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将就知道这个孙女又是这样,仍低头拨弄茶叶,但笑不语。
莫瑾白忽又想起一事,“祖父,瑾白答应了一人让他来府中做事,但此事由申伯管。所以,若与府中规矩不合,便让他来梨院,月钱从瑾白用度中扣便好。”
“白日里的事吧?”
“祖父你知道了?”莫瑾白还以为他不会关心自己出门遇到的这些小事呢。
“你又没藏着掖着,我还不能知道不成?”莫将微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笑,“此事交给盈申便是,他会处理好的。还有,要还玉佩的话也可以让他代为转交。”
“您怎么知道……”
“我还不了解你这丫头,除了你那些话本子也没多少喜欢的东西。我们白丫头这次可是平白帮人家解了围还找到生计喽!”
莫瑾白弯了弯嘴角,“您还说我,不都是您教导的。”
“我……”莫将语噎,“算了,越发说不过你了。你走吧,不见你了。”
莫瑾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就赶自己走了?
“怎么?还有事?”
“……没了。”
“那还不走?”莫将放下装茶叶的竹筛,看着自家孙女一脸的懵懂,得逞地笑出来,“今天玩了一天也该累了,早些歇息。”
原来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那瑾白告退。”
却说何昔早早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顶的灯愣神——从故事中醒来后便不得不面对昨晚的争吵了。
其实她也就昨晚守球赛熬晚了一些,恰好昨晚她母亲回来,也不听她解释,二话不说拔了网线,一通训斥,不欢而散。
越想越气,她干脆从床上溜起来,蹑手蹑脚洗漱完,关了往日的闹钟,趁着主卧的灯还没开逃出了家门。
平日里这时候她是还没起的,此刻骑着自行车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买早餐,干脆空着肚子直接到了学校。
守门的大叔过了几分钟才来开校门,见到何昔满是诧异。现在只有这些准高三的孩子上着学,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这么早。
教室也仍然陷在一片昏暗中,何昔在门口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安慰,正要一鼓作气推开教室门开灯又退了回来。
方才出门堵着气,一个人骑了一路无所畏惧;现在到了教室门口气消了,害怕反倒涌上来。
几次犹犹豫豫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在做甚?”
何昔不自觉松了口气,“小白,你不是要回府吗?”
“忘了问为何白日里没找到你,再过来试试。”
“哦,昨晚洗完澡玉佩我忘记戴上了,不好意思啊,小白。”何昔明明在解释,声音里却带着莫名的委屈,倒像是莫瑾白做错了什么。
“如此……我走了。”
“等等!”何昔开口叫住了她,几乎同时右手握住门把手一拧紧接着推开门,左手“啪”两下打开了教室的灯,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布满了整个教室,“可以了。”
脑海里沉默了一阵,莫瑾白的声音才响起:“你怕黑?”
何昔不似平日里的随性,默默点了点头。又自我辩解道:“在家里不怕。”
莫瑾白没有继续争辩,“若何昔不介意,我再看一会儿。”
何昔没有预料到这个回答,却也没有拒绝,仿佛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一下,憋了一路的委屈终于散去。呢喃了一句,似是回应又像自言自语:“小白,你真好。”
莫瑾白满是无辜:“我不过是看这房屋的灯火颇为神奇,想多了解一些罢了。”
傲娇。何昔心底回了一句,拿起桌上的英文单词背起来。
许是过于专注,待她再抬起头来教室已来了许多人,而莫瑾白也不知何时回去了。倒是坐在她前面的林唯景正巧从门口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各自移开目光。
上午的课平平常常,直到墙头的时针转过三圈后,时间证明了吃早餐是个好习惯。
而何昔用整节课趴在桌子上来缓解腹痛的代价证明了这一点。
平日里学校的超市总是开门的,而如今连这条捕食的途径也截断了。
何昔回想昨晚吃的那么多糕点,最后还是进了莫瑾白的肚子,第一次觉得吃过不胖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终于前面的林唯景看不下去了,递过来一个馒头,“要吗?”
何昔的心底满是不可置信,眼中却还是一下子绽放出光彩来。
目光亦不觉间从馒头移到了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又顺着衣袖移到那张好看的脸上,张着嘴忘了说话。
直到对方眼中露出些许不耐烦时,她猛地连点了两下头,“谢谢,要。”
一个馒头何昔啃了剩下的半个上午,软软的面团竟然咀嚼出了淡淡的甜酒的香气。嘴角便有些忍不住地想上扬,她只得又多塞了几嘴馒头,才勉强把笑意藏下去。
“何昔,别笑了,你身旁的女子已经看了你许久了。”
莫瑾白的声音幽幽想起,何昔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去,然后碰上了刘允允关爱幼童的眼神。
“你终于想起还有我在旁边了!”刘允允感动得似随时可以扑上来一把抱住她。
“我同桌呢?”
“你说有事找我,我刚才和他换座位了。”
“哦哦。”好像她今早是想过和刘允允说一下那本小说的新消息来着,但现在正主在旁边,让自己怎么解释?
看来只能先解决一个了,“小白,你怎么又来了?”
“方才去的急,只是回来看看你如何了?若无恙我便歇息了。”至少像何昔一样把另一边的事当做大梦一场她是做不到的。
“那你早点睡,我好了。”
“那便好。”
莫瑾白说完这句便没了声息,何昔确认了几次,才往刘允允身边挪了一些,瞅了眼四周——林唯景不在,无人注意,小声道:“上次我和你说过的那本小说我又想起来了一些。”
“嗯?哪本小说?”
“就上次体育课说过那本。”
“呀,我忘了!”刘允允抬起手就要拍自己额头,被忘记放下的笔戳得脑壳疼,只得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揉了揉,“那本小说这么重要吗?你念念不忘。”
“没有。”
刘允允的目光满是质疑。
“好吧,那么一点点。”何昔用拇指和中指比了一小条缝,然后在刘允允目光中逐渐放成了一只笔的长度。
“够了够了。”刘允允满脸嫌弃地推回了她的手,“正巧我姐高考完闲得发慌,我让她帮忙找找吧。还有,你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嘻嘻,谢啦!”何昔厚脸皮地笑了两声,把身子摆正了一些,“到时候请你喝奶茶。”
“说重点。”
“好,”何昔回忆了一下昨晚的遭遇,“女主和她妹妹关系不错,男二叫罗禹石……”别问她为什么知道是男二,出场和名字的味道太熟悉了,只是不知道男主的出场会如何设计?
……
南昱的罗禹石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罗芸简关切地看过来:“兄长身体不适?”
“并无不适,或许是哪里受了寒吧。”罗禹石也有些奇怪,但没有深究,“这簪子芸儿喜欢就好,我先回去了,妹妹不必送。”
罗芸简点点头,让一旁的侍女去取盏灯来,也好让罗禹石在路上用。
侍女送罗禹石回来,见她还在欣赏簪子,笑道:“想来这簪子小姐很喜欢。”
罗芸简将木簪放下,掩唇轻咳了两声,接过侍女递来的杯子抿了一口,过会儿方道:“这簪子虽也有趣,我却更好奇和兄长一同看中这簪子的女子是谁?”
“那何不让公子去问问,公子那么关心小姐,一定会满足小姐心愿的。”
罗芸简笑着摇摇头:“这本就是件巧事,随缘也好,也不必非要得个结果。”
侍女将方才的杯子接过,“奴婢也不懂那么多,小姐说是便是了。”
罗芸简没有再解释,只让她把簪子收起来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