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像是疯掉了一样,甚至已经不理会莫奕深的指令。
那一袭白色的身影,被颠起,又猛地落下。
“抓紧缰绳!”
苏婳的心像是被一双大手猛地捏住,疼的要溅出血来。
她顾不得身边的莫奕深,忽然拽过了一匹马来,跳上去,朝着东方赫的方向而去。
“危险!”
紫色的衣衫在莫奕深略微惊惶的语调中,忽地鼓起,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速度快到了极致!
“苏婳你不要命?”莫奕深也拽过一匹马,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皇子,您的身体重要,莫要因为儿女之情,耽误了大事,”此人拽住了莫奕深,苦口婆心,又看向跑马场上。
东方赫如今在马上自身难保,即便是侥幸没死,身上也会伤痕累累。
至于这个沐王妃……
沐王都能对付,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苏婳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一道白色的身影,只有他!
东方赫,你不能出事。
一点点都不可以。
“跳上来!”苏婳看着前面发疯的战马,算计了一下时间,让马儿停在那疯马之前。
然而,那疯马根本不按常理出牌,苏婳停下的那一瞬间,疯马忽然纵身跃起!
“东方赫!”
苏婳的心猛地被悬起来,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
她的爱人,她的一切,没了!
她要怎么办?
东方赫!
你这个混蛋!
……
宇兰宫内,全都被裹上了白色的绸布,正厅之内,摆放着惠妃的棺材。
所有人都跪在厅内,东方拓进来的时候,却偏偏有人从里面出来,好巧不巧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啪!”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便渗出血来。
东方拓皱着眉,本来打算让人将这个宫娥扔出去,可垂眸,却看到地上近乎枯萎的兰花。
惠妃很喜欢种植花草。
多年来,她并不受宠,人倒是变得安静起来,将这个宇兰宫,都放上了她精心栽培的花草。
人恬淡,不愿意争夺。
她养的花儿也是。
特别是兰花,如她的人一样,清净淡泊,可偏偏,这样的兰花,才能真正成长。
有一次,他看到这些兰花雅正精美,便亲自赐名,“芝兰玉树”。
如今被打碎的,正是其中一盆!
“你的确是该死。”东方拓看着地上的兰花,心底抽抽的疼。
兰花不仅仅是惠妃的最爱,他也喜欢的很,而且也是他的门面。
以前国宴,哪个臣子不说,只有皇宫,有龙气的地方,才能培养出如此的兰花。
“皇上饶命啊!”宫娥的脸顿时惨白如纸。
东方拓摆摆手,让牛公公将兰花收起来,交给专门的花匠,“你可会种植兰花?”
本来,是要将宫娥治罪。
可这怎么也是惠妃的灵堂,虽然这个妃子只是让他丢尽了面子,但不管怎么说,在灵堂上杀人,说不过去。
所以,话到了嘴边,改变了注意。
宫娥点头,“是,奴婢会,惠妃娘娘的花草,一直是奴婢打理的。”
东方拓倒是有些惊讶。
想了想,又说道,“你的罪行,的确是死无数次也不够,但现在,朕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今日开始,你便去神龙殿,好好培养刚刚被你打碎的兰花,若是兰花成活,你便能活命,若是兰花不能成活,你便罪加一等,如何?”
在外人看来,这个宫娥善于种植花草,定然可以完成。
东方拓这是变着法的饶恕这个宫娥。
真是仁德。
宫娥不住地点头,“是,奴婢一定将功补过,多谢皇上!”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灵堂之内的人,也跟着跪拜起来。
人群内,桂嬷嬷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
风划过!
锋利无比!
耳膜像是瞬间被刺穿。
心脏也跟着,被穿透了。
然而,下一刻!
苏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倒入了一个人温暖的怀抱。
鼻息之间,全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难不成,是……
就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东方赫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控制住了发疯的战马!
接着,便飞身到了苏婳的马上,用他自己来安慰苏婳。
“我没事,小狐狸,你忘了,你说过,我是猎人,我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狐狸伤心。”
苏婳的心口,瞬间被填满。
刚刚疼的溅血的心脏,如若是吃了神奇的药物,如今一片熨帖。
她的双颊,甚至有些红。
任由男人搂着,一句话不肯说。
“你舍不得我死,我自然是不敢死。”东方赫也不再逗她,只是看着她柔媚的模样,心里面多了几分的爱怜。
苏婳别过脸,装作没听到。
刚才还在奔驰的战马,如今闲庭信步,驮着两个人,缓缓朝着莫奕深走来。
“皇子,咱们的战马,即便是发了疯,也不可能听从另外的人的调遣,这件事一定是有蹊跷,皇子一定要小心这位沐王。”
本来以为是一场好戏,不料……
苏婳是先下了马,她的身上现在如同火烧,如果再不下来,她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二皇子,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取消吧。”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
……
京城。
楚战打算要走了。
之前他作为东方翼的帮手进入了西陵国,却又因为林如茵不守妇道,他变成了一个受害者,因祸得福,成为西陵国的座上宾。
但是在西陵国的这段时间,他的确是过的不好。
首先,西陵国的秘密,他一点都没有发现,而关于京城以及周边的防备图,依旧是没有着落。
齐国的皇帝知道楚战在西陵国的情况之后,也担心楚战这么好的一个将军会叛变,便要求他立刻回国。
他必须要走。
临走之前,他去见了莫奕辰。
“我走了之后,你也走吧。”
“为何?”
莫奕辰自己跟自己对弈,他在这里,无非设要等着参加妹妹的婚礼,等着那杯沾惹了政治因素的喜酒。
楚战也应该留下。
莫如意,怎么也是他的外甥女。
但造化弄人!
楚战坐在他的对面,轻轻拿起了手边的黑子,缓缓落下去,“没有什么原因,阿辰,你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如意只是要做人质的公主,与其在这里等着,倒是不如想办法扩充自己的能力,让东方拓不敢轻举妄动。”
莫奕辰的白子很快便包围了一颗黑子,他的唇角勾着笑,“你真的以为,我在这里,只是不甘心?”
“你等人?”楚战看他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莫奕辰呵呵一笑,扔掉了手中的白子,“她还会回来,而且,势如破竹!”
楚战皱着眉,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
只是对于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却是难以有什么成绩。
“你以为,惠妃突然死了,稀松平常?”
楚战起身,走到了窗边,他将窗户打开,外面有微风袭来,“她已经死了,难道,还能改变结果?”
“正是因为她死了,才能有结果。”莫奕辰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张狂。
……
苏婳的话,引起了轩然大1波。
她的订金已经给了,三千匹战马也已经准备好了。
一批战马能够被挑选出来进行买卖,已经是训练成熟,而且在买卖之前,还要单独训练一段时间。
她现在不要了,这些战马已经不能放回原来的队伍之中,难道还要专门让人继续训练吗?
这样不仅仅是浪费人力物力,还会影响到其他的事情。
“沐王妃,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守信用了?”
“是啊,你已经付钱了,现在不要了,即便你是王妃,也不该如此任性。”
苏婳看了一眼这两个叫1嚣的人。
都是莫奕深的心腹,说明,莫奕深现在,也不想取消合作。
“既然没有诚意,就没有合作的必要,另外,二皇子的战马虽然难得,可天下不只是你一家。”
“因为他?”莫奕深终于开口,却是手指着东方赫。
就因为他给了东方赫一匹疯马,差点将东方赫弄死吗?
她不是已经跟东方赫决裂,宁愿诈死,也要脱离这个男人的吗?
现在就因为,这件事小事,不合作了?
她难道不明白,天底下虽然不是他自己训练战马,可他的,是最好的。
她想要自保或者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苏婳看向他。
她的眸光清澈,似乎一下子便能看到底,眼底的光坚定而且倔强,红唇微微一动,“是!”
她说道!郑重其事!
东方赫身体微微一颤。
在疯马上,生死一线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的紧张跟害怕。
害怕这一切,是不是梦。
紧张他的小狐狸,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心里面很暖,就像是有暖流不断地划过,在心口不断地荡漾。
“我的人,只许我一个人欺负,若是别人想要动他一根手指,都要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莫奕深,你一直在试探我的底线,那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他就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