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胡轸已经出城的消息,这边许褚的主力五更造饭,饱餐战饭的部队开始向铜官城北推进。本次攻打铜官号称五千兵马,其实是一个混编军队,真正的战斗部队也就三千,其余两千是工程、后勤保障部队。不仅是检验战队部队的能力,也要检验工程部队和后勤部队的能力。
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来到铜官城北百十丈的地方,两千步兵在前面散乱的站立,后面许褚带领着几十骑亲兵与陈矫向城头观望,再后面工程部从车辆上卸下零件,开始组装投石机,再后面是后勤保障部队,而两边各有两百骑兵护住两翼。
打着哈欠的士兵城楼里出来撒尿,一泡尿撒的痛快,打了个尿颤,舒坦。他舒展了一下腰身,向城下看去,咦,那是什么?
“敌袭,敌袭。”
他高喊着,跑进城楼,敲响警钟。
听到警钟,被惊醒的士兵急忙穿戴整齐,纷纷跑上城墙往下看。这里许久没有战事,偶尔有北羌人来抢掠,一般也不敢靠近城池,现在北羌人不是在蒲城县抢劫吗,这里来的是什么人。
副将韩水登城头观瞧,人还真不少,好几千,只是这队形什么玩意,四五人一堆,散乱的站在前面,要列不成列,要行没有行。后面的人忙忙碌碌的在安装什么东西,倒是两翼的骑兵看起来还是那么回事。
不大功夫,后面安装的东西成型,哇,投石机,虽然小了点。投石机往前推动,前面的散兵散列开来,让出位置,四五架投石机装上脑袋大小的石头,开始试射。砰砰砰,落在离城头十来丈远的地方。
城头上的士兵哈哈哈大笑,就这么几架投石机有啥用,最多能照顾到城门周边。却见后面继续安装东西,不一会有十多个丈高的木头架子搭了起来,上面爬上几个人继续安装。靠,是大黄弩,砰砰砰,大黄弩开始发射,显然射程远超投石机,有的扎进城墙之上,有的飞入城内。然后停下来继续调整,直到所有大黄弩都能射入城内才再次停下来。
“将军,他们步兵阵列如此糟糕,不如我领骑兵出城冲垮他们。”有裨将建议。
“不急,看看再说。”韩水挺谨慎。
城下步兵继续往前推进,投石机也跟着推进,然后继续调整射程,终于投出的石头落在城门附近。眼见前面的步兵有人竟然座到了地上休息,城头有弓箭手发射弓箭,妈的,这些人刚刚好在弓箭射程之外。
有十几二十个大嗓门士兵站到前面高喊:“呔,城上之人,快快打开城门投降,不然我黄巾无敌大圣军杀入城内必定鸡犬不留,不论男女一律奸杀。哇呀呀呀。”
后面的陈矫皱眉,喊得什么玩意,那个混蛋教的。许褚连连摇头,不是我,找出那个混蛋一定棒责。
韩水却沉住气,要求城头兵士加强警戒,不予理会,等待对方进攻,胡轸带走了两千多人,城内剩下一半人马,依托城墙固守才是合理的安排。
下面那些人叫骂累了又换一拨人,韩水不为所动,这种撩敌骂阵没啥稀奇,随他去。一直到日上三杆,见后面有人送上饭食,一半士兵开始吃饭,另一半继续警戒。城外飘来饭食的香味,城头上的士兵伸着脖子闻着,这是什么饭食,真香。猪肉炖菜就大白馒头,城下的士兵吃的是满头大汗,后勤部怎么回事,大日头吃什么炖菜,真热。
裨将再次进言,敌人吃饭,应该骑兵出去冲一冲。韩水摇摇头,只给他看对方骑兵并没有去吃饭,而是仍然在警戒,我方骑兵不多,谨慎为好。
双方一直对峙到黄昏,城外的也不攻城,城内的也不出击,好无聊的一天,城头上的士兵见城下部队似乎在缓缓后退,这是要退去了吗?突然只听到嘭嘭嘭的弓弦响声,大黄弩开始发射了,弩杆之上还带着火光,弩杆越过城头落入城内,不刻之间靠近城墙的房子有的已经被点燃,房顶上铺的茅草开始燃烧,有百姓从房间里跑出来救火。妈的,火箭,都要收兵了还来这一事,难道你们要趁夜攻城吗?
韩水一面安排人手去救火,一面喝令城头士兵加强警戒,准备战斗。结果两拨火箭之后,对方退走了,气的城头上的人大骂胆小鬼。
城外大营,许褚很不满意陈矫。
“政委,你觉得这样就是练兵?我看是练嗓门,我们老大远跑过来可不是练这个的,明日强攻。”
“对方主将倒是沉住气,明日再看半日,如果对方还不出城交战,我就同意你强攻。”陈矫心里也是不爽。
铜官城内,韩水与部下也在商谈明日如何作战。
“将军,我看明日先把骑兵放出去,埋伏在东西城角,待敌人明日来的时候,趁他们还没有落阵,先用骑兵冲一下,同时你率领主力从北城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战可胜。”
众人讨论一番,觉得可行。
许褚军团并未退出很远,第二天起来按正常节奏推进,前面的步兵依然没有整体的阵列,城头的韩水见到这种情况,发出信号,躲在东西城角的骑兵离开催动坐骑,向着前面的步兵冲来过来。
看着晨曦中东西两厢升腾起的尘土,许褚兴奋的战栗,高声呵喊,“整队”。听的命令的步兵阵列马上收缩,刚才还显得散乱的队形慢慢聚集,形成密密麻麻的方阵。陈矫登上一个架起的木台,挥舞旗帜,两翼骑兵看到旗语,开始提速,迎着对方的骑兵冲过去接战。
木架高台上大黄弩在绞盘的绞动下,缓缓转向,直指对方骑兵的方向,大黄弩的射速太慢,射了两轮之后,双方骑兵已经接战,无法再射。投石机开始发射石头,但还是只能把石头发射到城门口,突然或许是训练不足的缘故,或者是紧张的缘故,有发射出去的石头没能出去,掉到了前面列阵的步兵队伍中,几个步兵受伤倒地,步兵阵列乱了起来,有人躲避,有人丢了刀枪救护伤亡的士兵。城头上的韩水一看对面阵列乱了,旗帜一挥,北城门打开,等候在门洞里半天的步兵冲出城门,直奔而来。
看到步兵阵列混乱的许褚大怒,高喊整队,整队。调整好位置的大黄弩开始发射,不过由于射角的原因,大部分杆弩飞上了城头,没有能对冲出来的步兵造成多大的伤害。不一刻,城中冲出上千步兵,奔跑过来接战,将将重新整队好的阵列,瞬间又被对方冲的有些乱。后面的陈矫旗帜一挥,高台上的弓箭手开始张弓射箭,不断有箭簇落入韩水冲锋的步兵中,对其造成伤害。
真所谓练兵百次,不如真打一会。许褚的预备兵团,绝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真打实干,训练的再好,真正接敌的时候,还是腿发软,口发干,配合上马上出现了问题,阵型已经被对手破开了一个缺口,不断有士兵伤亡倒地。
许褚大喝一声,带着身边的护卫就向缺口位置冲,无奈前面人挤人,马匹根本过不去。气的许褚跳下马,挤开前面的士兵,徒步前进。眼见城门洞不再有敌兵涌出,双方步兵已经全部接战。陈矫红色旗帜一挥,投石器换了东西,陶罐放了上去,并被点燃。燃烧的陶罐呼啸着落座北城门一带,落地后炸开,陶罐里的菽油撒落一地,就是一堆火,不消一刻,北城门被油火覆盖。
本想趁着对方阵型混乱,冲杀一把便返回的韩水一看此番情景,心里大惊。现在两翼的骑兵在交战不分胜负,但自己出城的步兵可没有对方人多,现在后路被大火阻断,退不退救不能救,再过一会对方就可能包围自己的步兵。一面命人敲锣收兵,一面高喊退回城墙边上然后从东西两门回城,一面命令城头弓箭手掩护后撤的步兵。
许褚率队在后面追杀了一通,被城头的弓箭给射了回来,韩水的步兵在城头弓箭手和东西两翼的骑兵保护之下退回城中。
铜官城里,韩水一面看着统计上来的战报,一面与属下商量了。
“死伤百余人,不算多。”一个裨将说。
“重点不是这个,这群贼人人数众多有四五千人,且武器精良,菽油跟不要钱似的,绝不是普通贼人,我看倒像是河东的那帮子人。”韩水一脸阴沉。
“这么说蒲城一带的打劫匪人可能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又一裨将说:“铜官城墙不过两三丈高,如果对方强攻,怕是不好守。”
“立刻派人找胡将军,让将军快速返回。”韩水很干脆的下命令。
城外大营,陈矫看着战报,伤亡三百多人,损失近一成。许褚大骂这下面的各级指挥员,这才一会的功夫就伤亡一成,再打几次老子要成光杆司令了。
陈矫摆摆手,让那些个低头挨训的指挥员们先下去安抚战士。
“团长,练兵嘛有伤亡很正常,不能太过严厉,让各级指挥员畏手畏脚不敢用兵。”陈矫说。
“投石机竟然能投到自己队伍里,误伤自己战友不算,还造成踩踏的混乱,真是恼人。”许褚气鼓鼓。
“这刚好反映出我们日常的训练还有很多不足,实战指挥还有缺陷,好好总结改进就是了。”陈矫说:“我担心的是胡轸返回铜官,这样我们目前的兵力优势就不存在,攻城消耗不是我们此来的目的。”
“那你什么意思,不打了吗?”许褚吹胡子瞪眼。
“不攻城,在城外野战。”
王大山站在山头,等待侦查的战士返回,确认胡轸真的是退兵返回铜官,然后再次下山劫掠了一番,然后扣押着几百个百姓退走。
返回铜官的胡轸听了韩水等人的汇报,认定是河东那边假扮匪人来夺城,以防万一,命人快马前往长安请求支援,要是铜官丢了,此去长安可是无险可守,敌军可以直达长安城下。
许褚与王大山合兵一处,安排小股部队在铜官北面扫荡,劫持百姓,一面严阵以待等待与铜官城内的部队野战一番。结果不随人愿,胡轸虽然接到匪人在城外劫掠的汇报,却不敢出城,情报不明,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隐藏的军队,只好固守城池,等待长安方面的命令。
连续等了两日,有特战营的侦查兵汇报,铜官南面有大队军马开过来。一众人一看,战机已逝,按原定计划开拔前往黄陵。
前往黄陵的秦驰道两三百年来虽然没有大规模的维修过,但依然很好走,仅仅二日,黄陵便在眼前。是夜,在向导的带领下,许褚突袭北羌族部落,杀首领若干,然后消失在黄陵以东的山沟沟。
李典的第一军团五千人马已经进驻韩城,虽然表面上嘲笑了许褚的预备军团一番,但总结会还是开的严肃认真的。
“步兵阵列与投石机、大黄弩的配合需要改进,投石机投射线路上不能再站阵列。大黄弩需要根据射程不同,设定拉力和弩杆,满足远程、中程的攻击。”
“攻城器械上云梯、撞车太过笨重,不适合随军队运输,只能到达位置现场制作,这是个难题,工程部要想办法。”
“我方在装备上还是有比较大的优势,难处就是战士们战斗经验不足,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流过血才能成长,不能因为害怕伤亡就畏手畏脚,要敢于战斗敢于牺牲。”
工程部开始改进器械,预备军团渡河返回自治区,野利方带着人开始往西,一边宣传一边接收没了头领的部落。
准备完毕,李典第一军团沿着野利方走过的路开进,沿途继续威慑北羌各部落,到黄陵后转而向南朝铜官进发。
情报部的细作送来铜官城的情报,驰援铜官的部队已经退回长安,但沿途设立了烽火台,只要烽火点起,长安的军队两日之内即可赶到铜官。铜官北城门外三十丈远垒砌了一道丈于高的土墙,设有瞭望台,还有几百士兵驻守,防止敌人直接突击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