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家孙大少在相好家中遭遇伏杀而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还未传进褚宅大门,就已经在潭迎莹所住的区域人尽皆知。
由此可见坊间八卦的传播速度有多恐怖。
这都多亏了那些碎嘴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闲来无事,总喜欢到处说自己的所见所闻,来彰显自己‘八婆’的称号并不是浪得虚名。
别说独霸雏鹰镇的褚家孙大少被人杀害如此重磅的消息。只要是大姨大婶们喜闻乐见的小道消息,他们都能津津乐道一整日。
比如某对夫妇明明丈夫床上的功夫不行,却总能在夜里闻听到其媳妇那沙哑的喘息声。这种八卦能在更短的时间里传遍街头巷尾,唯独当事人毫不知情。
日上三竿,偌大的褚宅忽然之间响起一道悲鸣。
在褚庆丰大房一家所居住的院子中,一个体格稍显臃肿,鬓角夹杂白丝,宽嘴肥脸,装扮富贵的男子眯着眼,目光死死盯着跪俯在地上的奴仆。
此人名唤褚言谋,是褚庆丰的父亲。在他身旁坐着的丰腴妇女是其配偶,褚庆丰生母郝氏。
此刻郝母双目微肿,泪流不止,嘴里不停呢喃着:“丰儿、丰儿,这不可能,绝对不是真的。”
郝母身边,褚庆丰的妹妹褚兰心抽泣着,轻轻拍打着母亲的后背,低声安慰着。最后却控制不住了,悲从心来,与母亲相拥而泣。
“哭哭哭,消息还未确定,就算是假的,也要被你们哭成真的,都给我闭嘴。”
褚言谋怒吼,喝止了妻女那一阵高过一阵的哭泣声。他何尝分辨不清眼前跪地瑟瑟发抖的奴仆说的是否属实,只是妻女的悲泣令他心中烦躁。
“好好在屋里待着,没有我允许,不准踏出半步。”
褚言谋朝着母女俩吼道,随即转过身,一脚踢在奴仆肩膀,将其踹翻在地。
“还傻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通知我父亲,没用的家伙。”
奴仆哀嚎一声,似害怕再遭受无妄之灾,忍着肩膀的痛楚闭上嘴,起身弯腰,慌乱向后退出。
褚言谋唤来屋外四个淬体武者,当即出了褚家,朝褚庆丰出事的方向匆匆急行。
雅致夺目的小庭院内,四五个衙役在院子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屋中,潭迎莹被缚交椅上,动弹不得,她披头散发,双目失神,姣好的面容此刻憔悴无比。
三具尸体并排在地上,就在潭迎莹身前。几个衙役分布于屋中各处仔细勘察着可疑的蛛丝马迹。
一个身形不算挺拔,留着八字胡的男子目光如刀,神色冰冷,就坐在潭迎莹对面。方才他已经审问过后者,但对方所知甚少。
男子叫褚言能,是褚庆丰的二叔。也是雏鹰镇明面上的镇辅,暗地里的理镇大人。整个府衙上下都清楚此事。
褚言能皱着眉,直视眼前即使憔悴也掩饰不了其秀丽容貌的女子。
大致的情况他已经知晓,从屋里屋外留下的痕迹他能判断得出潭迎莹所言是真是假。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何屋中只有她一人幸存,杀害自己侄子的凶手是否与她有关系,凭什么她挺身阻拦凶手帮自己侄子逃离却只是被打晕。
褚言能心中疑惑。潭迎莹同样不解,凶手为何只是打晕她,而不是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若昨夜死去,她便无需面对褚家的怒火以及折磨。
而现在,唯独自己存活。那褚家之人最先怀疑的肯定是自己。到时候,褚家会用何种办法来折磨她,潭迎莹根本不敢想象。
沙沙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
还未进屋,褚言谋就看见地上的尸体,其中一个正是自己儿子。
他呼吸逐渐沉重,三步并作两步,直扑过去,将之抱起,晃动着他身子。
这可是自己亲生儿子,褚家小辈中唯二的男丁之一。起初他不愿相信,可现状却让他不得不接受。
一旁的褚言能赶忙起身,总不能自家大哥半坐在地悲痛欲绝,他还端坐在椅子上吧。
良久,褚言谋忽然跃起,开口吼着,声音如雷。
“红颜祸水!死的为何不是你。”
啪~
“大哥,别……”
褚言能误以为大哥悲愤之下要直接杀了潭迎莹,所以出声阻拦。
一直处于失神状的潭迎莹脸上猛然间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除了嘴角悄然留下的鲜血,就只有她强忍着剧痛的闷哼声。
此女不知是感官麻痹心灰意冷或者有意隐忍,受了如此重的一巴掌,居然没有痛呼出声。
褚庆丰的死惊动了褚家所有人,褚老家主褚恒、其三子褚言风、四子褚言忌、言风之子褚庆贺尽皆到来,这是褚家所有男丁。
褚言能一直看守着褚言谋,生怕他一怒之下再次对潭迎莹动手,并活活将其打死。
他并非不喜牵连无辜,只不过此女昨夜没有丧命着实蹊跷。
此时见父亲带着所有人到来,于是将自己手下勘察的结果道出。
“爹,杀丰儿的凶手一共有两人,实力应该是接近铁源的附妖师,戴着面具。所以她刻画不出两人特征。”
说着褚言能先是指向潭迎莹,后指着地上两具尸体。继续道:“那两贱奴死于同一人之手。丰儿则是另一人所杀。她为阻拦凶手让丰儿离开,被凶手直接打晕。丰儿从窗户跳出,却被杀了两贱奴的凶手拦下,死在后院。”
这便是褚言能带着所有衙役从整个庭院的打斗痕迹加上潭迎莹的口述,总结而出的过程。
也是柳清杨昨夜善后,有意误导褚家人的结果。当然,潭迎莹主动阻拦凶手一事,是她自己编的,与柳清杨无关。
褚恒年近七十,半步化源境界的实力也没能让他看上去更年轻。脸上老态横生,倒是身子不像普通老者那般佝偻,炯炯有神的目光透着一丝奸滑。
二子褚言能的话让他皱眉沉思,轻声念叨。
“杀人时面具遮脸只有血煞行事如此。此女能逃过一劫定有其原因。”
对于自家大孙子的死,褚恒心中悲痛在所难免。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谁都不想经历。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出凶手,替大孙子报仇。
狠狠一拍桌子,褚恒目露凶光,语气冰冷。
“查!言能,血煞交给你,必须控制住所有人。言忌,此女的来龙去脉两天内给我摸清楚。”
话落,褚恒看似不经意瞟了眼三子褚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