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的男子抿了一口茶,淡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的朝夕可是极不淡定了。
伯温,伯温!这人不会就是刘伯温刘基?!
“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朝夕兴奋得想要大叫,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让她上个茅坑都能遇上刘伯温!
景濂,方才她好像听到刘伯温叫另外一个景濂。景濂……景濂……
朝夕咬着拳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一丝念头闪过,登时激动得浑身发颤。
景濂!那必定就是宋濂了。宋濂啊宋濂!浙东四先生,章溢、刘基、叶琛、宋濂,这就被她遇上了两个!
朝夕正激动得想尖叫,忽然就看到转角处有一人走了出来。
原来是朝阳。
且说朝阳看了半天烟花还没见到朝夕出来,有些担忧,便自己跑回来找她了。正想要开口叫唤,就被朝夕冲过来捂住了嘴巴。
乖乖,我这可是在听墙角呢,万一被发现了如何在刘伯温和宋濂面前博好感!
朝夕扯着朝阳躲到墙角处,也不离开,她可得时刻关注着那两人,可不能让人给跑了,怎么着也得在对方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以后有大大的用处呢!
哈,看来上天待我不薄!难道我真的有女主的气运?
朝阳拉开捂住自己口鼻的爪子,再不放开,估计自己会被捂死。然而那爪子的主人毫无知觉,一脸猥琐地盯着某间紧闭的房门。
朝阳一脸疑惑,小声问道:“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朝夕赶紧做了个“嘘”的姿势,对着朝阳小声说道:“小声点儿!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等你等太久了,就过来看看。”
朝夕看着眼前的俊脸,脸上的担忧未散。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朝阳问道。
朝夕灵感忽现,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对方鬼斧神工一样的面庞,那手感稚嫩柔滑,端的是让人爱不释手。
这家伙不会也是什么大人物吧?朱元璋?刘福通?徐寿辉?陈友谅?张士诚?还是哪路神仙?
朝阳被摸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自己脸上那只爪子的主人却似乎在灵魂出窍,朝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朝夕回了神,反应回来自己干了些什么,赶紧收回手,讪讪地说道:“嘿嘿,阿阳这小脸蛋儿可真滑嫩。”
朝阳还以为她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却不曾想竟是听到了这个,顿时羞愤得满脸通红。
朝夕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略一沉吟,踮起脚尖,附耳吩咐朝阳,朝阳转身便往酒楼后院的方向走去,朝夕站着等了一会儿,方才回到观看春晚的座位上。
此时舞台上正在表演着小品,雪雁等人就坐在方志远后面一排的位置认认真真看着戏,朝夕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尽量避免遮挡旁人的视野,挪过去之后也只袭人发现了她,跟她打了声招呼,便继续扭头看表演去了——显然,台上的表演比起朝夕更吸引人。
朝夕端正坐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趣,当然这也是对她而言是这般,毕竟今晚的春晚舞台上的节目大多都是她想出来的。但在观众们看来却不如此,这样的表演形式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琴棋书画,杂耍小品,端的是让人眼花缭乱,于众人而言再是新奇不过了。
朝夕看着看着,思绪却被酒楼里的那两人给勾走了。
名士名士,能吸引他们的总不能是打马蹴鞠投壶一类的玩意儿吧?礼、乐、射、御、书、数,这君子六艺方面自己可是半吊子水平也没有,如何勾得两人欢心呢?嗨,这可真是大问题……
且说回刘伯温二人。
两人所处的位置并不能看得清舞台的表演,但因着距离近,舞台上的声音却是能记清楚地传过来,有时候听着听着,竟也觉得十分有趣。两人正就着某一句台词你一言我一语的品评着,忽然便有小二送了盏酒过来。
那香味便是隔着酒盅也能飘香满屋,竟是酃酒!
“此酃酒何来?”宋濂疑惑道。
酃县有酃湖,湖中有洲,洲上民居,彼人资以给酿酒甚醇美,谓之酃酒。酃酒也就是酃湖之酒。在北魏时此酒就成了宫廷贡酒,后来更是被历代帝王作为祭祀祖先的祭酒。此酒味绝色醇,芬香酷烈,乃酒中佳品。
然而此等佳品民间却是不常见,这小小的酒楼竟能有贡酒,非比寻常。
“回二位爷的话,这是我们当家送的,楼里并不曾卖。”小二摆放了酒盅倒了酒,缓缓退后两步才施礼答道,“我们当家说了,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美酒自当赠名士。”
宋濂、刘基两人相视一眼,觉得有趣。
“你们当家是谁?”宋濂又问。
“当家姓朝名阳。”
宋濂满脸疑惑地看着刘基,这又是谁?
“此乃朝夕先生之贤昆玉?”刘基问道。
“是极!”小二笑答。
宋濂豁然。
刘基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厚颜收下了,替我谢过你们当家。”说罢递了一小块碎银子给那小二。
没想到,小二却是笑着拒了:“小的可不敢再收了,我们当家已经赏过了。我们当家还说了,两位爷难得来一趟淮安府,也是我们淮安府的荣幸,又恰逢过年,更是得好好招待着,因此备了两间上房给二位爷,爷们若是吃好了,或可看看今晚的春晚节目,端的是别出心裁,二位爷看了必定喜欢,看完节目若是想休息,便到房间休息,热水甜点,尽皆备好,明日若是有兴致,还可以去南山观景,我们当家在此设了棋局,欲求能者解残局,二位爷才高八斗,或能解我们当家之惑。”
这店小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更是让两人疑窦丛生了。联想到两人如今的名望便释然了,再加上此次过来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踪,若是有心人查探,却还是能查得出来的,只是为何这人是朝夕?他欲何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