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骨裂让褚庆丰瞬间清醒,同时意识到眼前神秘的面具男子并非那些平日里任由自己捏扁搓圆的软弱可欺之辈。
抗下对方一拳褚庆丰尽了十成力,这点他很清楚,纵使有点醉酒无力的因素,但影响并不大。
忽略那裂骨脆声,两人表面看似势均力敌,毕竟没出现什么各退三步的场景。
实际涛波稳稳占据上风,褚庆丰几乎全力的防御被涛波用不足七成之力导致骨裂,其二人高下立判。
褚庆丰暗暗心急,思索着脱身之计。他正欲开口探探对方身份,或者用言语来拖延时间。
怎奈涛波不吃这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除了诧异对方没有第一时间拿身后女子充当挡箭牌时的片刻停顿外,缩回的拳头再次祭出。
这下褚庆丰更慌了。直接用力将贴在他后背瑟瑟发抖的潭迎莹猛的扯到身前,自己则是慌忙破窗而出。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孤身遇到比自己实力强劲的敌人,还使他如此狼狈。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探口风的余地。
他本就没多少实战之力,以往都躲在长辈身后拿那些为留得性命,打不还手的人练练手,所以经验稀缺。
可没有经验不代表他看不清处境,不晓得逃命。相反他清楚若侥幸逃过此劫,再想让家中长辈替自己报得此仇,恐怕没那么容易。
眼前的男子绝对不是雏鹰镇之人,毕竟以男子的实力,早在雏鹰镇声名鹊起,也早就被自家纳入清除的名单,不会给他伏杀自己的机会。
涛波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就是因为他早看穿褚庆丰的意图。柳清杨之前吩咐过必须留下活口,而霸浩子也让他来处理。
早有准备的他脚下一顿,打出的拳头似突然卡在空中接着猛的抬起。有些笨拙的侧身避过因惊吓或疼痛惨叫而闭上眼的潭迎莹,随后一记手刀将之击晕。
呃~
潭迎莹闷哼一声,晕死过去。倒下前,她内心有种豁然解脱的感觉。
破窗逃跑的褚庆丰自以为凭自己伴生源妖青雏鹰速度上的优势,甩开男子,挣得生机轻而易举。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刚想翻墙逃跑时,另一个戴着不同面具的神秘人突兀出现,并鞭腿直踢自己跨出的步伐。
已经一根手骨断裂,褚庆丰害怕继续受伤。于是硬生生停下迈出的短腿,猛的向后一滚,躲过此人的鞭腿。
等他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三名不同面具的汉子站在他面前不动弹,只是裸露在外的眼神让他感到恐惧,那分明就是在看一个死人,毫无情感波动,那样的冷厉,漠然。
就这样双方对峙片刻,涛波慢条斯理的跳下窗户,落在铺着白雪的庭院里。
“十多年了,当时,嗯、当时你才十几岁吧,可能你已经忘了。”
这是涛波今夜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沉重,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脑海。似过去不久,如刀刻般清晰,刀尖刻在骨子里,那痛楚,每天都在折磨着他。
“我父母死在你爷爷他们手里,而我亲妹子,嗯、她比你还小,却被你戏猴般的杂技残杀。”
拦住褚庆丰的三名墨刹成员闻言不禁动容,怪不得这个影子老大今晚沉默不语,眼中血丝密布,原来心中埋藏着十几年前的仇恨。
难怪墨祖将分配给墨刹的事情交由涛波领头,难怪头儿霸浩子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只负责踩点望风。起先大伙还以为墨祖与霸浩子不信任自己等人,现在看来事出有因。
褚庆丰怕死么?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哆嗦的双唇已经出卖了他,不是天寒所致。淬体武者抗寒极强,更别说源妖附体后的附妖师了。
他才二十来岁,别以为他从小杀过人,就能无惧无畏,将生死置之度外,褚庆丰看透的不过是猎物的生死。
死亡的气息若是在他身上游荡,可能他会比以前在自己手底下求饶的人还要恐惧,懦弱。
处于绝望边缘的褚庆丰见涛波不急不缓的走来,嘴里却说着与此刻毫不相干的事情,越听,他越胆颤。
想起第一次杀人,正是男子口中的小女孩,一个比自己小,实力却不在自己之下,倔强的小女孩。
当时若不是父亲硬生生先将小女孩的腿打瘸,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回忆起小女孩,褚庆丰恍然大悟,瞳孔放大盯着涛波。
只见涛波摘下脸上面具,露出与自己记忆中的男孩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五官。正是女孩的亲大哥,吴波涛。
只是十几年后的吴波涛脸上多了些沧桑,没了以前的稚嫩。身躯更加雄壮,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会让父母挡在他身前,选择抛下跌倒的妹妹而独自逃命的男孩,其流着泪慌不择路的身影是那样单薄懦弱。
“是你。”
毕竟那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褚庆丰自然对涛波兄妹印象深刻。
似乎是接受不了身亡的结局,褚庆丰泪水夺眶而出,嘶声悲喊。
“吴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呜呜,以前我还小,不懂事儿,父、亲让我杀人,我、我不敢忤逆他的话。
滋溜~吴大哥,求求你,放过我。这样,你跟我回家,我、我补偿你。”
绝望情况下,本就无比害怕,瞧见涛波的模样后,就好像被人狠狠推下悬崖,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褚庆丰泣涕如雨。
冷漠俯视着不停求饶的褚庆丰,他身影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涛波脸上不知何时一滴水珠滑落。
别误会,他不是可怜眼前的将死之人。
当褚庆丰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后,他顽抗过,挣扎过,可终究徒劳。涛波敢露出真面目,就不会容许他安然逃脱。
等涛波几人离开了,褚庆丰的胸膛像是被大锤砸过。一道身影很诡异的出现在庭院中,在涛波与褚庆丰打斗之处不远。
突然出现的是柳清杨。
其实他一直隐身跟随在霸浩子等人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柳清杨低头看了眼雪地上深陷的无数脚印,不禁无奈摇头。自己没有吩咐,这些人就不晓得事后布置一番。
旁边正逐渐失去体温的褚庆丰,柳清杨没有多看一眼,即便他的死与自己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