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晓月。
那年正月里送走了姥姥,过完事回到学校,已经是开学一周了。
我向班主任请过假,回校后班主任宽慰我许久,又各种夸我聪明懂事,重情重义,言语之间甚是感人。
下学期的微生物学,上课的正是班主任李晟。看他年纪轻轻,和我们年龄相差无几,却是已经读完了X大的博士,想必是身手不凡。只是后来总感觉怪怪的,有时热情的像是我亲哥一样,有时却又喜欢小题大作,噼里啪啦把我说一顿。因此我怨怼颇多,他哪里就有大学老师的心胸?简直像个晴雨表。
彼时,天气渐渐回暖,万物都变得生动起来。土壤里有了萌芽的动静,空气中有了虫虫蛰蛰的动静。人们显然增加了出门的频率,和约会的频率。
比如我和徐卿文。
我是爱极了春天。我生在春天,却总是一身冰寒,到春天雪融冰消的时候,才会感觉不那么难受。
而他还是有给我暖手的习惯。
“月儿,你听过冰人的故事吗?”
“没有。”我摇头。
“从前呐,有个美丽的姑娘,本就是个冰做的人。她没有心,也没有大脑,因她通体都是透明的。别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独她自己不知”
“后来呢?”
“后来她被自己冻死了。”
“没有了?”
“没了,都冻死了还有啥。”
“你就知道编排我,我哪里没脑了?哪里没心了?”一顿粉拳锤过去,他哈哈笑,仍然把我的手捂进怀里。
“月儿,你是广寒宫来的吗?”
“是的噢,我是吴刚,你就是那桂树,我是玉兔,你就是那药。”我是不打算口下留情了。
“你是嫦娥呢,我就是猪八戒好了”
“猪八戒不好,猪八戒喜欢高小姐。”
“我.....”他以手摸额,一副无力辩驳又憋出内伤的样子。
先生,多年前,你本应该把故事编的更好听一点,类似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才好。不然冰姑娘,她有了心,用了心,伤了心,支离破碎的心,你要她如何收场才好?
日子不紧不慢的匀速前行。徐卿文已经在文学刊物上发表了论文,潜心做学问,自然是没有白费。他接到老师的新任务,注解《逍遥游》。看见这三个字,我的脑子明显不够使了。
“逍遥游和围棋之间可有联系?”我和他发信息道。
“皆出于一道,自然有相通之处”
“何道之有?”
“万物阴阳之道存亡之道盛衰之道虚实之道一个广阔于天地一个缩纳于方寸”
“那爱情作何道理?”
“不假以万物逍遥于万物。假以爱情可自束于爱情”
他说的是“可”自束于爱情。算是心甘情愿吗?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盛不下。”我调侃他。
“一锅盛不下月儿乐开花”他时刻不忘编排我。
“可我不高兴,卿文”
“月儿宝贝,我在你楼下”
大学女生宿舍楼下的男生,可谓是一道风景线。扶着健身器材玩手机的那个,是隔壁李硕的男朋友。来回踱步,翘首以待的,是大三学姐的。染花了头发的小白脸,是生院院花刘疏影的。穿白色的那位,目光温润有神,帅出天际的,那可是我的。我欣赏了一会,描了个眼线,飞奔下楼了。
我不能选择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了我。
时至今日,我依然这样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