师所言,要完了吗?”少年神情变得黯然。
“想我胡昭年方而立,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可仲达,你看我现在如何。不过是与三五好友笑谈竹林之间,放歌大河之滨,教教你们这些少年读书认字。”
“是呀,我父亲几次邀请老师到洛阳为官,老师总是不应,这是为何?”
“还能为何,不过是有自知之明而已。盛世之中我这样的人必有一席之地,可上护君,下安民,抱负施展一番。但现在是乱世、乱世呀,乱世之中,文人儒士与饥民无异,朝生不知夕死。这浑水,不能趟也无胆趟。”胡昭苦笑着。
“学生不明白,为何老师总是说现在是乱世。目前政令依然畅通,虽有祸乱,不久便被平息,可见朝廷仍是有效在运作。”
“你年龄还小,看问题浮于表面,等你再大一些,就能看到表面,窥得内涵。至于原因为师现在也不必给你讲的过多。”胡昭不愿意跟一个少年讨论这个话题。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能看到有人在山脚下牧马,几十头驮马奔跑起来也是挺有气势,继续前行有看到牧羊的,有小孩子唱着好听的歌,又发现有老人、妇女驱赶着鸡鸭追撵草里的虫子。过了放牧的草场,一大片农田里,人们在除草、浇水、挑苗,虽大都是些老人、妇女,干的却是很有生气。其中少有的几个青壮男人,不时的挑逗几个妇人。
“张王氏,今天你干活可是不行,慢慢腾腾的,是不是昨晚张虎子把你折腾的没力气。”
引来其他人哈哈哈大笑。
“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你个单身傻汉,知道个屁。”壮硕的张王氏反击:“那天你晒被子,我看见有几个洞洞,给大家伙说说,那是什么洞。”
哈哈哈哈哈,干活不停,笑声不止。
听到这些俚语闲话,这群路人也经不住被逗的发笑,疲惫的身体也舒缓了许多。有随从过去借了水来,给那文士和少年喝。
“先生、少爷,听这些农户讲他们是安乐寨的村民,此去不远便是他们的寨子,不如我们中午就到寨里打尖。”
“老师,你看此处畜牧、种田,俨然一副祥和景象。”少年对乱世说仍是不信。
“此地没有经历祸乱,那县令陈宫也是一个能吏,治下能有这番景象也不奇怪。”
行了几里地,眼见出现一个谷地,谷地外面路上立着原木牌楼,上面挂在一个大木牌上书“安乐寨”,两边立柱上一边刻着“天高任鸟飞”,一边刻着“海阔凭鱼跃”。
“好书,好书呀。”文士赞叹道。
“这字可是不行,比起老师的字是大大不如。”少年没觉得字那里好了。
“不是字好,而是这两句话好,大有深意。”文士也不做解释。
一行人进了寨子,里面也是别有洞天。顺着山坡,依山势数百栋石屋错落分布,河沟两边平地,庄稼已经郁郁葱葱。打谷场上一群人正在操练有青壮也有半大孩童,队伍整齐,口号洪亮。不时有牛车路过,拉着满满的黑色石头出谷。靠着路边,几栋比较大的木屋,上面分别刻着“一食堂、二食堂、三食堂、四食堂”,有人进进出出,正在准备伙食。
说明来意,有人领他们进了一个食堂,说是还请稍等一会,饭菜还没有准备完毕。一行人坐下,喝水聊天,等着开饭。别人都在忙碌,也无人再顾他们。
,响起来敲钟声,陆陆续续有人听到钟声后,从各地方冒了出来,走进各个食堂。那边打谷场,操练的人停下来,将武器收摆整齐,重新排好队伍,最前面一个壮汉高声喊喝“目标,第三食堂,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食堂里饭菜已经摆好,顺着一面墙,有多个桶,几个拿着马勺的厨子站立在后面给人打饭,吃饭的人都拿好自己的碗筷,排着队伍一个个经过,“今天腌肉不要,嘴里生疮,多来点蔬菜;多给我来勺汤,渴的厉害;面条多给勺卤,我口味重。”有人提出不同的要求,厨子也基本上一一满足。
胡昭一行人还干坐着,无人服务。
“路过的?”一个端着饭食的村民座到了一旁,准备吃饭,“这里没人服务,自己排队去打饭。有钱就留点,没钱也能白吃一顿。”
众人恍然,纷纷起身排队,等待领取饭食。
胡昭背着双手,看了一遍大桶里的饭食,有汤、面、粟米团、蔬菜、腌肉等等不下七八种。他又走出了食堂,去其他食堂看了看,饭食种类样式都一样,打饭流程也都一样。在第三食堂,看到那群操练的人已经开始吃饭,这群人吃饭不像别人吃饭边吃边聊热闹不已,都是默不作声,真是做到了食不言。
最边上一个半大的孩子低声问旁边另一个孩子:“李典哥哥,明天就要考试了,我还有几个字不会写,怎么办呀。”
“考不及格,就把你丢进扫盲班,小姐可是说话算话的。”那个李典吓唬他。
“去扫盲班多丢人,我可不愿跟那些傻大人一起。”
“没事的,下午操练结束我再教你,晚上你再复习复习。”李典安慰他。
胡昭返回自己的食堂,随队伍打了饭,坐下吃。
“老师,这里的饭食虽然简单,味道还挺不错。”少年嘟囔的对胡昭讲。
一行人吃完饭,随从收拾背囊准备继续赶路。
“不急,不急,我想在这安乐寨里住上一晚,你去问问有无住处。”胡昭让随从去打听。
安排好了住处,舒适的环境一下让疲惫多日的一行人犯困,都倒头睡去。一觉醒来,恢复了精神的胡昭把还在迷糊的少年拉了起来。
“仲达,陪我出去走走。”
少年胡乱擦拭一下脸,跟了出去。
拾阶而上,来的寨子高处。那边能看到简易草棚里妇人在收拾春蚕,那边坡下打谷场又传来呼号声,更远处一块平地堆满了黑色的石头,有牛车进出拉石头,那边有石屋传出叮叮当当打铁声,那边大树下有人在修理农具,看不到闲逛,都是劳作的人。
再往高处看,林子里有人影晃动,隐隐传来声音“天地人,大小方”。
胡昭背着手走进林子,只见有四五群成年人分别座在不同的地方,每群人前都有一位衣着长衫的人,手里拿着小木棍,指点着挂在树上的木牌,“天地人、大小方”,地上座的人跟着念“天地人、大小方”,而后又一笔一划的用树枝在面前的沙盘上笨拙的书写。
“哎呀,胡昭先生,孔明兄。少见,少见呀。”一个先生见有人来,看了一眼,认出胡昭,丢了小木棍,小步快跑过来,拉住胡昭的手。
“这不是陈实兄嘛,你在这里干啥。”胡昭认出来人。
“哈哈哈,被这寨子请来办识字班,教这些人认字。”那陈实说出现状,“孔明兄这是从哪里来?”
胡昭指指身后的少年:“带着仲达出去游历的一番,刚从冀州返回,路过此地。”
“司马仲达,哈哈,好少年,好少年。”陈实看到少年直接夸奖。
那少年赶紧见礼。
“胡兄今日不必着急离开,留下一晚,许久未见好好聊聊”,陈实发出邀请。
“我已住下,静候陈兄。”
陈实授课未完,胡昭挥手先离开,继续在寨里转悠。此处与众不同呀,这是胡昭看过后的念头。
“来来来,我给几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名士胡昭,胡孔明先生。”陈实对其他几个教书先生介绍。
“胡昭先生,久仰、久仰,在下山阳吴金,在下清化马明,在下古温冯亮,在下、在下”几个先生一一行礼,报上名字。
胡昭与众人一一回礼,落座。
“陈兄,以前路过此地,我不记得这个谷地里有村落寨子?”胡昭疑问。
“以前确实不曾有过,这个安乐寨也就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听寨里人讲,首领是从冀州逃难过来,见此地不错,就留了下来开荒畜牧,收留难民。这不,才不长时间就有了这番模样。”
“你等怎么也到了此地。”
“说得这里首领颇有不同,春闲之时找到我等,请我等过来开什么扫盲班。其实就是教些傻汉子认字。我等本不乐意教这些粗人,那首领说学会教会两百常用字即可,花不了多次时间,再加上报酬不错,我等就留了下来。”冯亮补充说。
正在闲聊,听到外面钟声敲起,“开饭了,定要与胡兄一醉方休。”听说开饭了,胡昭起身外走。
“胡兄哪去?”
“去食堂吃饭嘛。”
“不用,不用,这里就是我们的专用食堂,一会有人送过来。”
不大一会,有人送来一桌好饭,胡昭看了看,比食堂里来的丰盛,还有几个酒坛子放置一旁,几个人边吃边聊。
“此间首领叫潘凤,是一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手上一张弓甚是神准。不过据我这些天的观察,真正主事人怕是那个叫大乔的小姑娘。”
“你确定那大乔姑娘是主事人?我看她平日里也就教教小孩子们,能识文断字的小姑娘却也不多,是有点特别。”
“哦-哦,不太敢确定,不过寨里人对大乔姑娘甚是恭敬,不像作假。”
“听寨里人讲,当初建寨之时不过是十人左右,粮无一斗,钱无一文,全是靠着狩猎、采摘度过一个冬天,开春后又开荒种地,算是稳定下来,其间还收留不少难民,护着大家一起过活。去年在山里挖掘出了樵石,靠着贩卖樵石挣了不少钱,又将这些钱用来安置更多的难民,又是开荒、又是放牧,胡兄从东面而来,应该是看到了畜牧草场和大片新田吧。”
“所谓知易行难,能在短短两年左右搞出这么一个地方,其间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也证明了这里首领是颇有本事的人,很想拜会一下。”
“这个不难,明早我便领着胡兄去拜会这里首领,来来来,满饮此杯,满饮。”
第二天起来,陈实来找胡昭,要带他去找潘凤。随从们诺诺的问,今天是否回家。
胡昭想了想说:“仲达,你带着其他人先回,为师还想呆上几天。”
“老师,我还是跟着你吧,让他们先回。”司马仲达也想多看看。
“胡兄,就这么说了,让随从们先回报个平安。这里每天都有去往山阳、河内,以及其他各县的运输车队,到时候顺路让运输车队捎你们回去,还省得不少脚力。”陈实帮他们做了主。
陈实送过随从们去了运输队,然后去见潘凤。
朝阳穿透云层,紫气从东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