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醋
说起来,这算是什么状况呢?
唐信石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在他的手腕之上,那短小的五个指头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爪子似的,紧紧地抓住他。
“喂,你到底要拉我去哪里?”
一直急步走着的绿豆终于顿住了脚步,就当他以为她要回过头来对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是忽然松开他的手就径自离开,他一愣,几乎是反射地追上她,绕到她的面前逼她停了下来,可这小鬼就像是要跟他作对似的,这头才被他拦下,她那边就绕了开去,他赶紧又是一拦,她却还是要躲开,那小脸气鼓鼓的,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他自然更不能放她跑掉,索性大手一伸,抓住她的双手就举高于顶,可她居然二话不说就起脚踹他,他吃惊地咦了声,赶紧躲开,但自始至终就是没放开她的手。
“唐信石,你放开!”
“喂,我到底是哪里惹你生气?”
她居然一边骂他一边踹过来,脚脚生风,狠劲非常,他的脚丫这才躲了开去,就见她提起那可爱的绣花鞋再接再厉地攻过来,他在躲避之时不经意地瞄到了她方才踩下去的位置,竟吃惊地看到那植草砖的表面赫然可见半个脚印,终于明白,她是真的在生气了。
可为什么?
之前无论怎么欺负她都没见她使过真功夫来的!
“喂,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发现她攻过来的频率加快了,丝毫不敢大意,而她腮帮鼓鼓,很可爱,可他现在没时间去欣赏这种要命的可爱,若是被她真踩到了,他的脚估计非骨折不可!
“你占我便宜!”
结果是,她更气了,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他明知道她气头上,但就是忍不住捉弄,“你早被我占尽便宜了,这时候就不要计较,先告诉我为什么生气啊?”
汗,差点被踩到了,他赶紧跳跳跳。
“你还说!你看看你,你唇上还有胭脂!”
她懊恼地跺跺跺,可偏偏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没跺到他的脚。
“什么胭脂啊?”
“就是被老将军那位红粉知己亲的胭脂!”
“咦?!”
他反应一慢,眼见着她的脚狠狠地跺下来,赶紧叫道:“哎呀呀,我的脚……”
“咦?!”
她都还没有踩下去咧!
被他突然一叫,她心里乱了乱,竟失了准,反倒害自己的脚拐了下,一阵刺痛,疼得她拢紧了眉,他见了,赶紧把她扶住,“没事吧!”
“好疼啊!”
傻眼,这小鬼上一秒还一副要谋杀亲夫的势头来着,这会居然这么坦荡荡地向他撒娇,他……
他居然觉得好开心哎!
不过他强压下要升起来的嘴角,霍地把她拦腰抱起。
“喂,你……”
她要挣扎,却被他狠狠一瞪,扁了嘴巴,任他把她抱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眼见着他要脱她的绣花鞋,她赶紧拉他手臂上的衣服,想要阻止,但他横眼过来就是一阵警告,她只好乖乖地任着他把绣花鞋脱掉,露出她那从未被男子瞧过的小脚丫来。
而他的大掌心,直接包覆住她那明显红肿的脚裸,炙热的气息烫得她浑身一颤。
“很疼吗?”
可他明显误会了,但她没想解释清楚,看着他满眼专注地察看她的伤势的侧脸,她那气鼓鼓的腮帮才终于消了气,但,还是横竖觉得那残留在他唇上一隅的嫣红很刺眼,于是,手一伸,用力地给他抹掉。
他明显一愣,回头看着她,而她腮帮红红的,哼了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一双小手,不经意地把玩着胸前的小辫子,又因为察觉他的目不转睛而变得有点紧张。
哎哟,他干吗一直盯着她看啊,不嫌累的吗?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老将军对付,下场惨淡而已。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扑哧!”
他竟然笑!
她瞪他,却见他忽然凑近,吓得赶紧一缩脑袋,整个人僵硬了起来,“干吗?”
“没,忽然发现了一些事情,所以忍不住笑了。”
她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直觉他是在指桑骂槐,可她实在很好奇,是什么让他那么的畅怀,“发现什么事情?”
“就是原来你是在吃醋。”
她骇然地瞪着他,“我哪有!”
“不然你为什么那么介意我唇上的胭脂?嗯?”
他……
真的越靠越近了哎,不过,她命令自己不要逃,不要被他小瞧了,也不要……再继续脸红下去了,“我都说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我说,你根本不必在意?关于刚才被吻,我只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完全没有感觉。”
他忽然的打断,害她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好,而且他竟还补充:“相较而言,我比较喜欢你的唇,那么的柔软,那么的甜,真像小时候吃过的唐莲藕。”
这人……
好不要脸哎!占了她便宜还说得那么的理直气壮!
眼见着他又要亲过来,她小手一挡,急急地挡住。
而他吻不到她的唇,眉一横,竟重重地在她的手心上吻了几下,吓得她赶紧把手拿开,被他顺势又狡猾地在唇上点了点。
“你、你、你……”
末了,他还深深地笑了个,害得她居然、居然恼不起来。
还有!
他居然蓦地又凑前,就当她以为他又要吻过来时,他竟是用鼻端仿佛极为亲密地摩挲了她的鼻子一下,那种陌生的又暧昧的亲昵,害得她心如鹿撞,连大气都不敢透。
然后,他猛地站起来,抱着她就往她居住的小院走去。
她微微地受了惊,紧紧地拽住他胸前的襟子,却听到他又是一阵畅快的笑。
“圈住我的脖子。”
他忽然命令。
而她犹豫再三,小手终于带着点僵硬的,圈住他。
他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又赶紧压下,“放松。”
放松?
要怎么放松啊?
“头枕在我的肩上。”
她小脸一红,被他这样命令总觉得自己很可怜,但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心底好甜,连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当把脸轻轻地枕在他肩膀上时,她轻轻地蹭了蹭,被他有力的臂弯抱住,是一种从未体现过的……
心情。
而这种心情,让她觉得忐忑,又觉得心被塞得满满的。
直到他把她抱回丫鬟们住的小院落,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还体贴地让她扶住门边的柱子,那种心情,那种感觉,就仿佛被他沾染过来的气息一般,依然紧紧地萦绕着她。
“好好歇息,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只是,他还是那个招人讨厌的他。
伸手就来掐她鼻子,掐得她鼻子都红了。
目送着他离开,她一直站在无人的院子里,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她收回目光,仰望着那繁星闪烁的夜空。
今夜的风依然是闷热的,带着暴风雨前的腥味。
不过却不能影响她唇上那轻轻巧巧的弧度。
好奇怪呢,明明很讨厌跟他在一起时那忐忑得七上八下的心情,讨厌他亲吻过来,也讨厌他的霸道,但现在只剩下她,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的讨厌,就连迟钝如她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恶又霸道的家伙,是一件很奇怪很奇怪的事情。
就连……
明明知道他搪塞了自己,都没有去计较。
只是,她还是觉得很介意。
那个……
亲吻了他的素衣美人,那位被护龙将军所迷恋的含烟姑娘……
跟他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而她,当真如他所笑的……吃醋了吗?
……
另一边,当唐信石回到书房所在的院子时,脸上那软软的温柔线条马上就被僵硬的冷所替代。
阔步一跨,他走进了书房,并不意外地看着身着海青,恢复本来面貌的唐无衣。
阿武也在,但眼见着唐信石那冰冷的目光,心里大惊,想退出去,不过没见唐信石的任何命令,于是硬着头皮赶紧退到角落去等候差使。
“是谁出的主意?”
唐信石走路生风,飞快地回到书桌之后,衣摆一撩,变帅气潇洒地坐了下去,而唐无衣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阿武被冷眼一横,只好赶紧低下脑袋。
“唐无衣,你说,你打的什么主意?”
“那么……”
几乎是唐信石开口的同时,唐无衣冷笑着抱着自己的双臂看过去,“你要视乎我的回答,决定是不是把我视作叛徒?”
“你很清楚。”
唐无衣骄傲地抬起下巴来,从容地来到书桌之前,双手一按,目光平视着他,“我亲爱的门主大人,你一定不知道,皇帝已经发现你迷恋将军府一名小小丫鬟的事情了?”
见他错愕,唐无衣唇一撇,“门主体恤属下的辛劳,要转移皇帝目光属下万分感激,但请不要做出损害我四川唐门之事!”
“你什么意思?”
“门主很清楚不是吗?当日你我潜伏在客栈里,夜审陆大人被杀一案,这些事情已经结束,那位客栈的掌柜、店小二,其实是洪老虎的同伙,因为分赃不匀而对洪老虎用了私刑,已经被知县大人判处秋后处决,但两人因为无法忍受狱中的生活,已经撞墙自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为了满足一个女人,就连四川唐门的门主也冲昏了头了吗?”
说实在的,唐无衣刚刚所说的故事都是他那日在衙门一字一句的编撰,让知县记录在案的。
别说知县曾被他所救,所以畏他、敬他,对他所说的话绝不忤逆,即使皇帝今日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纵政策?既然是一场打赌,他就有天塌下来有皇帝会罩他的自信。
快别说皇帝那多疑的性格,一定早就安放了耳目在他的身边,对他的作为了如指掌,只是一直不点破而已。
所以,唐信石没有说话,并不是因为词穷或理亏!
而是因为,他突然看到唐无衣把手心伸到他的面前来。
唐无衣与他同属四川唐门之人,施放暗器比吃饭喝水还要自然,纵然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亦共过患难,但每当他想起那日在客栈里,唐无衣说的那番为了四川唐门要牺牲他的话,他就十分的介意,再也无法轻易地相信唐无衣!
不过唐无衣似乎也早就料到他的反应。
眼见着他的手指头暗暗动了几下,只是笑,“我还没有愚蠢到在将军府杀人,让自己变成瓮中之鳖。”
说罢,唐无衣的手已经张开,露出了那站企在掌心之上的玉佛。
“你一定见过这玉佛,对吧,我亲爱的门主?”
见唐信石一脸的震愕,唐无衣没有再说什么,当着阿武那频频眺望过来的好奇目光,把手心上的玉佛轻轻地放在桌面上,“这玉佛是在书房里捡到的,就当是我猜错吧,是她带进来的。”
“你想说什么?”
唐信石没有看唐无衣,一双厉眼狠狠地睨视着那安静站在书桌之上的玉佛。
“门主,明天就让无衣随你出发吧。”
阿武真是越看越迷糊,先是看看唐无衣那艳绝的笑,又看看唐信石,发现唐信石依然没有正眼看着唐无衣,就不知道那尊玉佛哪里特别,值得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而良久之后,才见唐信石一语不发地离开座位,快步地离开书房,唯有一句话,在他的身影离开了阿武的视线之后才响起:“随你。”
“呵……遵命,门主。”
这个时候,唐无衣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一瞬即逝的某种伤感的情绪叫阿武大为错愕。
等两人都离开了,阿武这才好奇地走到书桌前,但本来放在桌面的玉佛已经不在了,到底是唐信石拿走的?还是唐无衣?
这时,一阵婉转的乐声响起。
阿武直觉地跑出书房,只见唐无衣树下取叶,那嫣红的唇细细地含住翠绿的叶身。
曲子凄婉空灵,在繁星之夜,莫名地感伤着。
“无衣大哥?”
阿武考虑了一阵,上前打搅,孰料唐无衣取下叶身,手一甩,树冠一阵沙沙颤抖,待阿武吃惊地跑到树边一看,竟发现叶身入木四分,回过神时,唐无衣已经身影远去,那海青之袍,融入那茫茫的夜色,更显孤傲。
顷刻,一只信鸽被人从偏僻的角落放出了将军府。
雪白的鸽身很快就被夜的漆黑所吞,但是,就当放鸽之人鬼祟地张望了转身离开之时,那已经飞上穹苍的鸽子忽然折返,落在茂盛的树丫上那个嘴里咬着一管小扁笛的姑娘手上。
显然,那管小扁笛子,发出的是只有训练有素的信鸽才能听见的声音。
再瞧那名姑娘,一身的麻布衣,两条活泼的辫子伏落胸前,咬着那管小扁笛子,低头就去拆鸽子脚上绑着的信函。
借着黯淡的月色,她有点困难地阅读着信函的内容。
忽然,一双手从后抱住了她,那姑娘浅浅一愣,笑着把信函绑回鸽子的脚上,把鸽子再次送往天空。
“怎么把鸽子放了?没有你要的东西?”
男人的声音带着倦意,那名小姑娘拍了拍他的手背,只是用略带着三分顽皮的调子说道:“莫寒哥哥,我们去四川玩玩去吧?”
“四川?唐门?”
“莫寒哥哥,你聪明了好多哎!”
“咳,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呢!”
“抱着你啊!”
那名小姑娘调皮地说着,果真反抱住了身后的男人,抬眼,见着那腼腆又羞涩的脸,忍不住低头又是一阵低笑。
夜空,明明是同一个,繁星是那样的美丽,但是地上的人们心思却是各异。
有的人,因为另一些人,辗转反侧,一如绿豆,因为满脑子挥洒不去的家伙的脸,于是用被子蒙着脑袋,悄悄地站在天井,数着星星。
有的人,因为一些话、一些不该出现在面前的物件,就那样捧着脑袋坐在树上,一如唐信石,嘴里叼着根杂草,索然无味地咬着草根,就是看着那点点的繁星不顺眼,那手,拼命地摘着身边的叶子,直到再抓不到一片树叶,才发现手边的繁枝已教自己变成了秃枝,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懊恼,于是掰了那秃枝跃到树下,毫无章法地舞动了起来。
也有的人,坐在只点燃了一盏油灯的昏暗屋子里,对着铜镜,不停地易容,看着自己的脸变成另一张脸后,又不满地卸下妆容,再次易妆改容,但到头来,却是仿佛迁怒地砸碎了铜镜,灭了那一屋的光,生气地扯下床帘包裹住自己。
还有人,战战兢兢地接到了飞鸽传书后,走进了奢华的房子,在某位衣衫不整的绝色美人欲求不满的瞪视下,颤抖地把信函交到自己的主子手里。
“小路子,你跟在朕身边多少年了?”
蓦地被这么一说,小路子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回皇上,小路子跟在皇上身边一、一年了。”
“一年了?真短。”
小路子大惊,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主子,孰料床上忽然传来一阵大笑,小路子一阵疑惑,就听主子吩咐:“准备文房四宝,朕要你去传一道圣旨!”
“皇上!”
被冷落在一边的妃子不依地想要拉住皇帝,不料却被无情地摔在床上,花容失色地低呼了声,正是民间盛传因为一手好刺绣得到皇帝宠幸的妃子,可这会,皇帝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到了御书房,小路子一边给皇帝磨墨,一边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这位皇帝在位已经二十年,年过五十,沧桑虽然爬上了他的两鬓,却只是给他添了霸气和内敛的深沉,不见老态。
这一年来,小路子时常被他时而残忍时而宽容弄得晕头转向。
尤其是在护龙将军的婚事上,明明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但这位皇帝却十分的执着,简直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而眼见着皇帝即席挥毫所写下的圣旨,小路子不禁一阵傻眼,脱口而出:“皇上,您怎么要收那位姑娘当义女……”
“小小太监竟也识字?”
小路子大惊,这时才想起内宫是有规矩的,太监不能识字,以免干政。
赶紧匍匐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
“识字就好,不必我还要给你一字一句地说圣旨的内容。”
说罢,皇帝把圣旨拿起,轻轻地吹了又吹,一手扶起跪拜在地的小路子,“你去,把我的圣旨好好地说给护龙将军听去。”
“……诺,奴才这就……”
“去吧,给我好好看清楚各人的反应,回来一一禀报。”
“诺,奴才遵命。”
战战兢兢地双手接过了圣旨,小路子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心里不禁在想,这皇帝到底是宠爱护龙将军,还是见不得护龙将军幸福?
清晨时分,当第一道晨曦之光穿透浓黑的云层照落在护龙将军府的巍峨牌匾之上时,厚重的朱漆大门被两名阿兵哥推开,然后,管家领着家仆们,把干粮和行李搬上已经等在一旁的马车。
绿豆本也打算帮忙,但似乎因为唐信石早有交代,所以管家只让家仆取过她那少得可怜又轻得可怜的包袱,就要她安静地等在门边。
树上的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绿豆。
“原来是要陪着你家妹子啊……”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那双眼睛的主人回眸一笑,“你醒了,莫寒哥哥。”
说着,就直接靠后,把脑袋枕在男人的肩膀上,但目光还是逗留在那站在门边,看起来很惴惴不安地频频往将军府内看去的绿豆身上。
只见,绿豆忽然表情变了变,低下脑袋看向将军府外。
不一会儿,就见将军府内唐信石双手负后,徐徐步出。
那一身的宝蓝,衬得他本来就俊逸的脸越发的清俊贵气,但奇怪的是那俊气的下巴上,此刻须根隐隐跃现,就连那双勾魂的桃花眼,此刻也是阴沉着暴风雨的气息。
经过绿豆的身边时,唐信石仿佛没有注意到绿豆的存在一般。
树上的姑娘好奇地坐直身子,就在这时,只见一名太监打扮的小伙子按住帽子直奔过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道圣旨。
蓦地,将军府前跪倒一片。
距离实在有点远,可就当树上的姑娘想看清楚将军府门前唱的是哪出戏时,眼前忽然一暗,竟被她的莫寒哥哥捂住了眼拉了回去。
“不许看别的男人。”
耳边,是纠结的酸溜溜语调,可就当这位姑娘想说话时,男人已经紧紧地吻住了她的小嘴。
男人平日是个很腼腆很会害羞的人,可只要捂住她的眼就会比平常热情十分。
树上的姑娘被吻得炫目,只好没辙地抢回主导权,果然,男人马上就偃旗息鼓去了,仿佛小媳妇似的害羞得马上放开了她。
可被男人这一纠缠,将军府前的好戏已经演到了尾声,只听一阵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后,绿豆满脸错愕地在跪倒一片的人群里站起来,径直走到那名手握圣旨的小太监面前,而就当绿豆接过圣旨的一刻,顿时,跪倒的人们齐声叫道:“愿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唉唉唉?!
树上的姑娘错愕得傻了眼,看向了同样震愕的男人。
而将军府前,绿豆亦是完全无法回过神来,虽然把圣旨拿在手里,把圣旨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但,就是没办法想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被皇帝册封了郡主的头衔,还……
还顺便给赐婚了那个……
都老得可以入土的护龙将军来着?!
慌乱间,目光下意识地去寻唐信石,碰巧他刚好也看向这边,但目光才触及,他居然就别开了目光。
感觉是很不对劲的,但又说不上来所以然。
偏偏身边的小太监又喜滋滋地一直在恭喜她,绿豆除了焦急还是焦急。
“管家,带小路子公公进去喝茶。”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只见身着宝蓝的唐信石徐徐站起,不卑不亢地命令道。
“恭喜大人,恭喜大人了。”
恭喜?
绿豆错愕地看着小路子喜滋滋地走到唐信石的面前,“皇上有言在先,希望将军和郡主早日成婚,至于四川之行,皇上另作安排……咦?含烟姑娘也在?”
随着小路子吃惊的一叫,绿豆这才看到了昨夜见过的含烟正一脸阴晴不定地倚在门边,就像是发现了她的注视,含烟看了过来,那目光赤裸裸的尽是敌意,让绿豆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
“喂,郡主大人。”
忽然,听到唐信石的声音,她错愕地看着他,只觉得他叫自己“郡主大人”十分的刺耳,“我让管家安排丫鬟陪着你,爱上哪去上哪去吧!”
“唐信石,你……”
“小路子公公,这边请。”
她想叫住他,但他已经仿佛客气地招待着小路子进将军府去了,想追前,却被管家拦下:“郡主大人,我让小环小雁陪你去逛逛吧,银两我交给她们俩,想买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了。”
怎么连管家也是一副要打发人的语调?
心里只觉得特别的委屈,突然成为郡主也不是她的意愿,她也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啊!可这些人……
“不必了,我自己四处走走。”
眼见着绿豆离开,易容成含烟的唐无衣抱着双臂,走到了正帮着指挥家仆们把马车上行李拿下来的阿武身边。
“阿武,你去暗中跟着她。”
阿武诧异地看了唐无衣一眼。
“还不去?”
阿武点头,赶紧尾随着绿豆悄悄追了上去,这一幕落在树上的姑娘的眼里,眉心那是微不可见地皱了起来。
“你家姐妹有麻烦了。”
那姑娘纳闷地扭头,看着自己的男人,“你指的是皇帝给的,还是别的?”
“我是指,她想找你帮忙,看来是找不着了。”
树上的姑娘果然叹息了:“是啊。”
横竖被人监视着呢,她怎么好现身与绿豆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