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庆丰的随身仆从并不是武者,但肯定有些淬体基础,因为他的反应迅速。
若是普通铜源体武者绝不可能在这种小城镇屈身做他人奴仆。
凡是境界达到铜源的武者都极其敏锐,方才闻似杂乱的落地声,都有着微不可察的力量,单这些足以让武者提高警惕。
而不是像这仆从,一副自大无惧的派头,完全察觉不到死神正在向他靠拢。
宰相门前七品官。
身为褚家孙大少的奴仆,平日里作威作福已成常态,遇见他的平头老百姓无不是笑脸相迎,就是害怕到唯唯诺诺。
时间一长,奴仆就感觉自己在外人面前并不是一条狗,以为只要在雏鹰,只要褚家孙大少不倒,他就能一直狗仗人势。
孰不知,夜路一旦常走,总有遇到鬼的时候,恰巧,今晚的月光不如往日的明亮。
墨刹众人一进入小院,便自觉四散分布在眼前房子外墙上还亮着光的窗户前严阵以待。
即使无需他们动手,可众人都清楚源妖附体的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红着眼,一路上异常沉默的涛波犹如一阵风,从奴仆身旁直接窜入。他没有顺手将其解决,在涛波眼里褚庆丰才是目标。
“咶噪!”
霸浩子随着涛波冲进屋子,后者满怀仇恨没搭理狐假虎威的奴仆不代表霸浩子也会将其无视。
哐哐哐……嘭!
反手就是一记大耳刮子,将之扇飞,以一种难以描绘的姿势倒飞,砸翻了许多摆设。
奴仆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失去性命,除了最开始那迎面而来的掌掴之痛。
半步铁源附妖后的随手一击,别说只是拥有丁点淬体基础的奴仆,普通的铜源武者都不敢硬憾。
“啊~杀人了杀人了……求求你,呜呜~我只是个小侍女,别、别杀我。”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一旁的侍女这时才有所反应,害怕到面色发白,哭着求饶。
侍女慌乱后退,直到背靠墙,蹲下身子。可能是惊吓过度,她脸朝下,全身颤抖,双手紧捂眼睛,嘴里呢喃着:“呜呜呜~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以为这番举止,真的就能够忘记奴仆惨死的画面。
霸浩子没有随涛波深入,有些事必须由后者亲手解决,才能使他解开心结。来到侍女身边,霸浩子眼中已不再是之前的狠辣果决。
他于心不忍,决定留下侍女的性命,于是弯腰,紧接着一击手刀便要落下。
这时,侍女突然很是反常的抬起头,表情极为冷漠,方才还惊慌失措的眼神闪过一丝狠辣,完全不似一个正处于恐惧的普通女子。
侍女右手掌心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小刀,直接捅向霸浩子心窝处。
以她此时的力道与速度,想要破开一个附妖后的半步铁源附妖师,简直异想天开。
可那又如何,侍女速度依然未减。
眼看着刀尖顶在霸浩子胸膛,却像刺在钢板上,寸进不得,无论侍女咬着银牙,费多大劲,始终如此。
“原本我想留你性命,呵!”
嗤笑一声,霸浩子毫不犹豫往侍女天灵盖处猛的一记重击,后者犹如失去支撑,瞬间软倒在地。
如果霸浩子只是一介凡人,没有淬体后对普通人而言那坚不可摧的防御,恐怕此时失去生命的人非他莫属。
如果侍女不出手,那她最坏的下场顶多是晕厥过去。
可终究所有的如果都已无法重新来过。
直奔里屋去的涛波一脚踹了刚刚关上的房门,接着迈着沉重的步子踏入房间。
褚庆丰虽饮了不少酒,可底子仍在。
起先他与奴仆一样,以为是城镇上那些偷鸡盗狗之辈,没太在意。后来堂屋的动静让他酒醒大半,当下不再对眼前的美色使坏。将红颜潭迎莹护在身后,手臂后揽其那纤细的柳腰,皱眉注视着刚好被踹开的木门。
涛波看了眼褚庆丰的动作,嘴角不禁上扬,露出一抹极其不屑的笑容。
后者看似在保护潭迎莹,实则不然,其放在潭迎莹腰间的手掌正偷偷紧抓着她那丝绸睡衣。
没有点破对方那隐晦的举动,涛波箭步如飞,瞬间就离褚庆丰不足半米距离。
或许是酒精麻痹了褚庆丰平时的灵敏感官。
或许是涛波周身隐隐透出的黑褐色微弱光芒在他眼中越发明亮。
也或许是临危时下意识的反应。
早已源妖附体的褚庆丰堪堪反应过来,抬起右臂横挡。
砰~咔嚓。
一拳轰在褚庆丰小臂上,涛波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会把身后的女子扯到身前做挡箭牌,没想到他会硬抗自己的攻击。
嘶!
已经半分清醒的褚庆丰这下直接疼醒了,那轻微的咔嚓声明显就是从自己手臂响起,不用看,就算没折也是轻微开裂。
其实他一直以为眼前面具男子出手前怎么都得说几句什么为父报仇,还我妻儿性命的话。最后武力不敌自己,或折在自己手上,或负伤连夜逃出雏鹰镇,免遭报复。
哪成想,事情的走向压根不是他能左右。
这下子,他心慌了。
而身后的潭迎莹更加害怕,她可不是褚庆丰这个醉酒之人,此时脑子极为清醒。
自己的情人很显然在实力上不如那强闯民宅的凶徒。事态再这般下去,自己两人恐怕凶多吉少。
潭迎莹对褚庆丰的感情很复杂。
她庆幸在逼不得已被卖到晗花楼时遇到对方,庆幸对方看上了自己的姿色,将自己赎了出来。
虽然对方未曾允诺过把她明媒正娶进褚家,可却待自己不薄,对此她心怀感激。只不过时间一长,感激的心逐渐淡去。
一切全因对方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侍女,表面服侍,其实是变相监视以及限制自己。
限制自己不得迈出宅子一步,限制自己不得偷偷怀上他的孩子。每次褚庆丰在自己这里过夜,翌日就得遭受侍女用某种特殊手法的摧残。
因此,潭迎莹心中的感激或者说被人保护后所产生的喜欢,也在日复一日的泯灭。
想寻求机会逃离,可想到逃走后自己要面临的处境,又是一阵犹豫。
就在她担忧害怕之际,娇小的身子腾空而起,一道劲风扑面而来,犹如鞭子狠狠打在脸上的生疼。
“啊~”
在她痛到闭上眼睛惨叫前,看到的是一颗硕大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