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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丛林探险

非洲的丛林,仿佛一块深藏在心中却不被自己所知的宝藏,探寻她,也是一次探寻更隐秘的自己。

激动的心再也不能平复,她已离我如此近,也许只隔着几步之遥,伸手就可以触及。

想看看那些生命,在她永恒的怀抱里,自由狂野地呼叫、奔跑,死亡永远只存在于被忽略的阴影里。

很清晰的直觉,一旦到达你的世界,被社会铸就成的自我,会坍塌、土崩瓦解,只需要一点儿耐心的等待。

没有迟疑的理由,就这么上路,带上我、带上助理、带上背包,才能制服这颗被渴望浸满的心。

搭上出租车路过一片随着路不断延伸的甘蔗林,阳光尽情地洒在身上,这味道只有在路上才有,在通往未知的路上。

所谓的出租车,可不是汽车,甚至也不是摩托车,其实就是自行车,那种很结实的旧式二八自行车,后面加上一个软垫,就成了出租车,当地的年轻人用人力一脚一脚地蹬着往前走。

坐上这个出租车,能轻易让人回到小时候的快乐时光:在高低起伏的路上,坐着老式自行车,到远方亲人家里……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土地上,突如其来的温馨触摸着我朴实的心灵,刚好速度很慢,足够陶醉在周围甘蔗林的世界里,虽然坐着很不舒服。马拉维的甘蔗,长得真高啊,大概有一层房子那么高。如果在童年时,能有这么一根甘蔗,那将是多么甜蜜和骄傲的事。

从出租车上下来,助理带着我这个路盲绕了大半天,汗水和疲倦侵袭着身体,我们却一直被一种快乐的信念支撑着,总是觉得快近了,走起来却是艰辛又遥远。

跌跌撞撞的脚步,

喝醉了一般,

却不肯倒下,

在阳光中,眯起眼,

燃烧的心,

在炽烈的光明里,

舞动着装满期待的身体。

渐渐的,路越来越静,人越来越少,丛林的模样一点点展现,直到完全清晰自然。此刻丛林对我来说不再只是想象,每一步给她最深刻的亲吻,每一眼给她最深情的眷念。

茂密草木,恣意延伸着枝叶,不需要任何修剪。这些欢乐的丛林之子,尽情地伸展着四肢,好最大限度地散播他们从时光中搜集的快乐。

越走越深入,越来越静谧,这种静谧像在深海中可以感知到一种更伟大的力量,威慑着一切,一丝恐惧从脊椎传到脑袋的时候,一丝触及灵魂的自由也同时传遍每一根细小的神经。

来了,这丛林;来了,这个新世界,像广博的深海一般,我要和她恣情地相拥!

第一次,经验不足,连些防身的安全用具都没有带,还要不要继续往里走呢?助理已经动摇了,开始说不能再往里走,因为没有带猎枪,遇到大型动物攻击,没法逃生。

我刚好看到路边有一根木棍,又长又直,然后加上一只小鹿的头骨,很像一只法器。“现在有武器,我们当然可以继续前进!”他无言以对,就这样继续战战兢兢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开始看见成群的猴子总会满心欢喜,它们天生就是自然界最好的谐星。尤其是小猴子,看见我们,疯癫得几乎要把树枝摇断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幽默。

一只大野猪,后面跟着三四只小野猪,低着头急急忙忙地在草地上寻觅着,动作敏捷,小家伙们都可乖了,这一家子齐心协力地出来是玩耍呢,还是寻找食物呢?

最特别的要算是“马桶盖”了,外形像马,而且屁股上还有一圈马桶盖一般的白色圆圈,故而当地人都称之为“马桶盖”。远远的,就能看着那闪闪发光的“马桶盖”,一靠近,它们就四下乱窜跑开了。

轻盈玲珑的小鹿们,像一阵阵快乐的旋风一样,一会儿跳到这里,一会而又刮到那里,它们可真是一个大家庭啊,一只雄鹿可以带十只以上的雌鹿,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路边的树,被大象们折断了很多,现在的它们是森林的“破坏者”。正是旱季,如果想要吃到嫩绿的叶子,就不得不把很多小树扑倒,还有些老树的树皮也不见了,为了解渴,它们咬开了树皮,吸取里面的汁液,看到这些场景,大象憨厚老实的形象一下子又智慧了很多。

因为是旱季,为了寻找到好的食物,大象都往丛林的深处去了,四周只见其留下的痕迹,却不见其身影,有些遗憾,不过没有完全淹没惊喜。助理突然指着远方一动不动,果然是大象,庞大的身躯,离我们至少有两公里以上,洁净的空气下看得很清楚,黑硕的身体正在欢乐地攻击着一棵大树,果然这些残树都是他们所为。

不知不觉我就走了很远,如此欢快的丛林根本让人停不下脚步。走在灌木丛生的荒路上,寂静无声最是慑人,会让人产生幻觉:在树丛里,有一只眼睛在盯着你,正预谋着发动袭击。

正在幻想,突然从中传出一声怪叫,这时候我和助理撒腿就跑,别看我这小助理身材矮小,跑起来比我快多了,他一下子就跑到我的前面,还窜到了树上。野兽真出来,第一个牺牲的不就是我吗?还好是虚惊一场,并没有野兽出来。于是,继续朝前走,我拿着那个“法器”小心翼翼地探寻着。

在丛林中,

我就像一个影子,

游荡在这生命的海洋,

可是,如是此强烈的快乐,

源自何处?

让我不知疲倦,

一路探寻。

最不期望的,就是遇到疯癫的东非野牛,入口的看守人员早已告知,有很多欧美人来到这里探险,不少是死于野牛之角,直接被刺穿了身体,相当惨烈。

走到一块沼泽地,突然被对面黑乎乎的一片吓到!我喊着助理赶紧卧倒,我们趴在那里往沼泽对岸看,果然是野牛群,至少也有十几只,其中一只,正盯着我们,一动不动,这气势像是随时可能向我们猛扑过来。这肯定是一只公牛,旁边的母牛们都在安然地吃着草。我们和这个野牛就这样对视着有个几分钟,慢慢看着它放松了警惕,我们也慢慢地往后撤,逃离了它的视线后感觉安全多了。

阳光,照耀着恣意生长的每一个生命,草都长到有半人以上的高度,从里面走过,浑身都是麻麻的,根本看不到草地里面有什么东西,即使有大蟒蛇也是看不见的。

白蚁穴在这平坦的草原立起一座座的小山,有些高达两米左右,它们像一个个神秘的问号。

下午在路上遇到住在丛林深处部落里的土著人,女性居多,头上顶着些东西,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我的助理和她们问问路,一下子遇到几个人,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

我们主要是找住的地方,没想到走了大半天,也没有遇到住处,按照刚才问路的方向,我们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穿过树丛,果然看到了一个标志——“丛林小旅馆”。

内心的喜悦,差点变成泪水,这真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感觉。丛林的探索,消耗大量的体力,心理压力更大,既有这样的惊喜,也会有烈日炙烤下晕倒的可能。

把一杯冰可乐握在手上,倒入焦渴的嗓子里,瞬间就觉得身在天堂,脱去身上的衣物,泡在奇异树下的小游泳池,那是我此生难忘的下午,从燥热惊险的丛林中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这让人无比放松的旅店,泡上舒适的露天泳池,这生活变得像在天堂里!

这家旅店,是一个英国人建造的,和丛林融为一体,没有围墙,没有院子,我们喝着咖啡,猴子就从树上下来,蹦来跳去,大猴子背着小猴子,一点儿也不畏惧人类。坐在户外的藤椅上,看着不远处隐现的鹿群,不到东非真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美妙,和上次在马拉维湖边上的旅店差不多。这些店主找到这些非常偏僻的地方,突发奇想地开设像天外飞石的旅馆,旅客稀少应该不会赚到太多钱,只是追求自己的一种生活方式。

这里设施齐全,还配备了发电机,灯光在夜晚的丛林点亮,我们在心中赞叹文明的力量蔓延到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端上加冰可乐和工作人员愉快地聊着,横亘在眼前的东非丛林不再显得狂野,落日的余晖照在惬意放松的面颊上,一切变得温馨可爱了,刚才让人筋疲力尽的地方,现在有了无比安逸的清风。

提及我和助理徒步在丛林中探险,旅店的老板十分惊诧,还讲了一些故事。此前他有两位朋友,和我们一样出去散步,才离开不多远,不幸地遇到野牛攻击,被刺穿了肚子,就这样去世了。

这个事情让人后背直出汗,我们徒步穿行,并不是要冒险,是真不知道有这么危险,所谓无知无畏,太有道理了。丛林中是绝对禁止徒步的,必须有4×4越野车,或者是手里有把猎枪。

我的助理也是一个神经比较大的人,说什么他听什么,就是遇到危险跑得比我快,就这样进行了一场“天真”的旅程,还好按照部落人的指引,遇到了旅馆,要不然还不得睡在树上或和土狼、豹子搏斗一夜,第二天肯定自己也看不到自己了。

庆幸啊,命算是没丢!这肯定是此生唯一一次的徒步非洲丛林探险。

我选了一间偏僻的小屋子,离其他房间很远,就像一间真正隐居的木屋,打开屋檐的灯,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旧诗歌,静坐其中,与这片丛林在一起,丰富一个一直在我梦中出现的情景。书也就是放在手上,此情此景,心里眼里全是周围的风景,不会被任何文字吸引。当然,拿起来拍个照还不错。

完美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开始愉快地赶路,按照旅馆人员的警告,绝对不再深入丛林,昨日算是命大,今日可不能再犯傻,他给我们指出一条比较开阔安全的大路,我们得以顺利地离开了丛林。

在这片自然丛林保护区的门口,遇到一直在这里等候的“自行车出租车”,骑了足足有两个多小时,才算上了公路,我们竖起大拇指拦车,一会儿便遇到了好心医疗机构的车子,搭上便车,顺便给助理买了几条大鱼带回家,这样他也好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交代。

这次的探索,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因为是徒步,印象异常深刻,这比以后带着小金坐着越野车,穿行狂野丛林还要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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