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这次的人工课上,我已经选择了观察者之路。”
“哦,你还真的走出了这一步啊。难道你不知道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位女性首席观察者吗?”
“也许我就是第一个呢?”
“好吧,你的这份自信心值得鼓励,爸爸支持你!”
“真的支持我?那给我来点实际的吧。”
“实际的?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我只要你给我一次主核的控制权,我现在的课题不用量子计算机根本无法完成呢。”
“你可真能想啊,你这个资历来说,让你用中级权限己经超前了,量子计算机的原理你都没搞明白,还要搞这么深的课题?”
“可是我现在已经设计好了嘛!你可不能打击我的学习兴趣啊,爸爸。”
“好吧,我真拿你没办法!”
“嗯,谢谢爸爸!”
“哦,对了!教授布置给我们的作业就是每个人想一个大问题,我现在已经有主意了。”
“是嘛!能先跟我说说吗?”
“我正要听听您的意见呢,爸爸。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意识的本质是什么’。您说这个问题怎么样?”
“太棒了!英,你真是得了我的真传,你这个问题真的很大,称得上是仅次于宇宙本质的大问题,不过你有把握解答它吗?”
“我不敢说解答这个问题,不过我已经有自己的观点了,而且我认为这个问题比宇宙的本质更大,这一点我与您的观点不一致,爸爸。”
“嘿,宇宙包含了所有,包括我们的意识,意识怎么能大过宇宙?”
“您不能这么想,爸爸。如果没有意识存在,那么宇宙也是毫无意义的,而只要有意识存在,它自己就能创造宇宙,这是观察者效应给我的启示。”
“噢!孩子,你这个观点太危险了!观察者效应确实能证明意识可以影响客观宇宙,但我们的宇宙绝不可能是某个人的意识创造的,否则其他人将处于什么位置?”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认为,意识可以凭空创造出一个虚拟的宇宙,比如小说中、游戏中、梦中或者幻想中的世界,这些不就完全符合一个宇宙的定义吗?”
“但是这样的理论对我们的宇宙有意义吗?还是你想说我们这个宇宙是一个更高的意识所创造的?这样的理论跟神创论同出一辙。”
“意义?这是先确认意识存在之后才成立的问题啊,爸爸。”
“你是说意识的第一先验性吧。但仅仅是先验性而已,它确实是所有逻辑的起始,但并不是最终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起点可能也是终点,只有这样的宇宙才可能被我们理解。”
“英,你可真不像个女孩子!通常的女孩子可不太喜欢思考这种终极的问题。”
“嘿嘿,谁叫我是观察者的女儿呢!”
“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观察者呢?是因为我吗?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再考虑清楚,为你自己考虑。”
“爸爸,我喜欢这种肩负使命的感觉,这样我们的意识才能存在得更有意义。”
“呵呵,我们又说到‘意义’了!你倒说说‘意义’到底是什么?”
“嗯……这个问题其实我想过很多次了,就是从来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要不然,我是要用这个问题来交课程设计作业的。那你找到答案了吗,爸爸?”
“我跟你一样,不过我暂时有一个答案还算能说服我自己,意义就是权限!”
“权限?什么意思?”
“呵呵,就像我们这个社会中,每个人以开启权限大小做为目的一样,生命及文明的意义就是开启宇宙的权限。”
“这个观点真有意思,这么说,所谓文明的高度,就可以用开启宇宙的权限多少来判定了?”
“要不然你认为生命层次的高低应该以什么标准来评判呢?如果宇宙中有很多文明,那它们又以什么标准来评判高低呢?我认为只有用它们对宇宙的控制能力,也就是打开了宇宙多少权限来评判才是最合理的。”
“你的说法太令人振奋了,爸爸!可是……既然生命的存在追求的是权限,那岂不是说追求的就是力量?那会不会带来终极的毁灭呢?”
“你不能这么看!毁灭纵然需要极高的权限,别看我们人类曾经最辉煌时自认为无所不能,实际上连一个小小的地球也是无法毁灭的,最终毁灭的也只有自己罢了。而且毁灭不是终极的权限,创造才是。”
“这么说来,我们人类最终的使命就是让自己掌握神的权限?那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成为真正的神吗?”
“英,也许我们人类已经没有机会成为神了,但是我们也许已经创造出了能够成为神的后代。”
“爸爸你说什么?”
“你知道家园生态实验吗?”
“当然知道啊,没有人不知道。不是说实验还没成功吗?”
“这事本来不该跟你说,但是你的成长超出我的意外,让我觉得有必要让你提前知道这个实验的真相。实验其实可以说没有失败,只是我们的主流意识对实验结果的解读出现了偏差,所以认为实验没有成功。”
“偏差?现在的实验的数据不对吗?难道我们已经可以回到地面了?”
“我不是指这个!这个实验原来有两个目的,而我们却只用其中一个来解读实验结果,故意忽略了另一个。”
“我们的目的不就是重回地球吗?还能有什么其它目的?”
“这个实验原来有两个代号,一个叫‘回家’,另一个叫……‘孩子’。”
“孩子?”
“孩子就是传承啊。原来的计划是这个实验同时具有两个目的,回归的目的更优先罢了,可是现在第二个实验目的完全被无视了。”
“啊,爸爸,我明白了!您是说,如果我们无法回归,就让那些实验人种来继承我们的文明,是吗?”
“对!你觉得这个方向怎么样?”
“嗯……既然生命需要传承,文明可能也一样。不过理智上虽然能够理解,但是要让我们就这样等待灭亡,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
“实际上这些实验人种与我们的差别很小,尤其是最后一批,甚至在设计上与我们根本没有生殖隔离,完全是一个物种。他们可以说就是我们自己这个种族成功适应地面环境的结果,只不过大多数人不愿意去承认这一点,还只是把他们当做实验工具。”
“我明白了!我看过一部古代小说,其中有一个悖论就是说有人复制了自己,结果这两个个体都认为自己才拥有真正的身份,甚至为了自己的独立人格去消灭另一方。我们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
“是啊,所以第二实验目的是无法被大众接受的。因此这个备用计划在初步成功后不到两个世纪就被封存了,这次维护观察者系统时,我才无意中在主核的信息库发现了这个高度保密的信息,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我明白的,爸爸!但是,审判计划怎么办?”
“现在忏悔计划正有不少发现,审判计划暂时不会启动,而且时机也没成熟。”
“哦,有什么发现?这我一定要知道。”
“这些本来也不是你的权限能了解的,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就粗略地跟你透露一些。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其中一点是因为当初设计他们的基因时,就加入了感知和抵抗环境辐射的能力,当然这一点其他种类也都有,之后他们经过一千多年的进化,现在已经远远超出原来的设计值了,甚至还多了些别的感知能力,至于是什么样的感知,我们还不清楚,只知道他们的意识已经具有了微扰能力,使得一个个体就成为一套粗粒能源系统。还有就是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我们有所不同,具体如何不同,又为什么产生这样的效果还不得而知。”
“那我们可以根据现在采集的这些数据在这里做试验吗?”
“有这种想法,不过我们两地的基本常数可能都已经不同,也还有很多因素没有发现。主要是解剖的方法不可能获得全部的数据,身体素质相同的两个人体,其能力却会有很大的差别,特别是思维层面。就好比两台同样的计算机,安装的软件不一样,功能也就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不尝试与他们交流?也许能从交流中获得他们思维层面的信息呢?”
“已经有人提了,不过问题就在这里,很多原理他们自己也未必知道,只是本能行为,但是我们却能为他们分析出来。但与他们交流将面对很多问题,在保证我们的威严与神秘感这个前提下,交流的方式需要很小心,否则搞不好会引起他们的猜疑。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们远比我们原本认为的要聪明、敏感得多。”
“也是哦,对他们来说,神向凡人问这种’终极’的问题,确实是太可疑了。”
“也许,我们应该跟他们换个态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