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来的快,去的也快,莽汉们一连十天颗粒无收,除了飞鸟经过那片山谷,再也没有见到活人,先前抢来的存粮也光光。每天采摘、狩猎回来的东西根本就不够这些大汉的胃口填,哪怕是一人喝两大碗汤。
莫小琦觉得应该是前面山谷的崖壁上写了几个大字:此处有劫匪,绕道而行。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许褚,许褚特意跑过去看了一次,回来说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字。莫小琦问你认识字吗,许褚摇了摇头说自己只认识自己的名字,莫小琦说要不我教你认字。许褚扭头找了一个厚实的草堆,不一会就睡着了。
许褚睡醒以后,癔症了一会,跑过去找屯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在这个地方呆的有些久,怕是外面已经知道这个地方有人打劫,估计人们已经放弃了这条通往河内府的道路,改别的道了。蒙屯长琢磨了一下问,你是怎么想到的。许褚张大了嘴巴,过了半天才回答,是小姐这么觉得。蒙屯长朝莫小琦这边望了望,朝地上啐了一口,她一个小孩子家懂个屁。
屯长与几个队伍商量的结果不太好,蒙屯长想继续再这里待下去,但有两个队伍想换个地方,几个人吵来吵去火气越来越大。
“丢粮之罪,你老蒙是首罪,可我们不是,回去以后最多棒责,编入敢死队。你老蒙何德何能让兄弟们陪你在这里干耗,等着活活饿死吗?”
蒙屯长的心思似乎被说中了,恼羞成怒,挥起老拳就干在一起。众人好不容易才把暴怒的几人拉开。想走的队伍抽出靠在一旁的战刀,指着对方喊道:“老子现在就走,想走的跟我一起走,敢拦的别怪我玩命。”
哗啦啦,不少人站到了两个队伍身后,其中几个不停的对老蒙说:“屯长,实在是扛不住了,太饿了呀,太饿了。”
“滚蛋,都滚蛋。”蒙屯长一屁股坐到石头上,用力的挥动胳膊指向洞外。
两个队伍转身就走,后面跟着想走的人,又有几个人略微迟疑了一下,也扭头走了出去,转眼间,洞里空旷起来。
莫小琦默数了一下,加上自己母女两人还有二十一个人,一半的人离开了。
第二天起来屯长清点人数,又少了几人,蒙屯长现在只能算是伍长。随后几天,老蒙很颓废,睡着不起来,只是挥挥手让剩下的人出去找食、打猎。
莫小琦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她觉得这个队伍快要散了,必须尽快笼络几个人,免得散伙的时候被别人当成累赘踢到一边。虽然还可以继续跟着老蒙走,但他是一个罪官,说不定哪一天就被抓去砍了脑袋,不能跟他绑在一起。
阅片无数的莫小琦很清楚,在聪明脑袋男面前要做傻白甜,在肌肉脑壳男面前要当智慧女。老蒙在睡大觉,出来找食的人就多了起来,一行十来人在山间胡乱转悠着,莫小琦指着草丛中的蘑菇说,这种的可以吃,那一种的不能吃。看到灌木丛中的一条小径,说这是兽道,可以挖一个陷阱,等着什么野猪、狍子之类的掉进去。看到远处有群黄羊舔大石头,说那些石头上应该有盐,可以去收集点。
在莫小琦的指点下,一群人到傍晚的后竟然有了不小的收获,两大袋子的蘑菇、野菜;几十个各类鸟蛋,还有一头被竹签戳死的小野猪。一群人连连对莫小琦竖起大拇指,夸小姐聪慧。莫小琦摆摆手说,这些都是小常识,动物世界看多了就知道了。大家问啥是动物世界,莫小琦说电视节目,虽然大家听不懂啥是动物世界,啥是电视节目,但那一定是很高深的东西,于是都露出我已了然,不明觉厉的表情。
随后几天,莫小琦又将这些人分成两个小组,分别去不同的方向找食,最后的结果是分开后的两拨人弄的东西,比混在一起一波人弄的更多。搞得这帮人一致认为小姐不是一般人,比老蒙有本事。
莫小琦觉得这群人里,伙头军潘凤应该有初中生的智慧,其他人基本上属于小学一到五年级的水平,至于虎痴许褚,大概可以算成幼儿园大班毕业吧。当然,武力值是不能这样算的,不过姐耍的是脑子,又不是肌肉。
连续几天顿顿有肉,不用靠汤,老蒙终于从颓废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恢复了自己的精气神。不过虽然天天吃肉,但却没吃到一粒粮食,这是不行的,还的弄些粮食,人不能不吃主食,不吃主食的都是幼儿园的儿童。显然,老蒙不是幼儿园毕业的,他在地上用树枝画了一个简易地图。
“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邺城到河内府的北道,靠着太行南麓,这条路是平原到河内府的南路,靠着黄河。两条路相隔四十多里,前些天小六子已经探明了一条小路可以从山谷那边通往南路。现在北道没人走,应该都去走南道了,我们要到南道去搞一搞,来回也就两天时间。”老蒙说出了他这些天奋力思考的想法。
剩下的人也都以老蒙马首是瞻,自然无人反对,这是屯长这几天的智慧,哪是我们能想明白的,干活就是了。
第二天留下一个人帮助莫小琦母女找食,剩下的十余人套上一辆牛车就出发了,老牛不愿意走,它心里是明白的,自己的几个伙伴已经被这群恶人给吃了,这回是不是轮到自己呢,我还不想死,我今年才五岁呀。被小六子给狠狠的抽了几鞭,才眼含热泪与莫小琦母女挥角绝别。
两天后,一群人拉着满满一车的物品回来了,劫后余生,解了辕套的老牛兴奋的很,跑到莫小琦面前求抱求安慰。
这次收获很大,一群人都是很高兴,对老蒙的运筹帷幄佩服之极,老蒙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众人的吹捧。没有刀兵相见,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几人不服软,被许褚扭断了胳膊,踢折了腿,总体而言,这个生意做起来-----爽。
已然入秋,天气渐凉,出门没有看天气预报,一群人趴在在草丛里被淅沥沥的秋雨浇的浑身发冷,找了半天无处躲雨,只好尽量挤在一起暖和。这样的天气,路上也没人呀,还好身上带的干粮够,可以多等一天。
“来了,来了。”小六子的眼神好,看到远,他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树上跳了下来,跑过来汇报。
“是一个车队,有带蓬的马车,估计是有钱人。”他的判断也对,这个时代,带蓬的马车都是豪车,不是土豪就是劣绅或者贪官。
渐渐车队近了,队伍最前面是一个骑马的大汉,头戴斗篷,身穿皂衣,马脖子上挂着两枚短戟,看模样甚是威武。往后看一辆黑色带蓬马车,后面跟着三辆蒙着油布的货车,四辆车两边分别跟着随从护卫,老蒙板着指头数了数,二十多个,比自己这边多一倍。看看三辆堆得满满货车,老蒙眼睛还是发红。
他转头问许褚:“干不干?”
许褚吐出嘴里的草根:“当然干,当头的大汉交给我。”
老蒙带着众人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拦在道路中间,“留下钱财,饶等不死”。
马上大汉取下斗篷,微微冷哼一声,纵马冲了过来。
其他人让过大汉,朝后面的车队冲了过去,一时间与护卫们混战在一起。这边许褚也提刀与那骑马大汉战到一处,几合之后,那大汉跳下坐骑,持双戟一通猛攻,竟也旗鼓相当。
老蒙也自觉己方人少,不能拖的过久,眼看带蓬马车就在眼前,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拿下这里主人才是正事。不想车旁护卫本事不弱,老蒙竟然战之不下,一时间战斗焦灼僵持。老蒙费了老鼻子劲才砍伤了护卫,正要登车拿人,不料车帘掀起,一张弩弓伸了出来,老蒙躲无可躲,被一箭扎进肋部。旁边的小六子、塌鼻子一看连挥数刀,逼退护卫,拖着老蒙就退,边退便喊。
见众人退走,持双戟的大汉便翻身上马就要追过去。篷车里钻出一个手拿弓弩,三缕长髯的华衣男子喊道:“典壮士,穷寇莫追,我等还是快快赶往河内府才是。”
那大汉勒住缰绳,高声喝到:“贼人,吾乃典韦,如想复仇,京城洛阳振威镖局找爷爷。”
老蒙死在了路上,到山寨的时候已经硬了,还有两人的尸身是车队离开后从路上捡回来的。
胖伙夫的腿被砍伤了,无药可以医治,被潘凤给按到地上,许褚一刀将烂腿砍掉,用烧红的的大刀片给烙了烙,算是医治,还好天气已经转凉,没有感染,保住一条小命。老蒙一死,众人没有了主心骨,当晚又有五个人偷偷拿了仅剩的一点粮食跑了。
九个男人,两个女人一大早起来大眼瞪小眼,还有一个断腿的在昏睡,洞外一头吃早餐的牛不时的哞两声,证明自己还活着。几个月下来,四十多号的队伍就剩下了十二个人一头牛,最后还是一贯快言快语的小六子忍不住先说话。
“凤哥,这里就数你年长,要不你先给个章程?”
“我是年长,但有屁用。”潘凤看了看莫小琦说:“这些天大家也都看到了,小姐的见识广,主意多,要不让小姐说说?”
莫小琦站了起来,等了半天无人鼓掌,她悻悻的挥了挥手说。
“张良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头,还好潘凤一拍大腿问:“小姐说的可是高祖刘邦的第一谋士张良?”
“骨的,很好。那你们知道张良的一身本事哪来的吗?”
众人摇头
“有史记载,张良梦到黄石公传道,获得一身本事。”
众人恍然
“黄巾军贼首张角、张宝的本事你们听说过吧。”
这个当然知道,现代人嘛,就在眼前,自己还是被黄巾军给打败的。
“听说他们可以画符治病,撒豆成兵,能呼风唤雨,本事大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官军打的大败,占领那么多的城池。”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道听途说来的张角、张宝的能耐。
“他们也是梦中得到仙人传授,得到这些本事。”莫小琦给众人解惑。
原来如此,那我们败的不丢人,众人纷纷点点头。
“而我,一个长工的女儿”不知道啥时候莫小琦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面,众人只能抬头仰视。
“数月之前昏迷好几日,这个我娘亲可以作证。”乔柳氏连忙点头。
“我那不是病倒,而是正在得到瑶池娘娘传授神法,现在我不仅会文断字,还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年。这些天我的见识你们也看到了,有没有错过?”
一群目光呆滞,嘴流口水的傻子连忙点头,又连忙摇头,不知所以。他们只见一个小女孩从五彩祥云上一跃而下,来到自己身前。
莫小琦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拿了了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许褚,你认识吗?”
“这是我的名字许褚二字。”
又写了三个字
“小六子,你认识吗?”
“小啥子,中间的那个不认识。”
“是你的名字,小六子。”
莫小琦将每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然后又写就几首唐诗。看着满地不认识几个的字,潘凤喃喃的说:“小姐比我们村里私塾先生还有学问那!”
莫小琦重新跳上大石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哦这不是我说的,是圣人孟子说的,孟子大家都知道吧。那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众人点头又摇头
莫小琦挠了挠头:“那好吧,我就用大白话给你们解释一下。孟子是告诉大家,人要先饿着先累着,才能激发自己的潜力,才能干成自己想干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们正饿着、累着,接下来那就需要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啊,不好意思,这是毛爷爷说的。”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莫小琦挥起自己的小拳头高喊道,“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高昂的呼喊声响彻山林。
洞外睡回笼觉的老牛被惊醒,再次站立起来自力更生,艰苦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