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由高及低,飘落在他的床头,那个朝阳下闪着金光的少女,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她头上扎着两条黑亮的辫子,贝壳做成的发饰叮当作响,她穿着棉布的衣服,以衣冠取人的话,她可比公孙熹娘地位高多了。
“是你把我卖给她的吗?”肖霄霄没好气的问。
“若不是我救了你,你还能跟我这么说话?”少女嬉笑。
“你倒不如不救我呢。”肖霄霄气闷:“也不知道这大娘家里都有些什么活计,还要买奴隶。”那少女蹲下来,看着他的脸,微笑着说:“你是谁家逃奴?”她迟疑了一下,又说:“若是我把你带在我家身边,也挺不方便的,我们是客人,来了几个人公孙家很清楚的。”
“逃奴?”肖霄霄气到爆炸:“谁告诉你我是逃奴?”他只在意了少女的前半句话,后半句完全没有听。
少女有些犹豫:“你这个头发…”她欲言又止,肖霄霄摸了摸自己的短发,虽然板寸已经长出来了许多,但是明显还是很短。
所以原来误会在这里啊。
肖霄霄默默垂泪,如今他想逃,怕是就真的成了逃奴了。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啊?”肖霄霄认真的问,心里盘算着如果卖的钱比较多是不是可以要求她分一半给自己。
少女取下头上的贝壳发饰,递给肖霄霄,小声又怯怯的问:“你要吗?”
肖霄霄看着那一串圆润散发着光泽的贝壳,虽然确实好看,但是自己七尺男儿,卖了一串贝壳发饰,虽然历史常识告诉他,贝壳曾经被用作货币流通,但拜托,这里是海边,贝壳不值钱!
这个没脑子的姑娘!
肖霄霄悲愤得想把自己捂死在草丛里。
少女见肖霄霄不伸手,讪讪的将发饰收了回去,也不好意思带了,放入了身上的小香囊里。她知道自己对肖霄霄不住,有些讨好的说:“我是西陵无忧,你叫什么名字?”
“肖霄霄。”肖霄霄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说。
噗呲一声,无忧笑出声来:“你的名字好好笑。”
肖霄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得整个窝棚都是暖阳,山花怒放的感觉,他哪里还有什么气。
“你这么跟一个奴隶讲话,你们家里人知道吗?”肖霄霄问。
西陵无忧忧伤的说:“他们都忙着大姐的婚事呢,没人顾得上我,我说不来吧,他们非带我一起来,来了又不理我,整天无聊死了。”
“你大姐要成亲了,你还能四处游荡?”肖霄霄也觉得不可思议。
“都是轩辕大哥家在操持,我们只是过来出席而已,那么远,骑马都得走上大半年。”无忧烦恼的说:“不然就回去了。”
肖霄霄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他刚从一个满是妖怪的地方出来,清醒之后怎么感觉又变了个时空一般。
他有些试探的问:“不能用飞的吗?”
西陵无忧像看白痴一般看着他:“我们西陵家又不是神族,你以为谁都能飞啊?”
还好,还是那个地方。肖霄霄暗自欣慰,不然那些苦岂不是白捱了,指不定还得再来一轮,就老天爷对自己这么不爱惜的样子。
“你们西陵家,很有名吗?”肖霄霄好不容易找到肯跟自己讲话又看起来还很善良其实主要还是很可爱的女孩子,他当然是要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细节了,当然,跟她说话也挺有趣,他承认。
“你是哪里来的,竟然在公孙家岛上,然后不知道西陵家?”西陵无忧略微歪了歪脑袋,有些困惑。
“都说了我不是逃奴了。”肖霄霄灵机一动,说:“我是从海外来的,遇到了船难。”
西陵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你们那里的人,都跟你这么瘦弱吗?”
肖霄霄忍住内伤,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可爱姑娘的语言伤害。
他故作严肃的说:“没错,我们那里的人都这么瘦弱。”
西陵无忧十分担忧的说:“那你们怎么打得过其他的部族啊!”
肖霄霄被噎住,想了想,说:“你说得对。”
正聊着,西陵无忧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抬起头侧耳细听,然后转头对肖霄霄微笑这说:“我大姐找我了,我得走了,你好好养着,我再来找你玩。”
肖霄霄从头到尾就没有听到过一丝声音,他闷声闷气的应了。
西陵无忧跳上屋顶,又突然把头伸进来说:“对了,公孙大娘家要做的活儿,是她家奴隶们该生养小奴隶了。”
这一句话,肖霄霄没有听懂,奴隶们该生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妇产科大夫,又不会接生。
西陵无忧的环佩叮咚声消失了,肖霄霄觉得自己身上的伤似乎好了许多,他伸手摸回去,却发现后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虽然还是有许多鳞片刮伤的印子和痕迹,可是血肉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他也可以站起身来了。这根本就是不能的事情,他之前随便一点小伤都得一周多才能长得好,怎么可能就愈合了?!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任凭他怎么捏自己的伤,就是已经好了。
他试图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不着寸缕,他竟然就这么跟人家少女聊了半天?!
好在他如今脸在海上被晒成了猪肝色,怎么红都看不出来,只坚决当做不知道,不记得,没发生了。
他这个样子,四处乱走也不太像话吧?只好将之前盖在腰上的一小条麻布稍稍遮掩一下,那麻布也不长,毕竟他上身后背全是伤,公孙熹娘真是能省则省呀。
这一夜是睡不着了,他索性坐在塌上,等着天明,不知不觉便凝神静气,陷入了冥想,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身体又隐隐的变成了地虎那样的半透明状,发出微微的光。
等他回过神来,那微光消失了,肖霄霄对自己这个变化,丝毫没有察觉。
清晨,公孙熹娘又来了,给他送来一些吃的,稀薄如水。她似乎没有想到肖霄霄康复的这么快,看到只挡住了重点十分不自然的肖霄霄,她丝毫没有作为女性的羞涩和自觉。